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兄弟!原本不是我一個人怕她嗎,明明那么漂亮的一個美女來著,是感覺她比第一次見時更有了人味兒。” “對,像以前我們嚷嚷,她肯定不搭理,現在偶爾能回答了。” “有人味好啊,有人味才有活力,之前老板看著那么冷清,我老感覺她被風一吹,就要散了,怪讓人擔心的。” 由于走出院子,他們以為黎初聽不到,說得都是心里真話,但黎初……聽得到。 她停下收拾碗筷的手,朝窗外看去,陰了一早上的天終于放晴,三三兩兩的光束破開灰云落下,照在食客身上熠熠生輝。 很溫暖的顏色。 黎初忽然想到副本世界,那看不到盡頭的日日夜夜,記憶中永遠只有暗沉,晦澀,或者刺眼的血紅,一切都透著刺骨的寒氣,哪怕是濺到臉上的血,在短暫的溫熱過后,也迅速冷去只剩下陰冷。 那是一個死掉的地方。 現在她回憶起來,只有無窮無盡的廝殺,殺人或者被殺,殺到最后再也感受不到生命消亡的悸動,麻木向前,呼吸間只剩下血的腥味,為了活著而活著。 這樣的日子黎初過慣了,她理當適應,乃至擅長才是,不然也不會成為唯一的通關者,可現在記起來,她才真真切切感覺到,那樣的生活是畸形扭曲,以及不正常的。 還有一絲遲到的孤獨。 原來她是孤單的啊。 一束光穿過隔壁的青柏,落在她的窗臺上,黎初伸出手,接住那細碎的金光,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樣溫暖。 黎初靠著窗細細感受,瞇眼看著來自四面八方的食客散去,熱鬧的院落重歸平靜,只剩下清脆的鳥鳴,婉轉而千啼,黎初慢慢握拳將陽光握在手心。 她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 黎初忽然很想做菜。 她用料講究,當天做當天買,冰箱里沒有剩菜,此刻想要做飯,就需要去趟菜市場。 黎初決定等會第一眼看到什么,就做什么,然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牛rou,色澤紅亮有光澤,聞著有股牛rou的清香,摸起來也不粘手,質量不錯。 她買了半斤,隨后詢問送貨的事情,她每天想要五斤。 結果梅開二度,這點量老板嫌麻煩不愿給她送,不過漂亮正好在他送另外一家的路上,可以順帶捎上她。 和那家還挺有緣,送蝦的事也是托了對方的福。 黎初又去買了調料,提著牛rou回家,打算做道當地特色牛rou羹。 她先打了一碗冷水,依次往里面加鹽,雞粉,紅曲米粉,小蘇打,糖和香甜泡打粉,將攪拌均勻的料汁倒入切塊的牛rou里,然后將牛rou錘成rou茸。 這點黎初比廚藝自帶的技能做得更好更快,握著木槌的手交疊落下,快得根本看不清動作,只有從牛rou碎裂,變沫上可以得知她做了什么,也沒有碎rou飛濺,每一下力度都控制得恰到好處。 黎初錘得很細,越細膩吃起來的口感才越好,一邊挑掉影響口感的經絡,再往rou泥里加木薯淀粉,向一個方向不斷攪拌,直到均勻混合在一塊,這是必須的,不均勻就會影響口感,之后封上放入冰箱冷藏,取出放在砧板上,用勺子往鍋里刮rou泥。 這個做法有點像刀削面,不過rou泥更有黏性,刮的時候需要巧勁,不然就會黏在勺子上。 很快一個個嫩粉的牛rou條浮起,在這個空當她開始調制湯底,放入鹽,雞精,榨菜顆,香菜和紫菜,倒入煮牛rou的熱湯和牛rou,再加入胡椒粉提味,就算完成了。 牛rou羹的制作不算復雜,穿插在其他早點的制作過程中就好,副本的那段經歷雖然黑暗,但不是沒有好處,至少給了她強悍的身體,靈敏的技巧用以做菜。 這樣做出來的牛rou羹味道很鮮,黎初吃了一碗,又想吃第二碗,想來食客肯定喜歡。 食客果然很喜歡,小貴的價格也擋不住他們澎湃的熱情。 “來碗牛rou羹啊啊啊——” “看在我八十歲老母的份上,就讓我吃上rou羹吧!” “老板,我身患重病,即將不久于人世,人生最后的愿望就是吃上牛rou羹,你能讓我沒有遺憾地離開這個世界嗎?” 黎初都不知道他們怎么想出那么多討食的理由,一個比一個夸張,不答應就好像罪大惡極,但黎初是誰,是副本世界最冷酷無情的大魔王,這些理由想打動她,還是有些困難。 喧鬧的人聲讓附近住戶推開窗,他往樓下望了眼,也不刷牙,踢溜著拖鞋過來排隊,學著旁邊的人嘰嘰喳喳討食,還是聲音最洪亮的那個。 俗話說得好,打不過就加入,饞嘴嘛不丟人。 他后面又跑來兩個學生仔,小孩子修煉不到家,看到新出的牛rou羹,眼睛就轉不動道了。 剛出鍋的牛rou羹很燙,端著一次性碗的食客吃不了一塊,就咬了半個進嘴里,斯哈斯哈地吃起來,反正不可能光瞅著,這誰忍得住啊。 兩學生在一旁看得直流口水, 那牛rou羹是rou粉色的,很飽滿且有光澤,茶色的湯汁中浮著香菜和紫菜,他們離得近還能嗅到陳醋的酸味,味蕾被刺激,原本就泛濫的口水更是瘋狂分泌,牛rou很Q彈韌道,被人一咬就陷下去,松開立刻彈起來,落回碗里濺起湯汁。 學生已經能想象出牛rou羹緊實爽口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