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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總想和離(重生) 第20節(jié)

    夢境中得知,信息不全,他能夠告訴她的也只有這些了,多了他也不清楚,尚需等蕭聿那邊的結(jié)果。

    夢中刺客是埋伏在大路上的,她走了小路應(yīng)該是不會有危險的,然夢境只是片段,他不能確認,亦不敢拿她的安危堵在不確定上。

    他惟有貼身護著她,不給暗處的刺客任何可趁之機。

    在聶懷嶸萬分謹慎中,席云素到達了目的地,很平安,并沒有遇上任何刺客。

    周嬤嬤之墓在云清山的半山腰,有古木林蔭,細聽還可聽到泉水低鳴之聲。

    此地風水好,景色佳,草木茂盛,好一陣子未來清掃,墓碑已被草叢藤蔓所覆蓋。

    年年清理年年如此,席云素連同她帶著的人一起,彎身去清理雜草藤蔓。

    紅裙染綠汁,不久前才擔心他衣裳損壞的小公主,此時卻半點不顧她自己的衣裙被弄臟,被弄破了。

    當她費力去拔藤蔓之時,聶懷嶸上前,搶過她手里的藤蔓,他隨手一拔,那藤蔓連根帶土都被扯出地面了。

    “我來就好,殿下歇著吧。”

    席云素還未說什么,就見聶懷嶸輕輕松松地拔了一大片了,此處地肥水美,藤蔓雜草吃土深,根莖相連,他力氣大,隨便一拔,就是一大片,還帶著大塊大塊的土。

    凡聶懷嶸所過之處,寸草不留不說,還處處坑坑洼洼的。

    于是就成了聶懷嶸在前頭拔草,她的護衛(wèi)在后頭填坑,而席云素就在一旁看著,因為聶懷嶸說,小事一樁,無需公主動手。

    力氣大就是好,有了聶懷嶸在,清草這事比往年快多了。

    隨后,席云素親手供祭酒食果品,焚香燒紙錢。

    翠微估摸著祭拜的流程,給席云素鋪上了墊子,席云素雙膝跪在軟墊上,叩頭行禮祭拜,見狀,聶懷嶸輕撩前袍,與她并列而跪,還磕了三個頭。

    他的舉動太突然,席云素根本來不及阻止,兩人起身后,她五味陳雜,對聶懷嶸說:“周嬤嬤只是我母妃的奶嬤嬤,以你之地位,不用做到這種地步,也不需要跪拜的。”

    聶懷嶸黑眸沉沉,苦笑著問道:“殿下身份更尊貴,殿下跪拜了,臣為何就不需要了?”

    “我不一樣,周嬤嬤養(yǎng)大了母妃,又照顧了我,于我而言,周嬤嬤是我的祖母,自然該跪,你如何使得。”

    他就這樣絲毫不猶豫地拜了,席云素心里怪怪的,聶懷嶸他是沒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的,他不是她的什么人。

    而且他不是很厭惡她對他的逼婚嗎,她和他很快就要橋歸橋,路歸路了,他為什么要這些看起來是在討好她的事情?

    她要和離是真的,不是在跟他耍花招的,聶懷嶸他就沒想過要是她被他的討好感動,不愿意和離了怎么辦?他究竟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得不償失的事情。

    席云素好心想要勸一勸他,聶懷嶸卻說:“臣是殿下的駙馬,殿下的祖母就是臣的祖母,理所當然,沒有使不得的。”

    席云素聽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你真是莫名其妙,罷了,回去吧。”

    他總是說一些令人誤會的話,她雖然知道聶懷嶸是單純地把他頭上頂著的駙馬的責任給承擔下來了,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可說者無意,聽者扎心啊。

    有責無愛,她跟聶懷嶸已經(jīng)是糾纏兩世了,前世她奢求不到他的愛,寄希望于他會對她負責,前一世想要的在這一世得到了有什么用,她都不需要他的負責了。

    時過境遷,什么都在變的,在已經(jīng)不需要的時候得到了曾經(jīng)想要的東西,也只能惆悵地嘆一聲可惜了。

    回程的路上,席云素還沒說什么,聶懷嶸已經(jīng)跟著她上了馬車了。

    聶懷嶸那一跪,她心里亂的很,不太想開口說話,而一向不怎么主動找她說話的聶懷嶸先搭話了,“殿下心情不好,可有臣能效勞之處?”

    “多謝你的關(guān)心,本公主無事。”

    她心情不好都是因他的緣故,他還來問她,她嘴硬著說無事,是不想跟他太過親近了。

    又是一時無話,席云素都已習慣了聶懷嶸和她這樣尷尬的相處,她本以為會一路都會靜寂無聲的,誰料聶懷嶸局促著找話題:“闌風院附近有一塊空地,荒蕪了有些年頭了,臣讓管家都種上桃花,殿下認為怎么樣?”

    他問話,她于禮自是要答的,便回道:“看不了幾回了,種了花也是鋪張浪費了,你不是最關(guān)心你軍中的士兵嗎,倒不如把這筆錢省下來,撫慰那些從戰(zhàn)場上退下來的士兵。”

    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和離之前,聶懷嶸和和氣氣地待她,她也該客客氣氣地待他,她裝賢惠裝了有些年頭了,說些體諒溫柔的話,并非難事。

    反正也沒多少相處的日子了,就看在這個年輕的聶懷嶸或有意或無意地達成了她曾經(jīng)期待如今已不需要的事情上,一切結(jié)束前,平和地度過吧。

    席云素自認為她的態(tài)度相當好,也相當為聶懷嶸著想了。

    然而聶懷嶸緊抿著嘴,微微下彎的嘴角顯示了他的不虞和不樂意,英勇無敵的將軍有些吃癟,“軍營里已制定了撫恤的銀錢規(guī)則,自有法算管理軍中賬務(wù)支出,尚不需額外貼補,更何況,不過種一片桃樹,花不了多少銀錢,臣有錢。”

    “那就留著錢,以備不時之需好了,花開得明年,本公主也來不及看了。”

    席云素假笑著,聶懷嶸這么固執(zhí)做什么,她說不要,他就不種就好了,種了她又看不到,錢花了還得算在她頭上,她什么好處都沒有,種什么種。

    聶懷嶸不說話了,只死盯著車窗。

    他盯著車窗,席云素就不安了,上回他弄壞了她一輛馬車的事,她還記著呢,也不知他沒事生什么氣,她分明是這可是在為他省錢,為聶府省錢。

    “你這身長袍因陪本公主出行而毀,要不本公主送你一件新的?”

    看在他今日又是保護她,又是拔草祭拜的,欠了他的人情,總不好讓聶懷嶸心情不好地回去,而且萬一這個蠻力將軍又毀她一輛車,她就真的不好回去了。

    于情于理,她服個軟送個禮,都是應(yīng)當?shù)摹?/br>
    聶懷嶸從車窗上收回目光,轉(zhuǎn)向席云素,“殿下親手做的嗎?不是的話,殿下就留著錢,以備不時之需好了。”

    一模一樣的說辭,聶懷嶸還給了她,席云素這才回過味來,他生氣原來是因為她的拒絕,不喜歡她拒絕他,跟他強逼著她刻字一樣霸道。

    蠻夫就是蠻夫,不通道理,還不通人情。

    “本公主是看在周嬤嬤的面上,就答應(yīng)親你手做的,但你得承諾要好好愛惜,不能像你身上這一身衣服一樣糟蹋了。”

    終究是聶懷嶸那一跪,讓她動搖了。

    聶懷嶸笑了,承諾道:“當然,臣會萬分珍視的。”

    *

    這幾日,席云素忙著縫制她約定要回禮給聶懷嶸的長袍,而聶懷嶸則是白天在安化大營辦公,晚上趕回府中休息。

    頭幾晚,聶懷嶸都有到闌風院找席云素,然而她在忙著做針線活,他也還沒找到跟她相處的法子,他也只好徐徐圖之了。

    這日,在安化大營里,等公務(wù)和日常練兵都做完了之后,聶懷嶸備了好酒,邀請韓叔鄆和蕭聿在大帳中一聚。

    美酒相邀,蕭聿自是樂呵呵的,韓叔鄆則是似笑非笑著。

    聶懷嶸叫他二人來,是為了小公主的安危,夢境中那一小段有關(guān)刺客的事,讓他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夢中小公主母子是被人害了的,他自然而然地聯(lián)想到了這些刺客。

    聶懷嶸問起了刺客一事:“可有從自裁而亡的刺客身上找到什么?”

    扈從席云素出行那日,聶懷嶸貼身保護她,而蕭聿則帶了人去他夢到的有刺客的那條路上,伏擊那伙試圖行刺小公主的刺客。

    那伙人相當謹慎,察覺到蕭聿他們后,立馬撤退了,蕭聿出手抓了幾個,結(jié)果一時不查,那幾人都服|毒|自裁了,動作迅速,絲毫不猶豫。

    韓叔鄆神情嚴肅,正色回道:“沒有,他們身上的東西都調(diào)查過了,沒有找到什么線索,不過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是沒有任何證據(jù)的猜想,將軍要不要聽?”

    蕭聿剛端起的酒杯就放下了,沒好氣道:“韓老三,你怎么總是喜歡故弄玄虛,你都這樣說了,我們還能不聽嗎?趕緊說,說完了事,老爺我還等著喝酒呢。”

    韓叔鄆手中折扇一停,得虧蕭聿是他表哥,不然就他這張嘴,他坑不死他,就算他無能了。

    聶懷嶸明白韓叔鄆的意思,“你只管說,說什么我都不會遷怒你的。”

    有了這話,韓叔鄆就放心了,“我們提前做了準備,蕭聿的本事雖遠比不上將軍,但抓幾個刺客的本事還是綽綽有余的,可那伙刺客不僅能在蕭聿眼皮子底下溜走甚至自裁,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不是,韓老三你什么意思,你是我能力不行?”蕭聿刷地一下起身,這話他就聽不下去了,沒抓到活口是他的錯,可經(jīng)不起韓叔鄆這么諷刺呀。

    “你閉嘴,別打岔,我不是說你不行,我是說那伙人不是簡單的刺客,背景怕是不簡單的。”

    韓叔鄆把蕭聿按了回去,見聶懷嶸聽進去了他的話,又說:“剛被發(fā)現(xiàn),那伙刺客就組織撤退了,背景不簡單,身手也不錯,還相當?shù)闹斏鳎@樣的人興京城應(yīng)該不多,而且動了小公主意味著什么,意味著跟皇上作對,跟將軍你作對,無論是皇上,還是將軍你,誰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皇上,全莘國都知道小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動了小公主,基本上是誅九族的罪了,可他們還是做了,你說小公主身上會有什么呢,值得他們冒這么大的風險?”

    聶懷嶸心中一緊,他回想了一下他的夢,夢中刺客的隱蔽做的相當好,要是小公主沒被梔子花香吸引,安危難料,而且刺客還知道她每年都從那條路上經(jīng)過。

    “去查一下,最近一年里,公主她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

    知道她每年都從那里過,為什么會選在今年動手?

    韓叔鄆回道:“好,這事我會詳查,不過,這年最大的事,就是小公主成親了,如果這件事是跟將軍有關(guān)的,那小公主身上的東西也就只有那個了,雖說可能性不大,可就以皇上對小公主的寵愛,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的,若真是那個,將軍你會如何做呢?”

    韓叔鄆輕搖著手里的黑折扇,眼中閃過的是想要掀起風浪的光。

    他的暗示,聶懷嶸看懂了,卻絕不會那么做的

    聶懷嶸警告意味十足地瞪著他說道:“叔鄆,她是我夫人,不要把陰謀算計牽扯到她身上。”

    “知道了,將軍之命,自然聽從。”

    韓叔鄆不得不放棄他所想的念頭,雖然值得惋惜,但將軍說不做,他就不會做的。

    三人之中,就蕭聿一頭霧水,他聽得云里霧里的,“你們說的那個,是什么東西?我怎么聽不懂?”

    韓叔鄆淺酌了一杯,笑道:“聽不懂才好,你要聽懂了,就你這頭腦簡單的樣,明天別人就都知道了,你要聽懂了,我就該頭疼了,頭疼怎么殺人滅口了。”

    “韓老三,我是你哥,你能不能尊重我點。”

    “你能在我手里活到現(xiàn)在,我就已經(jīng)夠尊重你了。”

    那兩兄弟拌著嘴,聶懷嶸的心是一點點下沉了,從第一個夢境起,他就放不下小公主的安危,聽韓叔鄆這么一說,他已經(jīng)隱隱覺得韓叔鄆所說的,有了七八分的可能,所以夢境中的他妻兒會被害,夢中的他對妻兒的置之不顧給了暗處的人最好的下手機會。

    如果不是嫁給他,皇上不會將那東西交給小公主的,他要是跟小公主和離,皇上大概也會將東西收回去的,那小公主知道她有那東西嗎?

    她應(yīng)該是不知道的吧,她若是知道了,她就不會給他失禮于她的機會了。

    以他的猜測,夢里的小公主不知道,現(xiàn)實的小公主也不知道,她恐怕是聽了皇上什么話,將東西藏好了,卻不知道她自己藏的是什么東西。

    而皇上不告訴小公主那東西究竟是什么的原因,大概也是因為信不過他,怕小公主知道后告訴了他,再被他給騙走了。

    聶懷嶸自認他不是那種卑劣之人,也極討厭別人質(zhì)疑他的品性,可他多少能體會到皇上的苦心,那是一個父親對女兒拳拳愛護之心。

    夢也好,現(xiàn)實也好,總是不如意的,處處充滿了陰差陽錯,他和云素小公主錯過了很多,如今想把錯過的補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而聶懷嶸先前的設(shè)想,全部都猜中了,他的夢能夠預(yù)知未來,小公主跟他和離,將來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了。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場被強迫的親事,一旦圓滿,他會是最獲利最多的那個人,云素公主的嫁妝未免太豐盛了,豐盛到他茫然無措,豐盛到他痛心無比。

    那東西是半塊虎符啊。

    半塊虎符,在小公主手里,另外半塊在他手里。

    這意味著整塊虎符都在聶府里,他手底下十萬西垂大軍,全在他夫妻二人的掌控之下。

    聶懷嶸踉蹌著從大帳中走了出來,心底一片冰涼。

    小公主已經(jīng)在準備跟他和離了,她要知道了此事,更加會想著跟他和離的,真要證實了此事,他也是不敢跟她說的。

    虎符在小公主手里的事情已經(jīng)泄露了,所以有刺客要殺她,所以夢境中他和小公主的孩子,幕后之人不會允許孩子生下來的。

    有了孩子,無論夢境中的他喜不喜歡小公主,他跟小公主之間就有了連接在一起的紐帶,那塊虎符遲早會合成一塊的。

    虎符合成一塊,西垂十萬大軍又是他聶家父子帶出來的,到那時,皇帝都奈何不了他,都要忌他三分了。

    聶懷嶸一拳狠狠地砸向地面,鮮血淋漓,他已經(jīng)恨上了夢里的那個他了,夢里的他對懷孕的小公主不夠上心,把他和她的孩子全留給小公主一個人,她一個人承擔了一切的風險,他和小公主的孩子成了西垂十萬大軍掌控權(quán)爭奪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