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滿長空 第121節(jié)
“我來吧。”李裕輕聲,清維退到一側(cè)。 溫印剛才已經(jīng)將衣裳攏好,眼下李裕伸手,“別動,我來。” 溫印覺得哪里奇奇怪怪的,他替她寬衣,即便只有右側(cè)的衣裳,但因為是傷到手臂內(nèi)側(cè),也只能將右側(cè)的衣裳都寬了。 溫印垂眸,盡量不去見他。 他指尖剜上藥膏,指腹輕輕涂上她手臂處,溫印微顫,藥膏有些刺痛,但又有些酥麻,他力道掌握很好,不像清維上藥那么疼。 李裕看了看她,她臉色很紅,還在漸漸變紅。 傷口很長,她有些不習(xí)慣他的觸碰。 李裕涂得小心,也避開了傷口,她沒那么疼。 最后他輕輕吹了吹,清涼感和撩人感讓她整個人愣住。她身邊伺候的丫鬟,上藥是不會這么吹的…… 溫印臉色徹底紅透,“別吹了。” 李裕看她,“害羞了?” 溫印看他,“沒有。” 他笑了笑,湊近道,“我看過。” 溫印:“李裕!” 她恍然想起,是那日貴平突然到離院,李裕又剛從密道回來時候。 出神之際,李裕已經(jīng)包扎好。 “好了。”李裕替她一層層將衣裳穿好,但穿衣的時候,指尖總會觸碰到她,她有些不自然,盡量開口換了話題,“我剛才問過侯府的侍衛(wèi),李裕,有些古怪。他們早前一直都守在苑中,剛好今日有禁軍借故盤查,領(lǐng)了他們出苑落,也不讓入內(nèi)。他們也覺得奇怪,但不好沖突。后來忽然聽到苑中打斗聲要入內(nèi),禁軍阻止,所以他們在苑外就廝殺了一場才往苑中來。這說明對方是計算好的,將侯府的侍衛(wèi)也都算計在其中,很清楚我們這處的動向,到底是誰?” 李裕看她,“雖然對方也是禁軍,但應(yīng)當不是李坦的人,要么是有人混到了禁軍之中,再要么,是禁軍中有人倒戈了,想取我性命。李坦眼下正愁著東邊災(zāi)荒和流民一事,自顧無暇,這個時候殺我對他沒有好處,他如果要我性命,初一宴的時候就要了,不是他。” 溫印見李裕臉色不好看。 果然,李裕看了看她,沉聲道,“阿茵,恐怕昨晚的猜測是真的。” 李裕垂眸,“父皇在,我在,大哥坐不上那個位置。但如果是李坦逼宮,倒行逆施,父皇被軟禁,我成了廢太子……” 溫印忽然會意。 李裕深吸一口氣,抬眸看她,“我如果死在去定州的路上,再嫁禍給李坦,說李坦佯裝讓我去定州,實在是在半途殺我,李坦會成眾矢之的,我一死,東宮之位,除了李坦就是大哥。大哥清君側(cè),救父皇與水火,皇位是不是順理成章到了大哥手中?” 溫□□中唏噓。 所以,最想李裕死的人,反而是他大哥,借刀殺人,再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溫印看他。 李裕繼續(xù)道,“定州有駐軍,在路上動手是最安穩(wěn)的,這些人藏在禁軍中很久,也拿捏了很久,怕失手會打草驚蛇。能讓三處地方同時輪值換防,換成他們的人,機會不多,所以從一開始就上了強弩,是直接沖著取我性命來的。” 李裕低聲道,“還有二十余日才到定州,但對方一定還會再尋機會,宋時遇更警醒,是我大意了……” 溫印輕聲,“你才醒。” 李裕看著她,正好替她將衣裳穿好,“手臂不能沾水,但衣裳上都是血漬,怕你不舒服,去耳房洗一洗。” “不是不沾水嗎?”溫印問。 他從床榻上抱起她,笑道,“我替你洗。” 溫印:“……” 溫印眼珠子險些瞪出來。 李裕笑道,“早前你不是替我洗過嗎?輪到我替你洗。” “李裕,你放我下來。”溫印緊張。 等到耳房中,眼睛著到屏風后了,溫印忽然意識到他真的可能會替她沐浴,溫印攥緊他衣袖,“李裕!” 李裕這才放她下來,“逗你的。” 李裕又喚了聲,“清維。” 清維入內(nèi),“殿下。” 溫印松了口氣。 李裕湊近,“快了,等你好了,我們一起洗。” 溫印惱火,“李裕!” …… 等李裕出了外閣間,苑中都已經(jīng)清理得差不多了,這次死了很多禁軍,宋時遇也在苑中親自盯著。 一側(cè),有禁軍入內(nèi),“將軍,路通了,明日可以上路了。” 宋時遇感嘆,“這么快?” 李裕上前,輕聲道,“不是快,是根本沒有大雪封山,對方想在這處小鎮(zhèn)動手,也準備很久,禁軍中混入了其他人,告訴你大雪封山的,就是混入禁軍中的,對方的人。” 宋時遇看著他,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難怪了…… 宋時遇又看向李裕,李裕已經(jīng)踱步回了屋中。 宋時遇背后濕透。 *** 大雪封路是幌子,宋時遇也讓人求證,翌日晨間,一行人開始重新上路。禁軍隊伍比早前明顯緊張了很多。禁軍越緊張,這一路越安穩(wěn)。 倒是溫印與李裕這處,慢慢重歸平靜。 除卻溫印傷了右手臂,入睡都只能面朝著李裕的方向側(cè)睡,而李裕背上有傷,只能朝下扣著睡外,就是溫印的手有些疼,在馬車中翻書冊不方便,有人便自覺充當了溫印了手,尤其是翻書冊的時候。 “真的不用。”溫印無奈。 他一本正經(jīng)道,“阿茵,我在想事情,順道。” 溫印起初也不知道他這句話里真幾分假幾分,但大多時候她停下來看他,他都在出神。 早前李裕病著的時候,是李裕枕在溫印懷中入睡。 眼下溫印的手不方便,就是李裕替她翻書。 起初也只是坐在一側(cè)替她翻書,后來又說太累,一手撐在她身側(cè),一手翻書,再后來,讓她稍微往后靠著他一些,他坐得省力,到最后,清水煮溫蛙,煮著煮著,變成在馬車中,都是她靠著他,他一手環(huán)著她,一手替她翻書,再自然不過…… 有時候是,“看這么快,溫印,你心不在焉。” 有時候是,“這么久都沒翻一頁,溫印,你在想事情啊?” 溫印:“……” 再有時候,就是他抱著她,靠著她就睡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也離定州越來越近。 到正月十五這日,正好行至元城。 抵達元城是黃昏前后,下了馬車,溫印腳還沒踩穩(wěn),李裕便牽了她,“走!” “去哪?”溫印微訝。 “上元燈會,看花燈去,元城的花燈這么出名,正好今日在。”李裕好似一時興起。 “李裕?”溫印剛問起,他湊近,旁人看來,他是在親她,他輕聲道,“我要在元城見東山郡王。” 溫印倏然會意。 作者有話說: 天哪,竟然寫著寫著睡著了,今天起來太早了。 我又欠了3000字,┭┮﹏┭┮ 還是明早9:00前 第070章 四季添喜 “宋將軍, 廢太子和夫人要去看元城的上元燈會。” 宋時遇聽了李裕的話,將心腹的二十余個禁軍侍衛(wèi)分成兩班,輪流跟著李裕, 確保不會再出意外。 輪值的禁軍侍衛(wèi)來告訴他的時候,宋時遇眉頭攏成了一個川字。 廢太子跟前, 禁軍侍衛(wèi)不好說旁的,只能宋時遇上前, “公子,夫人, 上元燈會人多眼雜, 不安穩(wěn)。早前才出了意外, 眼下再去這樣人多的地方不合適。去定州才走了一半路程,路上還有月余,公子夫人盡量不露面的好。” 宋時遇說完,目光不由看向李裕。 宋時遇心里其實有些怕同李裕直面,尤其是早前那次刺殺,李裕說得每一句話都讓他心底冒冷汗。 他只想安穩(wěn)將人送去定州,再安穩(wěn)將人帶回京中, 越快越好,越風平浪靜越好。 但宋時遇剛說完,李裕便應(yīng)道, “宋將軍是不想我去上元燈會, 還是往返定州同京中這一路,宋將軍都希望我在馬車中不要露面?” 宋時遇:“……” 又被他猜中心思,宋時遇有些挫敗, 也有些微惱。 李裕繼續(xù)道, “那宋將軍心中應(yīng)該很清楚, 我不可能這兩三月都在馬車中,一面不露。” 李裕言罷湊近,宋時遇看他。 李裕輕聲道,“你一直在離院呆過嗎?你要是我,你也一樣。” 宋時遇愣住。 李裕說完,重新牽了溫印的手,溫和道,“走。” 溫印見宋時遇的臉色極其難看。 禁軍侍衛(wèi)詢問般看向宋時遇,宋時遇沉聲,“還愣著做什么?跟上。” 禁軍侍衛(wèi)拱手。 宋時遇又安排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