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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風聲吹得樹木搖晃,奇俢坐在廊下,緩緩地吐氣。 一道影子遮住了月光,悄聲站在身后,奇俢緩緩抬頭,正對著畢孚笑吟吟的臉。 兄長 畢孚抱著大寶二寶,在他身邊坐下,兩只腿晃晃蕩蕩地垂下去。 多謝二弟為我說話,從小到大你都脾氣很好,還是第一次見你生氣。 奇俢靜靜地望著畢孚,沉吟片刻:他們那樣說兄長,兄長難道不生氣嗎? 畢孚笑道:有什么好生氣的,他們也沒說錯啊。我的確不學無術,天資不佳,從沒盡到儲君的本分。 少年音色清明,明亮的眸子望向他:其實比起我,你更適合當一個儲君的。二弟心懷蒼生,又有勇有謀,從小到大學政略學經書都比我厲害多了。 兄長我絕沒有半點想逾越的奇俢慌忙道。 什么逾越不逾越,位有能者居之,二弟本來就很適合當儲君啊! 畢孚拍著他的肩膀,眼眸亮晶晶地:二弟你放心,我一定保持初心,頑劣到底,這樣父君就不會再守著那勞什子規矩體統,麻溜地把我儲君的位置廢了。 奇俢聽罷確是哭笑不得,搖頭道:兄長,人都是有自己命數的。你生來是嫡出,注定要做天下之主,切莫妄自菲薄。如今你只是少年心性,沒有開悟而已。 如同前世,畢孚做了天君之后,擔責任時從未含糊過,蒼龍血脈,又豈有平庸之輩。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約定嗎?奇俢望向遠方,兄長做明治蒼生的天君,我做賢能輔佐的仙官,你我兄弟二人一同守護仙族,看這天下太平升升,河清海晏。 第249章 番外 奇俢重生(三) 那是他畢生都想要實現的愿望。 曾經他一度以為,這個愿望很簡單,可前世直到消亡,也沒能如愿。 從前被他親手毀掉的愿望,這一世也由他重新拾起。 奇俢目光坦然誠懇,修長的手搭在畢孚的肩頭:兄長,我們一定可以做到的,對吧? 蠱魔一死,魔族各窟陷入爭權奪利搶奪地盤的內斗,兩界之間井水不犯河水,仙族也得以休養生息,重建一重天,彌補墮仙禍亂帶來的影響。 奇俢一心為實現遠大抱負,開始日日督促畢孚學政理修課業,朝起便穿戴得整整齊齊,帶著青沛坐在元明宮大殿里,等畢孚起榻。 畢孚前兩日還興沖沖地早起,第三日開始,聽著區孜在外頭叩門高聲:殿下,該起了,奇俢殿下已經在外頭等著您了! 他耷拉著一張苦瓜臉,把頭埋進被子里裝死。 外頭的喊聲又響起:殿下,到時辰了,別讓奇俢殿下久等了! 他哀嚎著,悉悉索索從榻上爬起來,小心拉開一點門,透過門縫遠遠望見奇俢正端著一杯清茶,坐得筆直,閑適地吹開茶碗熱霧。 區孜就侍立在門邊,瞧見畢孚探頭探腦,剛想說話,畢孚忙伸食指壓在唇上,「噓」了一聲。 殿下,您區孜壓低了聲音。 畢孚小聲道:你去和二弟說,說我說我病了,今兒個不能再學習,我得歇兩日 啊?區孜擺出驚訝的口型,回頭看看奇俢,又轉回頭道,殿下,這不好吧,您不是答應了奇俢殿下,要勤于課業,修明治之道,這才沒兩日呢 畢孚滿臉苦相,他哪兒知道二弟比父君還嚴厲,每日摞了一疊厚厚的書在他面前,笑瞇瞇地督促他讀完。 他若稍有懈怠,二弟就猶如和尚念經般勸個沒停。 我這不是 是兄長起了嗎?奇俢望見那邊動靜,擱下茶碗抖抖袖袍,微笑著起身迎來。 畢孚飛快地給區孜遞了一個眼神,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上榻,蹬腿一踢把被子蓋上。 區孜滿臉無奈,只好回身賠笑道:奇俢殿下,我們殿下今兒個身子不爽利,要不您看,歇 兄長病了?還未等區孜說完,奇俢徑自推開門,朝寢內走去。 畢孚忙閉上眼睛小聲地「哎喲」起來。 錦被將他蓋得嚴嚴實實,他面色紅潤,頭上一點虛汗也無,健康得能拉出去跑二里地都不帶喘。 奇俢不動聲色地在榻邊坐下,伸手去拉被子。 二弟我病得不輕,今日定是學不了了,少說也得養個三不五日,才能好的。畢孚音色發軟,捂著額頭。 竟是這樣奇俢微嘆一聲,招手讓青沛上前,你將兄長的書都搬進來,今日兄長抱恙,就由我代勞,在旁逐字逐句念給兄長聽,天地通治、百華經,還有那本 什么!畢孚一骨碌鯉魚打挺坐起,兩只眼睛瞪得圓圓的。 見奇俢面露疑惑,又軟綿綿地捂住腦袋:二弟我都病了,渾身沒力氣,怎么還要學! 兄長沒力氣,耳朵總還是聽得見的。畢孚臉色比哭還難看,那還不如他自己看呢,自己看好歹還能時不時走神躲個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