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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司珂離去的背影,陸行川愣了一下,那長相水靈的小姑娘,頂著一頭紅發,好似個披紅衣的女俠,背著陽光沖他揮手,仿佛說著,山水有相逢,都是小事,不必掛懷。陸行川的手指在額頭點了點,順勢摸了自己微燙的臉,今天這個情況他始料不及,自己好似出了丑,可臉上的熱,他不知道為什么,因為那句陸哥哥,害羞了么? 陸行川回到家里,“姥姥,司珂跟我是一個學校的。” “知道啊,”田淑香泡好了一壺紅茶,指間攥著一只英式鎏金碎花的茶杯把手,小嘬著茶,捏了個包子,嚼了幾下,不慌不忙說道:“不然我干嘛讓你送她去學校?” “反正送,也是因為順路。”陸行川已然明白奶奶這是要撮合他跟司珂,本來想上樓的他,又折返回來,似要同姥姥說明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他問:“姥姥,司珂多大?” “18、19歲吧。聽說她上學早,可聰明呢!” “我二十四了。”陸行川垂眸,這是他要強調的結論。然后,有些無奈地看著姥姥。 田淑香明白陸行川的意思是,自己是個成熟的男人了,而司珂不過十八九歲的孩子,年齡差異太大,不適合。可她卻繞開了這個事情,說:“適婚年齡,你該談戀愛了。不要因為你爸媽離婚的事情,影響你的愛情觀。你也說,你二十四歲了,該心智成熟、通是非了才是。你爸出軌在前,拋棄妻子在后,確非可托付終身的良人,可并不代表所有的男人都這樣。也不代表,你,作為他的兒子,會重蹈他的覆轍。” 她語氣十分肯定,“你是跟你mama生活的,我的女兒三觀很正,我相信,她教出來的孩子,一定是非常棒的男孩子,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也會成為一個非常好的丈夫和父親。”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打算?何必多此一舉呢?”這個反問,陸行川覺得是可以熄滅姥姥這樣想法的致命一擊。 可田淑香也不接招,還得出了自己喜歡的結論,“所以,你不討厭珂珂,對吧?” “也談不上喜歡。”這句話后,就聽陸行川走上木質樓梯的聲音傳來。 本來因為那個風月插畫,兩人之間若有些糾葛,那種情感是一點點兒無傷大雅的討厭。 可眼下發現這個小姑娘頗為可愛,但也僅限于看個小孩可愛的角度。不討厭,但是也絕對談不上喜歡。 若說有什么原因,大概是兩個人的性格,天差地別。陸行川過冷,司珂過熱。一個如經年累月立在院落里的梅花樁,一個如九天之上照耀八方的小太陽,豈止是霄壤之別啊。 不過上了十個臺階,陸行川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后退幾階樓梯,從欄桿上探出頭來,一臉疑惑地問:“所以,姥姥,上周我在陽臺看書,一大早彈吉他的人?” 陸行川喜歡在早晨陽光還不燦爛的時候,去露臺上看書,那天就聽見一個調得很低的吉他,在唱著歌,雖然聲音不大,可那首曲子很是歡快,他最初就聽見歌詞是“Sunday m, the sun is up……don’t u just love the sunmmer shine……”想來書是看不進去了,索性他就靠在陽臺的沙發上聽了一會兒。[1] “對啊,那就是珂珂啊。我好喜歡聽她在陽臺上彈吉他,是不是更覺得她可愛了?”田淑香笑問。 陸行川實在不喜歡被長輩強摁頭配對的感覺,就故意說:“不好聽。” “英文發音標準,音色清爽,嘖嘖,多好聽!”田淑香是老一代人里最早讀過大學的那一撥,她會英文,還會一點俄語,是以聽得出司珂的發音是很標準的。 她不滿意陸行川說不好聽。此前,聽司珂唱過幾回那首歌,她學著哼唱著:“i belong to u~i belong to u~多好聽啊!不懂欣賞。” “……”陸行川朝著臥室走去,姥姥變了,司珂才像她親外孫。 周一早上七點,陸行川開著車出現在司珂家門口,他穿著米色風衣外套,露出淡藍色的襯衫領子,清爽又陽光,輕按了司家的門鈴。他此前給司珂奶奶送過點心,見她來開門,就道了早安,說:“李奶奶,我去學校,順道拉著司珂。” 李奶奶對陸行川一臉滿意,此前,她曾和田淑香密謀許久,要撮合兩人的孫子輩。她再三邀請陸行川進家門吃早飯,都被婉拒后,就說:“你等兩分鐘,我去催她。” 只兩分鐘時間,李桂蘭就把司珂從床上拉了起來,并用沾濕的面巾紙糊了司珂一臉,好在自己孫女天生麗質,擦吧擦吧臉,rou嘟嘟的,還蠻可愛,就說:“你陸哥哥在門口等你了,刷個牙,穿好衣服趕緊下樓!” 夢里,司珂正被一只可愛的橘貓舔著臉,冰涼滑膩。忽聽見了什么聲音,于是從夢中清醒過來,就發現奶奶竟然在給她擦臉。這待遇十多年沒遇到過了,她伸手從床頭柜上拿出手機,7:02!她一股子哭腔,帶著起床氣,“奶奶,瘋了么,我今天上午沒課啊……” “你陸哥哥在門口呢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讓他走!不做他的順風車!”司珂“嗙當”又倒下。 李桂蘭將司珂的被子從她身上往下拉,而后抱著被子出了門,嘴里叨叨著:“床罩要換一換了!” 三月的北京,剛斷了取暖,要多冷有多冷。司珂忽覺牙齒打顫,她如個瑟縮的小倉鼠,忙下床換了厚實的毛衣穿上。 7:06分,司珂走出家里的院子的柵欄門,她穿著一個厚實的高領白毛衣,背著一個鼓鼓的書包,敲了敲車窗:“陸行川,早!”而后拖著一臉沒睡醒的困容,繞過去副駕駛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