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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什么語言都運用自如,是她無法理解的強大。 隋知視線平移,看向謝徊手里拿著的那本書,是沈從文的《邊城》,這本書相對來說多見,但他竟然會看小說,這就顯得罕見了。 以至于她不禁又把腰往下彎了彎,就為了能看清書名。 她的姿勢越來越扭曲時,坐在不遠處的男人驀然開口“天冷了,地上涼?!?/br> “沒事?!彼逯獜椈伤频淖茫舆^話,“我不太怕冷。” 謝徊在書里夾了片芙蕖香片書簽,慢條斯理地合上書:“不怕冷?” “不怕,怕熱?!?/br> “為什么?” 怕熱,還有為什么? 隋知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合理的回答:“就……沒有為什么,就是很怕熱,然后也很怕火?!?/br> 謝徊的手漫不經心點撩在椅架上,手指和紫檀木接觸,發出低沉好聽的沉響。 “好。” 他像是累了,鳳眸微瞇,半晌,只說了這一個字,聽得人一頭霧水,不明白怕火有什么好的。 隋知愣了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地想起,這會兒他已經把書放下,再說話,也算不上打擾他看書。 她向他走過去,看見那條修長筆直的腿時臉熱了一下,緊接著大腦短路,莫名其妙做了雙手合十的動作:“謝謝您。” 謝徊輕笑:“受了。” ? 受了是什么鬼? 不應該是不客氣嗎? ……也不對。BBZL 她為什么,預設他會回答不客氣? 明明這不是一個小數目,四舍五入,也算他損失了。 她為什么覺得他會不介意。 謝徊不顧她的糾結,撣了撣褲子上她從外面帶進來的灰,起身走出書房。 看著他寬闊孤獨的背影,隋知眨了眨眼,抬腿跟上去。 人還沒走,她的風衣把他剛放在桌面上的書掃了下來,不算厚的書“啪”地掉在地上,薄薄的木書簽掉出來,叮當兩聲,躺在書本旁邊。 謝徊充耳不聞,腳步沒停,上了臺階。 隋知蹲下,把書撿起來,塞了書簽,正要把書合上,忽的瞥見在他原本夾著書簽的這頁書里,有一句話下面,赫然劃出了一道清晰的指甲印。 那句話是這樣的。 ——凡事都有偶然的湊巧,結果卻又如宿命的必然。 作者有話說: 第18章 千年女尸 隋知沒看過這本書, 不太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盡管她不明所以,但考慮到謝既然都已經劃出痕跡, 那他應該就很喜歡這句話。 于是隋知蹲在地上,又把這句話來回默讀了幾遍,背下來, 才把書本合上追出去。 客廳幽靜,院落里已經到了花期尾的七里香和龍腦香樹味道一起飄進房間, 顯得他這里水族箱里的君子仙魚,都要比外面的魚要典雅一些。 謝徊坐在客廳中間的沙發上, 背對著她,動作輕而慢, 不知道在做什么。 受他影響,隋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速度放得很慢,到他身邊,看見他在打香篆, 屬實又驚訝到她了。 之前,她只在古籍見過這種事, 甚至最近的書,都得是《紅樓夢》。品香論道, 是賈府鼎盛時期才會做的事。 謝徊頭稍微偏了下,不過沒抬起來, 又絲毫不受影響,慢條斯理地壓著香灰。 白釉青花蟠螭紋三足爐里, 起伏不平像是枯紙般的香灰, 被他幾下點壓后, 成了一塊服帖平整的白餅。 隋知光是站在一旁看,心都不由自主的跟著靜下來。 謝徊旁若無人的在香灰上輕放上香篆,淡聲對她說:“仲商龍涎香拿給我?!?/br> 在她手邊擺著四五個精致的小瓷瓶,謝徊看著她的手直直地伸向裝著仲商龍涎香的瓶子。 所以她,記得? “那個?!彼逯褞讉€瓶子挨個轉過去,確認上面一個名字都沒標,“哪個是仲商龍涎香呀?” “……” 看來是不記得。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么懲罰是最殘酷的,謝徊想,那一定是,給他一段所有人都忘卻的記憶。 不管曾經和他有過怎樣的糾纏,恨過,愛過,畏懼過,爭奪過,愧疚過,再見面,都成了坦坦蕩蕩的陌生人, 只剩下他一個人,帶著可笑的情感,戚戚然。 隋知的手放在離她最遠的那個瓷瓶上,本來想要不要打開聞下,但是又想到聞了也沒用,畢竟她壓根就不知道那是個什么味道,別再把這么貴重的東西弄碎了。 她正糾結著,聽見謝徊提醒:“南邊BBZL 那個?!?/br> 隋知:“……” 能說左右嗎? 謝徊沒再說話,身子往前探了下,從她手邊拿了個瓶子。 從站在這開始,隋知就覺得自己有點多余,但她剛才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能感覺到,謝徊并不反感她,可是現在,卻又不確定了。 她覺得他說的很稀松平常,就好像,曾經和某個人,經常這樣對話。 那就……只能,是她吧。 隋知忽然覺得心底空蕩蕩的,像是被人在心尖上挖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 謝徊起了香篆,聽見她又在吸鼻子,他以為她是鼻炎又犯了,沒多說話,掃了掃爐邊香灰,點燃香線,遞給她,朝著香爐懶懶地抬了下脖子。 隋知會意,接過香線,在蓮花香篆的尾端點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