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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意知才從過往的陰影里走出,忽然見她憶起心上人時的柔情蜜意,捂著心口道:“這話我信的,多少館里的女郎沒見過陛下,不也是芳心暗許?” “可是瑟瑟,其實她們更好奇圣人為何會喜歡你,”宇文意知轉述也盡量委婉些,不敢說到旁人拈酸部分:“隨國公府也不是陛下要拉攏的新貴,反倒是……更何況圣人獨身也有許久了,盛寵如斯,光以容色,怕有些不能善始善終。” 隨國公府從來都是平平無奇,皇帝突然瞧中了楊家的女兒,若是被容色所迷,倒也解釋得通,只是在這種推測之下,難免有許多不好的揣測,等到楊氏女色衰的那一日,圣人大抵也要喪失興趣,另外尋美。 做皇后本身就是一件很有吸引力的事情,特別今上的后宮還十分寥落,更少了許多其他皇后的煩惱,這些女郎甚至也是皇帝后妃的備選,楊徽音也能理解,但不妨礙她偶爾心里介意。 只是她有時候也不大能看懂自己的夫君,她沉吟了片刻,卻又不愿意坦誠她對未婚夫心思的不了解,“或許是因為前世罷。” 她說喜歡圣人,圣人便立刻予以回應,她完全沒想過,圣上會不會不喜歡她。 也許是她的神情中并無勉強,宇文意知沒覺得她敷衍,駭道:“你開始信鬼神宿命了?” “或許吧,太上皇不也信么,”她想起夜里的夢,確實不大好,忽而惆悵:“我常常在夜里夢見他,只是夢中又不似現在。”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將這一切歸咎于前生因果:“我常常想,或許那便是我們的前世呢?” …… 皇帝知道她回遠志館去,若不能早早回來必然是玩得開心,便也不去讓人催促,反倒是見過臣子,換了一身不大顯眼的便服,等候在外面。 以至于女學生們相送楊娘子到門口的時候,見到門外長身玉立的男子,起初疑惑,而后都隨著女官極利落地行禮。 楊徽音一時也驚訝,完全忘記了還需裝模作樣地對他行禮,驚喜萬分地迎了過去,回頭看了一眼行禮的眾人,驚訝道:“圣人怎么來了?” “你在這里久留,太后有些不放心,”圣上本來想伸手去撫她面頰,手指剛要觸到她面頰,堪堪忍住,若無其事地拂去她肩上一片落葉,“朕去請安時,太后意思讓朕來瞧一瞧你。” 他想說午后在紫宸殿書房,忽然想起多年前瑟瑟十分向往太上皇到遠志館去接太后的情景,然后便過來了,從前總需要隱著兩人的關系,現下明朗,自然要教她不必羨慕旁人。 皇帝不知道扯著母親的幌子來做多少回事,楊徽音微微莞爾,客客氣氣道了謝,隨后坐到步輦中,隨皇帝回紫宸殿去。 殿中內侍見帝后回來,早已經預備了膳,等兩人更過衣裳,楊徽音略過了宇文意知那一節,細細講了一遍今日情形,圣上才說起:“瑟瑟今日看得出,是很高興了。” 她點點頭,“當然會高興,不過瑟瑟以后也會少去。” 不待圣上追問,她便道:“我提前知會了女傅們,照舊攪亂了今日安排,而圣人冷不防地過去,還不知道要驚嚇多少人。” “位居中宮,原也有這一點不好,”圣上也不欲說什么,只道:“瑟瑟以后愿意和人說話,可以等朕不在殿里的時候召她們過來,省得她們不自在。” 如今兩人已經親昵過了,圣上也有意地得寸進尺,晚間兩人分別沐浴后,坐在一起玩雙陸,一直刻意讓著她,叫她贏了許多銀錢過去,直到夜色濃深,也依舊不止。 楊徽音贏了十幾局,稍微有些困倦,她想圣人的錢贏來也沒有什么意思——圣人原本也是舍得給她花錢的,兩夫妻的錢從一個人的口袋轉到另外一個人手里去,樂趣就少了一半。 “圣人,我入宮以后除卻年俸,還可以用別的錢么?” 楊徽音這樣問叫圣上很意外,瞧了瞧她,心內思忖了一個來回,善解人意道:“瑟瑟是想管朕的錢嗎?” 她點點頭,眼睛亮晶晶道:“可以嗎?” “惟卿所欲,不相禁制,”圣上淡淡一笑,將自己的籌子給她:“瑟瑟要是喜歡,什么時候讓何有為陪你走一遭,他對這些如數家珍,倒比朕這個做皇帝的清楚。” “圣人真好,”楊徽音心滿意足,叫女婢與內侍來算錢,“將今夜的錢算清了,我也該回去安寢了。” 徐福來本來是瞧圣上心情正好,也是笑著上來和皖月數錢,見圣人笑容微滯,手上的動作立刻就慢了下來,加減之間總要思考一番。 “瑟瑟怎么這樣?”圣上并不可惜那些錢,然而現下卻小氣地示意人不必過來收拾,“贏了錢就想走,朕還沒贏過一局。” “圣人輸急了?”她很不滿皇帝忽然變卦,但是想起自己乘勝追擊時的快樂與圣上素來的倨傲,忍笑道:“郎君,今日我手氣好呀,過幾日咱們再玩,這些錢既然輸給我了,就給我啊。” 她想怪不得外間時不時會禁一段時間玩耍用錢,原來便是皇帝,也有耍賴的一日。 “朕也沒說不給,”圣上默了默,道:“只是不甘心。” 宮人們不敢笑天子,何有為心思微動,吩咐人下去。 楊徽音只覺得圣上是太要強了一些,決意再陪他玩一會,輸兩回哄一哄就算了,“那就再玩一刻鐘,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