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養豬論
肖黯自認不是過于縱欲之人,不知為何此次這般難以自控。 喬梓馨大病初愈,這一通折騰下來,已經小死了幾回,躺在他懷里,呼吸都長出短進。 肖黯半臥于床上,摩挲著她圓潤光滑的香肩,緩聲道,“說吧,怎么了?” 他很清楚:在喬梓馨的世界里,永遠都是工作南波灣,其他靠邊站。 這次扔下她最為重視的南波灣,打飛的來找他千里求調教,不可能有別的原因,一定是被南波灣打擊到了,而且這次的打擊可能還不小。 然后他毫不驚奇地看著喬梓馨,忽然間完全卸掉了外表的堅硬外殼,開始號啕大哭。 有一瞬間,她甚至自己都不清楚在哭什么。 哭自己在這個競爭激烈的時代里,一夜之間脫下少女連衣裙換成職業套裝,勤奮辛苦地自食其力,甚至透支健康,卻還要被人排擠? 哭即使付出那么多卻還是遇到無數不順心的事情,在白天理性的時候尚能強迫找些自我平衡,但在夜里卻擋不住辛酸無比? 哭表面上的志得意滿,永遠掩蓋不了感情上的無依無靠? 肖黯不說話,等著喬梓馨哭完,不時地用手拍拍她的后背,捋捋她的頭發,是允許也是安慰。 允許她可以盡情發泄,也安慰她他就在身邊。 好一會兒,喬梓馨才終于止住了哭聲,抽抽搭搭地開始解釋自己的項目被強行中止的事情,關于其他同事的風言風語,不方便說得太細節,只提了句“別人都想看熱鬧。” 驕傲的小貓在外吃了敗仗,第一次低下頭來找主人尋求安慰。 肖黯仿佛看到喬梓馨頭上生出兩只小小的尖耳朵,一邊低頭舔舐著被風雨淋濕的可憐軟毛,一邊躲在他身后,委屈巴巴地告狀,“就是她們!就是她們欺負我!” 主人的分析應答一向是條理清晰的:肖黯先從非業務性的方面入手。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那些永遠不被風催的,注定只能是乏善可陳的小灌木,成不了大樹的競爭對手。”他說,“但是過于招展龐大的枝葉必然會更容易讓風吹倒,所以為什么不適當修剪一些鋒芒,以免樹敵太多呢?” “至于工作,沒有什么計劃會是一成不變的,在開始的時候就要有風險承擔的覺悟,及時止損不一定是壞事。” 喬梓馨并不是沒有這樣的準備和覺悟,但她對于半途而廢的結果實在是接受無能,“可是每一個策劃方案對我來說,都像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可以說不要就不要呢!” 肖黯笑了,似乎在表示對她的比喻不予茍同,“真正的商業動物是不會把自己的產品當成孩子的。當成孩子會瞻前顧后,不夠決斷,會舍不得。真正的商業動物應該把自己一手培育的產品當成豬。不斷養小豬,豬肥了,就賣出去。這家不買,就賣給那家。” “所以,這世上就只有大馬旅游局一家買豬的?” 肖黯總能把大道理說得四兩撥千斤,上次的“孔融讓梨”,這次的“養豬論”,聽起來再荒謬,也讓喬梓馨心服口服、無以反駁。 她微微咬著唇,是在消化對方的理論。 肖黯看著她的樣子,微笑,接著給出了另一個提示,“‘驢行天下’的總部就在這個城市,而且我和他們的營銷總監還算熟。” 那是國內最大的境內旅游門戶網站。 主人在給小貓指引,這條河的魚跑光了,還可以去另一個水域試試嘛! 只要你有抓魚的本事。 喬梓馨忽然撐起身體,恍然大悟,“對啊,想旅游的受眾群體不變,境外出不去,境內市場需求會更大!” 剛說完,就像是安上了彈簧,“噌”一下跳了起來,沖進了浴室。 淋浴嘩啦嘩啦地打開。 肖黯笑笑,也跟在她后面起身,去浴室清理自己,隔著磨砂的浴房玻璃,聽見喬梓馨嚷嚷,“主人主人,麻煩你幫我和他們營銷口的負責人約個飯,行不行啊?” 撒嬌討好的聲音,以及南波灣回來的精氣神。 牽線搭橋的事,對肖黯來說是舉手之勞,具體能不能拿下,要看小貓自己抓魚的本事了。 說到她的本事么,他倒是絕不懷疑。 飯局約在了叁天之后。 除了第一個晚上兩個人毫無節制地做到凌晨,其余的時間他們其實都在各忙各的。 肖黯原本的行程就排得很滿,幾乎每天都早出晚歸,連續幾天都工作到兩叁點,轉天不到七點又要起床。 喬梓馨本來是用了病休的理由請假,但這幾天卻生生把自己變成了“輕傷不下火線”的加班狀態。 有一個晚上兩個人都在房間里通宵,她坐在寫字臺前工作,他坐在她身后的沙發上,對著筆記本。 間或他會站起來踱步,寫字臺上連著一面鏡子,在某幾個瞬間她抬頭,看著鏡子里的他,他也看著鏡子里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