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司檸明明愿意，卻鬼使神差說了句：“到時再看吧。”

    *

    季明臣把司檸送到宿舍樓下。

    知道她還需要時間，季明臣也不多說，像平常那樣囑咐兩句，就走了。

    工大教授宿舍和華城醫(yī)學(xué)院離的不遠(yuǎn)，走路大概二十分鐘。

    也沒什么事，季明臣選擇步行回去。

    他沒注意到身后有人一直在尾隨，直到進(jìn)了宿舍小區(qū)，才聽到那個噩夢般的聲音。

    “混的真是不錯啊。”

    季明臣腳步一頓，扭頭看到季明晴。

    季明晴自從聽她的mama許虹說遇到季明臣后，就時不時來大學(xué)城這邊觀望。

    果不其然，叫她遇上了。

    “都到這兒了，不請你堂妹我上去坐坐嗎？”

    季明晴臉上的粉很厚，一笑，皺紋像撐開的裂痕，叫人看著反胃。

    季明臣冷漠道：“沒這個必要。”

    聞言，季明晴也不強(qiáng)求，開門見山：“既然堂哥不愿意，那我就聽話好了。不過這么久沒見，堂哥也不說給我一點(diǎn)見面禮嗎？”

    “見面禮？”季明臣覺得好笑，“送你去派出所？”

    季明晴偽裝出來的笑容一下子沒了。

    她露出本來面目，一臉的尖酸刻薄：“你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如果不是你爸，我爸能被人打瘸，成為廢人嗎？”

    “廢人？好歹活著吧。”季明臣說，“我父親連活都活不了。”

    這話絲毫喚不起季明晴的良知，反而譏誚起來：“大伯父的死怨你。如果不是你非要去什么夏令營，大伯父肯定就給錢了，誰都不會有事。”

    季明臣握緊手，多一眼都不想再看季明晴這副嘴臉。

    為了能要到錢，這一家人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他不再費(fèi)口舌，轉(zhuǎn)身離開。

    季明晴也沒追，忽然又說：“剛才和你一起的女孩是誰啊？”

    季明臣一愣。

    冰冷的目光落在季明晴身上：“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季明晴說，“就是給你提個醒，像你這種人，還是不要去禍害這么好的姑娘。”

    “畢竟誰愿意自己的男朋友帶著一個神經(jīng)病的媽啊。”

    季明晴得意地笑，心情大好，揮揮手，走人了。

    季明臣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繼續(xù)走。

    回到家，他收到司檸的微信。

    她說，她覺得跨年應(yīng)該也挺新鮮的，試一次也可以。

    又口是心非。

    季明臣想笑，卻笑不出來。

    他追司檸是出于真心喜歡，從沒想過其他。

    可剛才季明晴的話刺到他，他不禁想，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的情況，對司檸或許確實(shí)是負(fù)擔(dān)。

    *

    12月31號。

    舊一年的最后一天。

    下午開始，醫(yī)學(xué)院就不安排課了。

    司檸吃完午飯就去了學(xué)生會幫忙。

    除了要清點(diǎn)道具，做好調(diào)度，管好大一新生，人手不夠，她還得給演員化妝。

    梁文嶼找到她的時候，她滿手腮紅，忙的暈頭轉(zhuǎn)向。

    “學(xué)長，什么事？”

    梁文嶼看著司檸，她穿著最簡單的牛仔褲，米色針織衫，混在一堆穿著鮮亮演出服的學(xué)生們中，卻比她們耀眼得多。

    他說：“就是提醒你，華爾茲是開場，你看好時間準(zhǔn)備。”

    “好的，知道了。”

    司檸還要去忙，梁文嶼又叫住她，白凈的臉上透出紅暈。

    “還有什么事？”

    梁文嶼欲言又止，正巧宣傳部部長叫他，他就又走了。

    司檸沒多想，該干什么干什么。

    而梁文嶼幾乎一步三回頭，被同學(xué)笑話純情少男。

    “今晚肯定拿下。”同學(xué)說，“你就別緊張了。”

    另一個同學(xué)也說：“就是。女孩子就是害羞，還虛榮。你把場面搞起來，她們覺得浪漫，到時還能不答應(yīng)？”

    梁文嶼覺得有道理，松口氣。

    抬眼間，看到徘徊在階梯教室外的季明臣。

    季明臣答應(yīng)司檸來接她。

    問了幾點(diǎn)？

    司檸只說晚會六點(diǎn)半開始。

    那他就早些到，也不打擾，免得小姑娘想起他的時候看不到，會生氣。

    季明臣向?qū)W生問好待會兒聯(lián)歡會舉辦的地點(diǎn)，在門口等。

    梁文嶼過來和他說話的時候，他還以為外人不允許觀看晚會，不想這人卻是為司檸而來的。

    “您好。”梁文嶼說，“我之前看到您在宿舍樓下接司檸，請問您是司檸什么人？”

    季明臣略略打量了下眼前的男生。

    帥氣陽光、文質(zhì)彬彬，很符合校草的標(biāo)準(zhǔn)。

    季明臣不計(jì)較他的不禮貌，說：“你是司檸學(xué)生會的同學(xué)吧，我……”

    “我是司檸男朋友。”

    “什么？”

    司檸剛忙完。

    還沒喝口水，又接到她老師的電話。

    三個月前，司檸老師要為一個年僅九歲的小病人注射麻藥。

    這位小病人是小提琴天才。

    因?yàn)橐馔馐质芰藗⒆痈改嘎犝f給手部做局麻會影響手部靈活，托了好多人，請到司檸老師出馬。

    司檸聽說這件事后，格外關(guān)注。

    老師問了原因，很欣慰，就時常和司檸討論這個案例，司檸受益良多。

    老師打來這個電話，是告訴司檸：孩子的手一點(diǎn)兒沒受影響，還可以自如拉琴。

    司檸高興極了。

    比自己逢兇化吉還高興。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和季明臣分享這個消息。

    沒想一出教室，就看到了人。

    她向他跑去。

    但在看到周圍來來往往的學(xué)生后，又覺得不妥。

    季明臣因?yàn)闆]去華大選擇了工大，本來就飽受非議，要是再讓別人揣度他和學(xué)生有什么瓜葛，指不定又要有什么謠言。

    司檸趕緊斂起欣喜，穩(wěn)重走過去。

    梁文嶼也在，她不太地道地拿人家當(dāng)掩護(hù)，站在了梁文嶼身邊。

    “學(xué)長也認(rèn)識季教授啊？”

    司檸沒敢看季明臣，就看著梁文嶼。

    梁文嶼笑笑：“這位是你的朋友？”

    “朋友”這兩個字莫名叫司檸臉熱。

    她搖頭：“季教授以前教過我編程，是我的老師。”

    季明臣：“……”

    “原來這樣啊。”梁文嶼看向季明臣，難掩笑意，“季老師，您好。”

    季明臣放在口袋里的手緊握成拳。

    她這樣的態(tài)度是擔(dān)心別人知道他是誰嗎？

    季明臣一時喪失了思考能力，半晌，才克制住就要噴口而出的種種疑惑，保持了風(fēng)度。

    “你好。”他啞聲道，“季明臣。”

    梁文嶼放心下來，熱絡(luò)不少，詢問季明臣在哪里教書？

    司檸被同學(xué)叫走，又得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