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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對我了如指掌 第32節

    她用木棍攪合著那一灘漆黑濃稠的藥湯, 再三確認, 滿臉的懷疑和不信任。

    若不是這方子是婉婉拿的,郁司寧真的以為自己被什么壞人給盯上了, 想要謀害她性命。

    婉婉看著那灘藥汁也蒙了,這和仙人給她用的藥, 也不一樣啊。

    于是便問向請來的郎中:“先生,您是按著這個方子熬的嗎?會不會是熬糊了?”

    她說到最后, 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郎中肯定道:“姑娘放心, 我一味一味對照著熬的, 錯不了, 而且我從醫數十年, 這樣的方子每年都要熬上了幾回,雖用藥略有差別,但正對這位姑娘的癥狀,差不了呢。”

    得到了郎中的肯定,婉婉便也不能再說什么了,想著仙人是神仙,神仙是不會害人的。

    “那就……試試吧。”

    郁司寧耳朵發炎的越來越嚴重,用了好多辦法都沒有效果,想著死馬當活馬醫,心一橫便也同意了。

    丁懷柔心細,擔任了為郁司寧涂藥的重任。

    那黑漆漆,還散發著nongnong藥味的液體,就這樣被丁懷柔小心翼翼的涂在了郁司寧的耳朵上。

    三個姑娘坐在銅鏡前,看著鏡子里的耳垂,湯汁并不能完全沾在上面,有些還順著郁司寧的脖頸,滑進了衣襟,落下一條黑黑印記。

    郁司寧說:“這下完了,更不能見人了。”

    她已經有好一陣子沒去跟心上人見面了。

    而丁懷柔的重點卻是在日常起居上,“你涂了這個可要怎么睡覺,要不就坐著睡吧。”

    丁懷柔不說,郁司寧還沒想到這處,定懷柔一說,如此更是愁眉苦臉。

    婉婉始終沒說話,因為是她拿了方子,請了郎中,熬了藥汁把這黑漆漆的不明物體,涂在了司寧的耳朵上……

    好在仙人雖摳門不肯舍藥,但給的方子著實是有效的,司寧涂第一回 時便有明顯好轉,再連涂兩回,便徹底消腫,可以出去見人了。

    可雍州王起兵造反,圣上派翊王去雍州平亂。

    郁司寧這邊清洗耳朵上的藥汁,那邊翊王攜軍軍隊已經出了上京城了,等她徹底梳妝打扮好,少女一身緋色紅衣,策馬追出城外之時,卻只隱隱看到了軍隊的尾巴。

    而前天夜里,仙人也和婉婉說,他要離開一陣子,恐要數月后再來。

    他帶了一沓厚厚的字帖,上面寫滿了鏗鏘有力的字跡,由易到難,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叫婉婉好好練習,不可偷懶懈怠。

    婉婉乖巧應下,并承諾,等仙人回來,她的字一定會突飛猛進,可別忘了答應她的螃蟹呢。

    高湛說不會去那么久,頂多三個月,他回來會給她帶其它小玩意,不過螃蟹依舊做數。

    就這樣,時間一轉便進了七月,上京城也迎來了數十年難得一遇的酷暑。

    天熱的仿佛是下了火一般,到了正午時分,長街上便是連人影都見不到。

    所有人都倦倦提不起精神,就連樹上的鳥兒也熱的不愿唱歌,只想睡覺。

    婉婉倚在榻上,沒精打采的半垂著眼皮,偶爾胡亂的撥兩下矮幾上的算盤,證明她還沒睡。

    她面前放了一摞厚厚的賬本,可她現在卻沒有心情看,只等著夜里涼快些再看。

    她被熱的胸口悶悶的,整個人昏昏欲睡。

    因是在房間里,便只搭了件薄薄紗衣,內里穿了件抹胸小裙,薄如蟬翼的柔紗質地,將少女凹凸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

    漆黑如瀑的墨發高高挽起,露出女子曲線優美的纖白脖頸,她已經穿得少得不能再少了,可這降了火的天氣,還是叫她的額角,鼻頭和下巴上冒了一層細細汗珠。

    那樣子就放若是凝脂美玉上掛了露珠,晶瑩剔透,美到了極致。

    婉婉手腕撐著頭,眼看就快睡著,結果窗外傳來陣陣說話聲,打破了婉婉飄離思緒。

    抬頭望過去,竟是楓荷引著人抬了個不知是什么的漆黑大木盒子。

    那木盒子有半個人高,粗度似一座小缸,雖是木頭所作,但內里似乎裝著什么很沉的物件,所以四個人搬起來還很是費力。

    “小心點,這可是稀罕物,可別碰壞了。”

    瞧著楓荷緊張模樣,婉婉不禁提起了興趣,見那物件落在了自己身邊,她問楓荷:“這是什么?”

    楓荷一溜小跑的過來,樂嘻嘻道:“姑娘可是個好東西,是冰鑒呢!”

    她說著,便開大那木盒子頂部的蓋子,一陣氤氳冷氣撲面而來,因為外面和內里的溫度差度較大,那冷氣便成白煙狀噴涌而出。

    一瞬涼氣撲面,整個屋子的溫度都因此降低了幾分,人也都精神舒爽了好多。

    再定神,便是一盤子冰鎮梅子送到了她面前。

    婉婉不禁疑惑,“這冰鑒從哪來?”

    她父親雖是當朝太傅,但這玩意是皇室專屬,君臣之別便區別于此,等級森嚴,不可逾越,除非是圣上賞賜,才敢享此殊榮。

    楓荷從管家手里接來冰鑒時也只是囫圇聽了一耳朵,“好像是翊王殿下送來的。”

    翊王?

    婉婉瞧著面前還冒著涼氣,酸甜可口的梅子,舌根一酸,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依舊淡定問道:“翊王怎么會往這送冰鑒呢?”

    這時衣mama從外面走進來,徹底解答了婉婉疑惑。

    “說是今年夏季燥熱,恐兩只小獸耐不住酷暑,所以翊王府派人送來了冰鑒,是給外面兩只小獸鎮果子,解暑用的。”

    瞧著外面兩只悠閑的小家伙,婉婉覺得夸張得同時,有那么一瞬還覺得,自己活的竟還不如一只獸……

    “可既是給大麗和大菊的,怎得又搬到了我這?”

    且還給她鎮了梅子?

    難不成是父親心疼她不耐熱,所以將翊王給小獸的冰鑒,以公徇私的搬給她用?

    這要是被正在雍州平亂的翊王知道了,可還了得?

    婉婉瞧著那酸甜可口的梅子,一時竟不敢下口,只怕這一口吃上去,父親會被翊王治罪。

    衣mama說:“翊王府送來了兩個冰鑒,每一個都小缸般大,能裝好多果子,兩只小獸不宜多吃涼物,所以用一個便夠了,剩余下來的一個,老爺才安排給姑娘用的。”

    雖然婉婉是撿剩的那個,可暑伏天里,能夠吃上一口只有皇室中人才能吃得的冰鎮果子,當真是提神舒爽,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如此也就沒那么計較了。

    幾顆冰鎮梅子下肚,婉婉望著窗外,與她一同啃果子的兩只小獸深感欣慰,她忽然覺得自己這數月的精心照顧沒白費,兩只小獸都知道報答她的養育之恩了呢。

    -

    七月初二,雍州傳來捷報,翊王率領的軍隊徹底剿滅了雍州王,百萬將士頃刻間潰不成軍,雍州王父子被生擒,不日將班師回朝,押送回京。

    皇帝得此消息龍顏大悅,下旨犒賞三軍,并加封功勛將領。

    安國公作為一等世襲大將軍,其子又是驍勇小將軍,這一家子的官職都封到了頂兒,偏郁小將軍還沒成婚,郁老將軍前年亡妻,至今還是個老光棍,亡妻也在早年就已是誥命加身。

    皇帝高興之余,在封賞上略有些犯難,這也沒啥可封的了啊。

    一旁的內侍小心提醒,“安國公還有一女呢。”

    皇帝這才恍然,龍筆一揮,便冊封安國公之女郁司寧為安寧鄉郡,食邑三百戶。

    年紀輕輕便有冊封加身,上京城中貴女眾多,可不是個個都能被皇帝親封為鄉郡,譬如他們文官家的女兒便是一輩子都不敢想。

    婉婉和丁懷柔得知這個消息后,都很是替司寧高興,這是何等的榮耀。

    可郁司寧卻愁眉苦臉,因為她不想做什么鄉郡,她想做女將軍。

    婉婉就知道這冊封沒冊封到她的心坎上,于是安慰她,“你今日是鄉郡,明日焉知就不是將軍了?有冊封就總比沒有的好,至少能在圣上面前混個臉熟。”

    丁懷柔在一旁淺笑不語,她知道婉婉是在胡謅呢,女子被封為鄉郡已是無上榮耀,又怎么可能會被冊封將軍呢。

    可郁司寧就真的就信了婉婉的忽悠了,原本暗淡無光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婉婉你說的是真的?”

    婉婉也不知道呢,她只是不想讓司寧悶悶不樂的。

    想了想于是道:“你看你還有三百戶食邑呢,這三百戶農戶從此以后可都要靠你吃飯了,你要罩著他們不受欺負,這樣他們明年才能有富足的糧食上繳賦稅,所以你這身份也等同于手下有幾百號人的小將軍呢,可千萬不要讓圣上失望啊。”

    丁懷柔聽到最后,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見過安慰人的,可沒見過這么胡謅著安慰人的,關鍵胡謅得似乎還挺有道理。

    郁司寧忽然被婉婉說得茅塞頓開,是啊,她還有三百戶人家要罩著呢,這三百戶人家年年給她供給賦稅,她怎么也該教他們幾套拳法,強身健體不說,最關鍵的還是要有能力打惡霸,最好再培養出來幾個好苗子去參軍,到時候她離女將軍就更近了。

    郁司寧被婉婉說得整個人精神頭十足,衣mama端著茶點過來,叫姑娘們喝點茶潤潤喉。

    今日是七月七,乞巧節,牛郎織女在天上相會的日子,夜里長街上會十分熱鬧,斗巧祈福,花燈游行。

    丁懷柔早就準備好了她最拿手的小玩意,準備拿去斗巧大會上與一眾女子一決高下。

    她手巧,編出來的小玩意栩栩如生,每年各種新奇的物件都能把得頭籌,得巧兒。

    而婉婉和郁司寧便很是自覺的默默退出斗巧行列,婉婉的一雙“巧”手,除了撥算盤和數一沓沓銀票子飛快外,平時這雙手就跟沉睡了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

    而做出的小玩意,你說它丑,有鼻子有眼的,還談不上丑,你若說它好看,放到一眾作品中,當真是平白給別人做了陪襯。

    這種不上不下的手藝,婉婉覺得她還是把精力花在沿街小吃上更劃算些。

    而至于郁司寧,她每年都會發出一問,“今年斗巧大會,有比騎馬射箭的嗎?”

    天剛剛染了一抹暮色,太陽還未完全降落,映得晚霞染紅了半邊天。

    長街上已經有了熱鬧景象,沿街小販的叫賣聲,各個府上的馬車,還有臨街百姓家,滿地亂跑的小娃娃。

    婉婉和司寧,柔jiejie三個,只沿著街道逛了一小會,天就大暗了。

    街上各家商販都點了燈,有的酒樓門前更是從樓上墜下一大串燈籠,整齊排列,氣勢恢宏的,映得整個長街亮如白晝,一派喜氣洋洋。

    丁懷柔說:“聽說今年斗巧加了一個新項目,理帳,婉婉你不去試試?”

    婉婉剛往嘴里塞了一塊梅子干,酸甜入口,下意識的蹙了蹙眉角,搖搖頭說:“不去。”

    她剛剛聽賣梅子干的老板說,前面新開了一家西域羊rou串,老板是地地道道的西域人,那口味正宗的,得到了上京城百姓一致好評。

    婉婉是個吃貨,面子上的榮譽哪有實打實吃到嘴里還得劃算。

    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她怎么能不去嘗一嘗正宗的西域烤羊rou串呢?

    那邊斗巧大會馬上就開始了,丁懷柔見婉婉不去也不再勸,只叫她一會多點幾串,給她留點,她斗完巧就來。

    婉婉讓柔jiejie放心去,有她在,得巧吃rou,一個都少不了。

    這時郁司寧打探了一圈那西域rou串的具體位置后,跑回來說:“婉婉,我們往東城去,店在那邊。”

    順著人流,婉婉和司寧沒一會就走到了,這家店不愧是地地道道西域人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