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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真是壞透了,”楊徽音面色嫣紅,她那份高興的勁褪去,隨著身后宮門的“吱呦”聲,頗有一種羊入虎口的錯覺,將帷帳撂了下去,“怎的這樣心急?” “現下涼風習習,娘子若是覺得好,可以閉目養神待一會兒,”曲蓮輕聲道:“雖然收拾歸置不必您親自動手,但總要合您的意才行,要費好一番工夫?!?/br> 圣上今日早起正有朝會,紫宸殿卻留了內侍監看守,他笑瞇瞇地將楊徽音迎進來,問候了她隨國公府膳食是否可口,這幾日怎么瘦了,而后讓人安排人送了炸果子和各色甜咸的粥進來,教她揀自己合心意的吃。 楊徽音自然是沒用膳,她平日早起也不過是為了上學,今日卻要精心裝扮、辭別父母,還要從國公府到皇宮,為了路上不失儀,這種時候起得雖早,但不能吃東西,煎熬得很。 “娘子入宮,圣人是與長信宮先行稟過的,”何有為親自伺候她用膳,將一些話先行解釋給她:“上皇的意思是立政殿或許暫且住不得,不過麗景殿原本也是天子居所,雖然常年未有人住過,但是也足以見圣人待您的重視?!?/br> 麗景殿是太上皇御極之初的居所,就算長久沒有住過人,收拾出來也不算委屈了未來的皇后。 楊徽音沒想到圣上被她親一親都能受不住,卻能和父母探討她入宮之后住在哪里,手中的筷箸一頓:“那圣人怎么又叫我搬到紫宸殿來了?” 何有為卻有些驚奇:“圣人只道了一句‘不如紫宸殿,方便些’,上皇與太后便沒說什么,應準了?!?/br> 太上皇與太后安養多年,對皇帝的內帷事插手甚少,楊氏入宮,他們頂多提一點建議,皇帝有自己的主張也沒什么。 楊徽音吃驚:“圣人便這樣說出口的?” 他就一點也不知羞么? 那她便理解太后為什么覺得她入住紫宸殿是件平常事了,便是圣人這個態度,也很難說她與圣上之間沒有旁的事情。 何有為笑著看眼前驚愕的小姑娘,“圣人坦蕩蕩,又有何可愧,等娘子用好了,便隨奴婢去瞧一瞧圣人為您添置的東西,有什么不合心意的時候立刻讓內侍們添減?!?/br> 楊徽音慢慢用好了膳,隨著何有為往自己將來一段時日的住處去,見越過皇帝寢殿,竟是后面一間側殿,雖然相隔不遠,但也獨立成間,她要做什么,即便是圣上也未必能窺到。 紫宸殿宏大,儼然一個宮殿群,從不會缺一間單獨的房屋,這結果是她早該想到的。 ——圣上是愿意等候她的,偶爾一兩次也就罷了,日日同寢,別說是男子,就是她也怕忍不住。 曲蓮卻解釋道:“君王與后妃向來分居,若有需求自會召之?!?/br> 她補充道:“不過娘子是皇后,圣上要與您在一處,是只能往您這里來的,這也是做皇后有別于嬪妃的一點好處?!?/br> 然而這一番話卻并未得到楊徽音的認同:“那是有嬪妃的時候,其實要是圣人太忙,我也想過來找他?!?/br> 楊徽音見識過御榻,誤解了圣上的意思,不覺面上微微尷尬,為著那私下自作多情的揣測,以為他會借機與她共寢。 紫宸殿內侍的布置就已經很好,連給她那只鴛鴦貓的貓窩與便溺器也準備妥當,跟隨她的徐福來指揮人將從隨國公府帶入宮的東西一一安置,幾乎是挑不出什么錯來的。 “內侍監有心,”她頷首致謝,見到郎君十分精心且殷勤地對待自己的到來,總會歡喜:“樣樣料理周全,我很喜歡?!?/br> 能叫這祖宗滿意,何有為只覺得滿身輕松,他含笑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娘子謝奴婢,不如謝圣人?!?/br> 圣上平日并無過多需要花費時間的嗜好,朝會又是隔幾日才有一次,因而每次雖然聽人吵架總有些煩躁,但也會耐心問過臣子是否還有什么事情要奏議,等他們將記在笏板上的內容全說完再退回內廷。 但今日同屬尚書省的兵部和度支還沒來得及為今年的支出吵起來,皇帝便已見不悅,叫他們回去關起門來吵完再到紫宸殿書房說話。 臣子們也是會察言觀色的,圣上才與楊府交換了婚書,正該是心情好時,不知道為何今日會這樣天威難測,奏事也簡潔了許多,只有站立在最后的新晉國丈,沉默不語,既不疑惑,也不害怕。 排位的司禮官本來是思慮到隨國公乃皇后母家,水漲船高,日后排位,隨國公也該站到前面來,但是今日隨國公卻似乎很有些清高的倔脾氣,或者說最近沒什么事情要奏聞天子,加上丈人的身份傲氣起來,硬是要一如既往,站在后面。 落在旁人眼里,倒有些別的意思——隨國公府又要有昔年不羈作派了么? 等圣駕回轉紫宸殿,已經將近巳時。 楊徽音本來是很困的,但是今天她起身有很仔細地妝扮,總覺得不教皇帝看一看是很可惜的事情。 “瑟瑟喜歡這樣的布置么?”圣上見正拍打鴛鴦貓尾巴的她,甫一見到自己便眼睛亮了起來,亦覺心里滿滿的歡喜,“可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能有什么不滿?”她微微俯身,將貓放到了地上,撲到他懷里親了一下情郎的下顎,留下石榴嬌的香痕,“只要與郎君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貓見主人見了外人就將自己撂開手,很是不滿地費力從裙裳和袍服里穿梭,繞進兩人中間,喵喵了幾聲,帶了些柔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