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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公子的臉立刻像被霜打的茄子,白里透紫。他轉身,望著那聲音的出處,目光中透出不可思議的光芒:“皇嫂……” 那一聲皇嫂淹沒在眾人的驚呼中。一個精神抖擻的小黑胖撥開人群,來到了繡娘永福的面前。 “娘!” 永福怔怔地望著眼前無論是輪廓還是細節都和自己別無二致的小黑胖,良久,眼中淌下淚來。 “黑胖……” “娘!”金鳳眼睛里也濕潤了,她伸手抱住自己家黑黑胖胖的娘,過了許久才緩緩松開。 “我的乖女兒,你總算回來了!”永福破涕而笑。 “娘啊……”金鳳懇切地望著永福的眼睛,嘆了一口氣,“耗子拜堂有什么好看的?干嘛跑到這里來惹一身sao?” 豆腐西施的桃花眼立刻變成了三角眼:“你罵誰?” 金鳳的眼睛在豆腐西施身上上下一繞,半晌,漫不經心地笑起來:“你說我罵誰?” 豆腐西施的臉青了:“你們娘兒倆今天是來砸場子的?” “當然不是。”金鳳搖頭。 豆腐西施臉色稍平,以為金鳳會說些服軟的話。 然而金鳳卻施施然道:“我娘是來喝喜酒的,我才是來砸場子的。” 她捏起剛才豆腐西施拿著的茶壺碎片,看了兩眼:“二兩銀子一個?” “云重,你身上有多少銀子?” 段云重苦著臉,捧出自己的腰包, 金鳳也不客氣,從里面摸出兩錠金元寶,往桌上一扔:“這里所有的茶壺,我包了。” “云重,砸。”淡淡的吩咐聲送進段云重耳朵里,段云重還未反應過來,一個茶壺碎在他腳邊。 “皇……”段云重被嚇住了。他見過風情萬種的女人,沒有見過瘋起來這么有種的女人。 “你不砸,是要我一個人把它們砸光么?”金鳳揉了揉手腕,而后抓起鄰桌上的兩個茶壺,啪地摔在地上。 “……”眾人呆若木雞。 豆腐西施和蔡諸葛都張大了嘴巴,不知道是被金鳳的架勢鎮住了,還是被那兩錠金元寶鎮住了。 段云重盯著他家勢如破竹的黑胖皇嫂,驀地胸臆中升起豪情無限。 “好,我們一起砸!” 眾人繼續呆若木雞。 婚宴,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兩個穿著講究的少男少女,怎么是兩個瘋子呢? 當段云嶂歷盡千辛萬苦,終于抽絲剝繭順藤摸瓜找到這個名叫黃家巷子的神奇所在時,局面已經超出了每一個人的控制。 他看到他隨和可愛的弟弟滿場亂竄,抓到瓷器就往地上扔,口中還大叫著: “二兩銀子一個!” 太液池水透心涼 皇帝陛下很生氣。 賠了錢,收拾了犯罪現場,另外將岳母大人平安送回小院,皇帝陛下將犯婦——老婆一名,犯人——小弟一名拎回大內皇宮。 這才是真正的叔可忍,嫂不可忍。 反了天了。 皇帝陛下在軒羅殿里來來回回踱了好幾圈,都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怒。而他做了這么多年皇帝,最大的的心得之一就是:找不到話說的時候,最好是保持沉默。 于是皇帝陛下繼續踱步。 段云重在底下跪得久了,終于忍不住抬頭小聲道:“皇兄,臣弟可以回去了么?” 段云嶂一個利眼掃過去,段云重立刻乖順地低頭。 倒是跪在他身邊的金鳳輕輕說了一句:“云重,你就先回去吧。” 皇帝陛下勃然大怒:“朕什么時候允許他回去了?” 金鳳無畏地仰頭看他:“皇上,閭王若是留宿宮里,您就不怕太后問起原因?” “你……”段云嶂恨得牙根直癢,他怕太后問起原因?要不是這小黑胖拐了段云重擅自出宮,他怎么會怕太后問起原因? 為什么這死黑胖還像沒事人一樣? 段云嶂握緊拳頭往案上捶了又捶,終于道:“你,先回去!” 段云重如蒙大赦地告退,一路狂奔出宮,估計三個月內是不會在宮里出現了。 段云嶂又在殿中踱了幾圈,而金鳳卻好好地跪在下面,沒有再出聲了。 終于,段云嶂停了下來。他看向下方跪著的小黑胖,覺得自己心中勉強恢復了祥和。 “皇后,隨朕到太液池邊走走吧。” 金鳳恭敬垂首:“是,皇上。” 。 這一夜,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在太液池邊,促膝談心。 至于他們究竟談了什么…… 啊,我們不妨先說說,太液池這個東西,是個什么東西。 太液池是段云嶂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在深宮里挖的一個大池子,池子里漂了三個小島,一個叫蓬萊,一個叫方丈,一個叫瀛洲。池子里的水引自渭水,不錯,就是姜子牙釣周公姬旦他爹的那個水。 總而言之,太液池是一個仙氣杳杳的地方,起碼,段云嶂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希望它是個仙氣杳杳的地方。 于是,池子里必然要種上蓮花,池底必然要有許多的淤泥。 太液池,就是這么一個東西。 池上雖然未必仙氣杳杳,卻也的確是水氣濛濛,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就在瀛洲小島上,在濛濛水氣中,面對面蹲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