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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好好看看我?你已經很久沒對我笑過了……我快要想不起你笑起來是什么樣子了。我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們是從什么時候起變成這樣的? 那個眼里心里全都是他的容謐到底去哪了。 許靈均抱了她好一會兒, 毫無預兆地說, “容謐, 我們結婚吧。” 容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每當她已經覺得事情已經足夠荒謬的時候, 許靈均卻總能再重重地加注。 這算是求婚嗎?在這樣的情境下,他居然也開得了口?在她心里莊嚴神圣的婚姻,承載了兩個人共度一生的承諾,從他口中說出來如同談判的籌碼。 “你一定覺得我很可笑。”他頹唐地自嘲,“可是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留住你了。” 帶她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預感,可他被瀕臨失去的恐慌裹挾著,還是這么做了。 現在算是如愿以償嗎?他真的得到了想要的人嗎?不用再遠遠看著她跟別人談笑風生,伸手就能抱住她,卻還是感受不到半分快樂。 他在下墜。在她一天天沉寂到不起波瀾的眼神里,在窺不見底的深淵里,不停地下墜。他也想找到一條正確的路讓一切恢復正常,可他已經跌得太深,回不了頭了。 “我做什么都不對,做什么你都不開心。我好像再也看不到你笑了。到底該怎么做……怎么樣你才肯多看我一眼,怎么樣你才能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邊?” 他只是想抱緊她,卻好像在把她弄碎。 暮色西沉。昏暗的房間里,他的聲線在發抖,傳達出無法偽裝的痛苦,整個房間的空氣都隨之凝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讓我們回到當初那樣?你說,只要我做得到,什么都可以。” 可他有什么資格感到痛苦?親手造就這一切的人,是誰? 容謐拉開環在腰間的手臂,站起身轉向他的瞬間,潮濕的發尾飛起來甩到他臉上,像一記躲避不過的耳光。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許靈均,語氣冷漠,“你做夢吧。” ** 逼到避無可避之處,她才會表現出真正的性格。平日里待人接物的溫柔和順通通收回,內里的她倔強頑得像塊頑石,連客氣的疏離都不想給予,從頭到腳的抗拒不加掩飾。 容謐抱著一只枕頭,頭也不回地下樓,寧可獨自睡在沙發里,潦草地蓋著今天外出時披的睡袍。 樓下的溫度比臥室里要稍低一些,睡起來反而更舒服。也可能是因為沒有被許靈均的身體靠近。他天生體溫高,一靠過來燥熱得像只火爐。 白天她衣著單薄地在院子外跑了一趟,全程精神緊繃感覺不到冷,卻還是著了涼,半夜里又燒起來。 她迷迷糊糊地睡著,沒力氣下床去找退燒藥,想就這么捱到天亮再說。半夢半醒間,被人扶起身喂了水和藥。 是什么時候被抱到床上去睡的也不太清楚,只記得床頭亮起的燈光有些熟悉,恍惚間像回到了那座海島的度假酒店里。那是她今年度過的最快樂的一段時光,盡興地玩一整天,晚上躺在床上也有人一起閑聊。 在一個溫柔的夢里,有人細心地照顧她,怕她喝醉了一個人睡不安全,就乖巧地趴在她床邊守一整夜。 她聞到酒精的味道,燒得guntang的手心被一遍遍擦拭降溫。床邊有人在陪著她,照顧她,踏實的安全感驅散了多日以來驚魂不定的陰霾。 她翻了個身,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睛,模糊的視野里,看到那人依然趴在床邊陪著她睡,體貼且黏人,便又忍不住揉了揉他的發頂。 她的手落下去的瞬間,趴在床邊的人身體猛地一顫,像是不敢相信,數秒后才握住她的手放到床上,抬起頭看她。 容謐卻沒有等到他抬頭就又困倦地閉上眼睛,在放松的狀態里,輕聲吐出一個名字,“小風。” 許靈均狠狠地怔住。 千萬支利箭無聲地穿透了他的心臟,把賴以生存的器官徹底破壞。他的神情十分怪異,似笑似哭,就那樣看著她熟睡的臉愣了很久,才對著空氣喊,“……容謐。” 他的嗓音啞得可怕,低沉的聲線晦澀地黏連在一起,連自己都聽不出在說什么,頹然地低下頭貼近她的手掌,很小聲地又說了一遍,“容謐。” “你為什么就是不要我了。” 如果人生以感受到的痛苦程度去衡量生命終結的時間,那么他應該會死在這一天。 只是無意識地說出一個名字,就能讓他在天堂和地獄間轉一個來回,他再也不會從別人身上體會到這樣無能為力,心如死灰的感受。他用盡了自己都感到卑鄙不齒的手段,卻還是得來這樣的結局。 容謐真的徹底丟下他了。 從今以后都只剩下他自己,活在這個看似唾手可得的世界里,永遠為求而不得的痛苦掙扎著茍延殘喘。 如果今后的人生都沒有她,還有什么意義? 他寧愿死在這一天。 “你不是容謐對不對。”他無望地呢喃,斷斷續續的嗚咽被硬生生吞進肚子里,怕把睡著的人吵醒,就連近距離待在床邊的機會都沒有了。“還有什么能給你的……我把七月還給你,你把容謐還給我,好不好?把她還給我……” 夜深人靜,樓下的門鈴忽然被人按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