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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迪捧住了咖啡杯。公司填寫表格,父母一欄她填的是雙雙病逝,但秦遠山誤會了,她父母健在。 溫迪17歲那年,父母想用她為哥哥換親,對方是個三十幾歲的矮胖男人,一口爛黃牙,小學都沒讀完。 溫迪請求父母給她兩年時間,她考上大學就掙錢給他們,但父母說不把那男人的meimei訂下來,她就找別人了,等不及。 溫迪被父母從課堂上抓回家,兩次逃跑都沒成功,第三次,她逃到省道,遇見她的恩人。 恩人給了溫迪一筆錢,溫迪在縣中學租房溫書,不再去學校。師長憐惜尖子生,頂住了壓力,沒對她父母透露半個字,只說她失蹤了。 高考后,溫迪考來云州,跟父母斷聯,再未歸鄉。 一生命運的轉折點,是遇上那輛黑色商務車里的人。如果沒有他,就得跟爛黃牙男人結婚,成為傳宗接代的工具,生下一窩孩子,終日干農活,草草過余生。 為恩人做事,溫迪心甘情愿,若有天他入獄,她情愿頂罪。這件事,她誰也不說。 去北京工作后,江岸頭幾天尚算溫柔,慢慢的,給他發信息,十條回一兩條,打電話總說在忙。溫迪擔心兩地分居會讓彼此疏遠,回云州給江岸驚喜。 在江岸家做好飯菜,溫迪躲在臥室等他,可是江岸和別人擁吻著進了門,言語放浪。 溫迪開了臥室的燈,江岸松開女郎,女郎戲謔:“怎么,沒協調好時間?” 女郎身段婀娜,處變自如,顯然把溫迪視為同一種人。江岸也很自如:“你看到了,我不解釋了。” 江岸摟著女郎出門。自尊使溫迪不吵不鬧,她坐在燈下,把自己燒的飯菜慢慢吃完。如果江岸回來找她,她想她會原諒他,她為自己的不恨和不舍而恨自己。 整整一晚,溫迪都在苦等江岸,但江岸沒有回來。溫迪牽腸掛肚,愛恨交加,想明白了一些事。 秦遠山讓唐粒善待溫迪,所以唐粒在溫迪涉案時網開一面,溫迪捂住了臉,淚水從指縫滲出。這兩天她萬念俱灰,除了失戀,還因為察覺自己被江岸利用了。 公司的西語翻譯重感冒,江岸請溫迪救場,自此兩人走近——溫迪懷疑從這時起,自己就被請君入甕,江岸設計接近她,是想對秦遠山的動向了如指掌。 秦嶺回國后,逼迫女明星談茉墮胎,公司的人都說江岸少主之位不牢固,江岸自己呢,會未雨綢繆嗎? 昨晚,溫迪思前想后,秦嶺“殺人”被新聞曝光后,江岸沖進秦遠山辦公室大呼小叫,明知秦遠山心臟不好,他為何還這么做,甚至還提前支開自己和唐粒? 唐粒臉白了:“他知道秦總心臟不好?” 溫迪淚流不止,唐粒拆快遞時,被她看到是治心臟病的藥,她跟江岸說了。她沒想過會因此害死秦遠山,在秦遠山身邊工作幾年,秦遠山很器重她,對她很關心。 唐粒后背發冷,她沒把溫迪扔進監獄,竟有這樣可怕的收獲。她告別,去找秦遠山的私人醫生。 私人醫生憶起江岸找他咨詢過甲減,后來有天他和秦遠山吃飯,無意間對秦遠山提過一嘴江岸的甲減,唐粒問起吃飯時間,是秦遠山去世前一天晚上。 私人醫生沒意識到被江岸套了話,但秦遠山發覺了,因此懷疑江岸心術不正,才匆促寫下遺書。 唐粒推測出前因后果,心如刀割,恨得想手刃江岸,也恨自己和溫迪被利用。她擦干眼淚,去修理廠找老陳和老張議事,此仇不報不是人。 老陳和老張這下徹底相信秦嶺“殺人”的策劃者是江岸,章早只是幫兇了。唐粒迸出眼淚:“江岸不害秦嶺,秦總就不會心梗,他為什么不信秦總把他當少主,不是秦嶺?!” 老張說:“三國里,孫權對曹cao說,足下不死,孤不得安。曹cao又對人說,臥榻之側,不容他人安睡。誰床邊放著個豹子還能睡得著?” 老陳附和:“有個蚊子嗡嗡嗡,你都爬起來打死再睡,更何況是個豹子。” 權力斗爭就是這么殘忍,但法治社會,報仇不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得多加謀劃。唐粒想到的辦法是在工作中抓江岸的不法行為,繩之以法,老陳和老張也同意,但得瞞著秦嶺,別讓他去找江岸拼命。 回辦公室,唐粒又想到那日自己和溫迪被江岸支開的情形,一口氣還是咽不下去,下樓去請教周憶南。她想知道,在還剩五個月的任期里,如何對付江岸,她恨他。 周憶南問:“為什么恨他?” 除了三個養父,唐粒暫時不想對任何人說出江岸害死秦遠山一事,笑笑說:“孤不得安。” 周憶南輕笑出聲:“你想要他怎樣?” 唐粒眉心一擰,臉色沉下來:“我想要他窮困潦倒一敗涂地。” 消除隱患就得根除他,讓他再無還手余地。周憶南又笑了,很好,他為人處事同樣如此,對于仇家,他要的是趕盡殺絕。他望住唐粒的怒目,揚起眉:“我們一起來,但我不會在明面支持你。” 唐粒立刻就聽懂了,沈庭璋不放棄扶持江岸,作為沈庭璋的副手,周憶南和他們為伍,等于是把武器安插進敵人心臟,她緊繃的臉露出笑容:“第一步,我該怎么做?” 唐粒剛上臺時手忙腳亂,任雪莉和寧馨助她穩住了局面。公司大多數人也都很敬業,從現狀來看,唐粒這邊不會輕易被攻破,周憶南建議給秦嶺找點事情做,以他為餌誘出江岸犯錯誤,讓江岸撿個最軟的柿子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