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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拉扯, 一邊不忘提醒她,以后午飯可不能再吃那么少了, 歲數大了扛不住。 到房間門口,程以歲還在隋知身上找鑰匙,房門猝不及防被人從里面拉開,陌生男人出來,把她嚇了一跳。 “人給我。”男人帶著寒氣, 往前邁了一步,語氣是不容置喙的沉靜。 程以歲不認識他, 還沒想好該問點什么,隋知已經主動跌進男人懷里了。 那看來這個男人就是謝徊了, 隋知自己認識就行,剩下的事就是人家兩口子處理的事了, 程以歲確認他抱穩了,轉身準備回房間, 卻聽身后男人忽然問:“你們是好朋友?” 程以歲停下腳步, 回頭看向謝徊, 要不是他的表情過于嚴肅,這樣一句好像家長在和小朋友講話式的對話,差點讓她笑出來。 “是。” 謝徊頷首:“嗯。” 這算是有錢人打招呼的方式? 程以歲盯著他們進房間的背影,滿腦袋問號,心里默默說了句真是奇怪的人。 隋知只是身體不舒服,意識都還在,她從跌進謝徊懷里的時候,就聞到了他身上沉厚質實的沉香味。 進了房間,她輕輕開口:“你知道嗎……香味,特別容易把人帶到一段時間里。” 謝徊把人抱上床,直起腰給她脫鞋,脫到一半聽見她說這話,手上動作沒停:“你先休息,有話明天再說。” 隋知身子軟成一團,脾氣還是犟著的:“我就想現在說。” 因為她太了解自己了,想到的話如果不及時說,等到了明天,根本想不起來。 “好。”謝徊無奈淡笑,坐回來半倚著床,饒有耐心地詢問,“那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他愿意聽了,她卻還不想說,隋知翻了個身:“抱我。” 謝徊眨了下眼,垂著眼皮,依了她的意思,把人虛攏在懷里。她的體溫比平時高一些,他剛才就感覺到了,看來是要發燒。 隋知對她這個敷衍的抱并不滿意,嘟囔著:“你抱緊一點。” 謝徊低聲解釋:“我還沒洗手。” 剛給她脫了鞋襪,還沒來得及去洗手間,就被她要求這要求那。 隋知吸了吸鼻子:“謝徊BBZL ,我好委屈。” 謝徊皺眉:“有人欺負你?” 她闔著眼,鼻音“嗯”了聲,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謝徊原以為她是有話要說,等了好一會兒,她卻還是一言不發地戳,他才明白她的意思。 這下輪到他啞然。 半晌,他才啞著嗓子問出一句:“我怎么欺負你了?” 隋知等他說話等了太久,等到昏昏欲睡,憑著本能說:“你原本要娶的人,不是我。” 整整三年過去了。 他傳說中的前未婚妻從未拋頭露面,甚至都不曾在任何人的口中出現過,可她卻仍然在脆弱的時候,會想起來這件事,仍然覺得委屈。 謝徊心口發沉,他忽然發覺,從最一開始,就給自己圈下了一個死局。 夜色昏暗,墨藍的天色不見半點微光,熱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房間里沒開空調,謝徊的額角滲出一滴滴汗。 就在這時,隋知喃喃道:“我上大學那幾年,我媽特別愛用薰衣草味的金紡給我洗衣服。” 謝徊一怔,聽她說到隋韶嫻,以為她是在外面住太久想家了,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撫她的情緒:“這周末帶你回家?” 但隋知不順著他答,自說自話:“后來,我回我姥姥家以后,她就沒再用金紡,前兩天,我在成艷姐身上又聞到那個味,瞬間就感覺像是回到大學,好多被遺忘的事,全都想起來了。” 她的聲音很輕,還沒呼吸聲重,謝徊要很仔細地聽,才能聽清她說的話。 這姑娘思維太跳躍,他一時沒跟上,聽到這,他才明白,原來她又說回到香味的事。 謝徊心里隱隱有種感覺,覺得她已經知道什么了。 可那些肝腸寸斷,百轉千回的日日夜夜,曾經想讓她也共沉淪的罪與罰,時至今日,他不再舍得她想起來。 “所以。”隋知頭腦漸空,說出來的話間隔變長,“謝徊。” 他應道:“嗯。” “你那么喜歡沉香,為什么呢?”隋知介于半夢半醒之間,意識已經散了,連她都不知道這句是在夢里問的,還是在現實中問的,或者就只是在潛意識里自己問自己。 苦汗浸透了謝徊的衣衫,無風悶燥的夜晚,汗水干了又濕,只留有一身黏膩。 月影西沉,槐樹影斑駁的映進寂靜無聲的房間。 良久,怕熱的她已掙扎著褪過一番衣服,呼吸接近平順了,謝徊才像是自言自語,回答了她的問題:“因為,你喜歡。” …… 發燒的這一夜,隋知被夢魘折磨到身心俱疲。 這是她人生中,不知道第多少次,夢到那個烈焰中的女人。 她被熊熊烈火圍在中間,溫度不斷升高,比起灼燒的皮膚刺痛,滾滾濃煙入鼻入喉的窒息感才是最痛苦的。 苦到眼淚都流不出來,而除了痛苦,她心中又有太多無奈與不舍。 如果這么不舍得,為什么還要做這樣的選擇呢? 是有人蓄意縱火嗎?可是在一開始,火勢并不大的時BBZL 候,她也沒有逃離火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