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已經(jīng)是公主之尊，該葬在皇家陵園，本宮會命人再端和親王陵墓旁另起陵寢，安葬嘉樂公主。”

    林慕沅想，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嘉樂郡主應(yīng)該

    更歡喜葬于皇家。她所有的親人，包括她的女兒，都會葬在皇家。

    林老太太很想將嘉樂郡主留下來，讓這個女人死不瞑目，可事已至此，十幾年過去，她也不再有精力與年輕人爭吵。

    天子恩德，嘉樂郡主葬回皇家，楚文軒難得沉默。他的父親，正經(jīng)的皇家子孫，只能在山水之間遙望帝都繁華。

    嘉樂郡主下葬在皇族里邊算不上大事，德妃石瓀意圖謀害貴妃則是令人咂舌了。

    貴妃是楊相之女，吳王平日間對楊相也是多有敬重，小輩間竟然發(fā)生了毒害之事。

    楊瑩一臉弱不禁風(fēng)，楊相夫人看到女兒慘白的臉色心疼無比，心里便連帶著吳王府一同恨上了。

    周啟庭一直沒打算自己出手對付吳王，借刀殺人才是上策，楊相在朝中經(jīng)營多年，勢力龐大，他無不臣之心，不代表上座的君王能夠全然放心。

    楊相和吳王鷸蚌相爭，周啟庭只需稍稍挑撥便能漁翁得利，何樂而不為。

    “楊夫人好糊弄，楊相這個人精明能干，不一定會按陛下想的做。”林慕沅不太相信楊相會按照周啟庭的想法走。

    楊相智謀不凡，肯定能看出來漏洞，周啟庭還不如不出手，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

    “楊相如若是真聰明，自然知道怎么辦，”周啟庭道，“朕也不一定要用他的。”

    ☆、60

    楊相是只真正的老狐貍，他一介文臣，在天下承平之際，權(quán)勢滔天也不能做什么，白白被人猜忌，而且這么大年紀(jì)的老頭了，沒必要再巴著那些東西不放。

    周啟庭幾乎是明擺著告訴他了，需要他和吳王干起來，楊相不可能裝傻當(dāng)不清楚，他要真不吭不響的，周啟庭反而懷疑這人別有用心，所以楊相但凡有足夠的智慧，周啟庭都能達(dá)到目的。

    當(dāng)然，如果楊相不想混下去了，也會出意外。

    林慕沅便不再多言。

    其實(shí)真正有本事的人，才更加不屑于搞陰謀詭計，能以光明正大的方式取得成果，為什么要勞心勞力，最后得到有風(fēng)險的結(jié)果。

    周啟庭很清楚這一點(diǎn)，所以對吳王用陰謀，對楊相卻不設(shè)隱瞞。

    形勢喜人。

    石瓀謀害楊瑩，人證物證俱全。楊瑩外有楊相支持，內(nèi)有姨母孫太后做靠山，承恩公作為楊瑩外家舅父，也是成日里哭哭啼啼要求做主，石瓀支柱去了竟陵侯，只余吳王一家，焉能比得上楊瑩背景雄厚。

    吳王都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他手中兵權(quán)早被架空得差不多了，莊國公安寧侯在旁邊虎視眈眈，再加之楊相的地位，實(shí)在與人爭不起。吳王雖然對女兒石瓀極其寵愛，但畢竟只是個女兒罷了。

    吳王妃倒是不肯放棄女兒，日日跪在清寧宮門前哭求，林慕沅接見過她一次，吳王妃也只是翻來覆去哭訴她和石瓀之間的姐妹之情，半點(diǎn)洗清的證據(jù)都沒有，林慕沅安下心來，又不免有些煩躁，吳王妃利用起別人來毫不手軟，親哥哥竟陵侯也能說放棄就放棄，現(xiàn)在卻同別人講感情，也不覺得好笑。

    “太后娘娘懿旨在，若沒有真憑實(shí)據(jù)，誰也不準(zhǔn)把石昭容放出來，王妃不必去多言，若有能耐，只管去求太后娘娘，本宮做不得主。”林慕沅冷淡道，“本宮亦沒必要為了個在背后捅刀子的好友以身犯險。”

    她勾唇似笑非笑，“王妃該懂本宮的意思。”

    吳王妃只覺羞辱難當(dāng)，甩袖離去，第二天卻又遞了牌子進(jìn)宮跪求。

    她目前還是親王妃，林慕沅也不好攔著不許進(jìn)宮，只能隨她去，自己轉(zhuǎn)而搬到了別處，只當(dāng)眼不見心不煩。

    只是不知道，周啟庭打算什么時候把人干掉。

    楊相在此時顯得極為聰慧，做事特別符合周啟庭的想法。

    將所謂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運(yùn)用的爐火純青。

    表面上，楊相只是讓妻子向石瓀施壓，給女兒出口惡氣，可背地里使得手段，使得吳王無比心塞。

    不提對于朝廷中，那些依附于吳王的官僚的各種打壓，單是對吳王族人做的事就夠了。

    吳王老家也是江南文峰鼎盛之地，宗族之子大都走科舉之路，楊相一招釜底抽薪，讓人斷了石家人的青云路。

    因?yàn)檫@個緣故，吳王宗族族長和族老們，對石瓀極為不滿。礙于石瓀身份，他們自然不敢當(dāng)面說什么，但背地里使手段，也足夠吳王妃惡心的了。

    “陛下高招。”林慕沅笑瞇瞇道，“我估計，吳王還能撐些時日，吳王妃就不行了。”

    周啟庭無言以對。

    ☆、61

    “還要得益于楊相上道，換個人恐怕就不行了，別人也猜不到陛下的心思啊。”

    當(dāng)年朝堂廝殺激烈，楊相卻能憑借一己之力壓倒同僚，做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為人沒有幾分眼力與手段，也不大可能。

    周啟庭的老師馮太傅比楊相更加近水樓臺，關(guān)系親近，卻斗不過楊相，最后還自己作踐死了自己。

    大智慧與小聰明，在此立現(xiàn)。

    周啟庭笑道，“接下來就看吳王怎么辦了，朕也該收網(wǎng)了。”

    林慕沅眨眨眼，“陛下要不要與我打個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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