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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薄情 第35節

    他們比之前每一次都要親密的距離緊緊地貼在一起,猶如一個人一般。

    她心中升起絕望。

    她嘴唇顫抖著,她用力想要掰開裴彥的手,最后徒勞地停下了手中動作。

    第47章

    殿內一聲巨響之后,裴彥怒氣沖沖地扯開了珠簾從里面出來。

    殿外的宮人們嚇了一跳,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遇到裴彥發這么大的火。

    寶言慌忙地追了過去,見裴彥身上大半都是濕漉漉的,又火急火燎地回身去抓了兩件干凈衣服追了上去。

    “陛下、陛下先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睂氀赃B滾帶爬地追在裴彥身后,幾乎要追得上氣不接下氣。

    夜風吹拂下貼身衣裳的濕漉的確讓裴彥感覺到了冷意,甚至有幾分刺骨——他緩緩地冷靜下來,他在昭華殿的門口停下了腳步,寶言喘著粗氣追了上來。

    “陛下,還是先到殿內把衣裳換了吧?”寶言咽了下口水,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若是因為吹了風著涼就不好了?!?/br>
    裴彥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濕透的衣裳,下意識看向了寢殿的方向,那邊燈亮著,卻不見人影走動。

    .

    他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樣感情了。

    當云嵐什么也不愿意說,她只是慌張地想要離開,毫無征兆、毫無理由、甚至都不愿意編一個謊言出來騙他。

    他是生氣的。

    可他也說不清究竟氣的是誰。

    是他自己嗎?

    云嵐在他懷里落淚的時候,他也不知應當如何是好了。

    他最后只能把心中的怒氣都發泄在了側殿的那扇屏風之上。

    這讓他自己覺得有些可笑。

    .

    可是為什么寢殿中現在都沒有人進去?他們這些宮人,看到他出來了,還不知道進去嗎?

    裴彥感覺心頭上邪火亂竄,他強令自己不再往寢殿的方向看,只從寶言手里拿了斗篷披上了。

    往外又走了兩步,他終究還是忍不住。

    再朝著寢殿的方向看,他停下腳步看向了跟在身后仿佛鵪鶉一樣的寶言:“去,讓初晴五呂進去收拾了,然后伺候娘子安寢。里面屏風壞了,讓內府送新的來?!?/br>
    這話一出,倒是讓寶言忽然松了口氣,他忙應了下來,正要轉身過去,又聽裴彥道:“讓太醫過來再給娘子看看,本來就沒好完全,晚上這么一折騰怕又是要發燒咳嗽。”

    寶言再應下。

    裴彥最后又往寢殿方向看了一眼,那邊就安靜得仿佛沒有人一般。

    他難以言說自己心中究竟是怎樣失落。

    .

    上了肩輿,他在夜色中往隆慶宮去。

    他忍不住想,為什么云嵐會這樣呢?他們這么多年,她從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分明最愛的就是他,她為什么會流露出這么明顯的拒絕?

    難道感情都是假的,她只是在騙他嗎?

    這個猜想讓他呼吸一滯。

    再一次回頭,此時此刻走得遠了,昭華殿的燈火看起來都似乎不那么明亮。

    .

    昭華殿中。

    五呂和初晴小心翼翼地進到了寢殿中,正被這滿地的狼藉嚇得不知要如何下腳,就被云嵐一聲低斥給嚇得站定了。

    “出去?!痹茘孤曇羰悄吧摹撬麄儚膩頉]聽過的那種沙啞冰冷。

    五呂和初晴對視了一眼,最終是沒有敢再往前走,而是安靜地站定在了門口。

    寶言帶著個太醫從外面匆忙跑了進來,見到五呂和初晴竟然就在門口動也不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在他們兩人頭上敲了兩個暴栗。

    “不知道怎么伺候人嗎?這還讓娘子一個人在里面?”寶言越說越氣,又在踢了五呂一腳,“快進去把這些收拾了,再去內府重新抬屏風過來,還有這些零碎小東西,記了檔去內府要。”

    五呂不敢躲開,也不敢進去,只老老實實道:“娘子不讓我們進去啊……”

    寶言深吸一口氣,怒瞪了五呂一眼,道:“這是陛下的旨意,快帶人進去收拾了!”

    得了這句話,五呂才略松了口氣,忙領著內侍進去收拾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

    寶言跟在五呂后面進去了寢殿,左右看了一眼,便見到云嵐就還在偏殿里面坐著,燈光不算太明亮,但也足夠讓他看清楚她身上也就只隨便裹著件衣服。

    初晴在旁邊看著寶言又要發火的樣子,急忙抓著衣裳就往偏殿沖了過去。

    見初晴還算是反應快,寶言便不再多說什么。

    他看著這殿中情形,再想想方才裴彥那怒火中燒的樣子,又想到最后裴彥還是壓著火氣讓他過來照顧,倒是對云嵐在裴彥心中的地位又給上升了一些。

    觸皇帝霉頭的人不掉腦袋也要脫層皮,哪里有讓皇帝反過來憋著火說要好好照顧的?

    就算現在宮里那位占著母后地位的謝太后也沒這個待遇??!

    但看著初晴進去了側殿,過了許久云嵐都還沒出來,寶言心里又有些犯嘀咕。

    還沒等他拿定主意要不要自己進去看一眼的時候,便見初晴從里面面色難看地出來了,她目光游移,滿臉都是驚慌:“寶公公,娘子暈過去了?!?/br>
    寶言一句想罵人的話壓在了喉嚨里,頓時只覺得這昭華殿里的宮人除了忠心之外其他全是廢物,這還要出來喊他?背也要背出來,扛也要扛出來??!

    可也來不及訓斥初晴了,他只冷著臉道:“快把娘子背出來,太醫就在這里呢!”

    初晴慌慌張張地帶著內侍重新進到了殿中去,不一會兒就背著云嵐從里間出來了。

    寶言暗暗嘆了口氣,看著這殿中已經不算太雜亂,就干脆地讓太醫進到了殿中來給云嵐診脈。

    .

    看著太醫診脈,再看著太醫開了藥方,說了病因。

    再接著等著藥煎好了,看著初晴把藥給云嵐灌了下去。

    等到天亮時候也沒等到云嵐醒過來,反而是又發起了燒。

    寶言感覺自己頭發都要掉光了,便又讓太醫再過去把脈診治。

    這么一行忙忙碌碌,太陽升起來,滿室金黃,灰奴和白娘子從窗臺上跳了進來。

    貓兒不知愁,它們便只知道現在要吃東西了,于是開始繞著圈在云嵐的床榻邊喵喵亂叫。

    寶言越聽越煩,但又不能說什么,只讓五呂和初晴趕緊去拌了貓飯,又把這兩只都給抱走。

    “施針之后應該就會好。”太醫倒是不怎么慌張,反而安慰了寶言一句,“就還是思慮過多,又有些著涼了,不算什么太難辦的癥候。”

    “起碼人得要醒吧?”寶言很難不著急,“這么久了,都沒醒過來。”

    “放寬心吧!”太醫慢慢地施針,“總能醒過來的,我為太醫正,不至于連這點小毛病也看不好。”

    寶言無奈地看了太醫一眼,倒是也無話可說。

    太醫看了一眼殿中已經沒了旁人,忽然笑了一聲,向寶言道:“陛下對這位娘子大概也沒有公公覺得的這么上心,公公別著急了。”

    “你這話又是什么意思?”寶言眉頭立起來,“要是不上心不看重,大半夜讓我去找你這個太醫正過來給看???”

    “這位娘子這么久都沒有喜信,難道不是陛下的意思?”太醫給了寶言一個你知我知的眼神。

    寶言整個人都愣住了,好半晌才會過意思來,聲音都忍不住壓低了:“怎么可能!陛下從來沒有讓人送過避子湯!”

    太醫挑眉,只道:“可脈象不會騙我?!?/br>
    寶言許久沒有說話,他感覺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整個人都有些混亂了。

    太醫也不再多說什么,他慢悠悠地施針,然后等著時間到了,便把針拔下來。

    床榻上的云嵐眉頭微微皺了皺,似乎是要醒過來的樣子。

    .

    外面五呂和初晴終于把兩只貓都趕到了配殿去吃貓飯,這會回到了殿中。

    寶言拉了一把要走的太醫,道:“你且慢一步,我們出去說?!?/br>
    太醫自己也知道自己說破了一些事情,便應了下來。

    床榻上,云嵐終于醒過來,寶言松了口氣,急忙讓初晴先把旁邊早就熬好的藥送上去。

    云嵐茫然了一瞬,初晴已經把苦藥汁送到了她嘴邊來。

    寶言在旁邊道:“娘子安心養病,奴婢先送太醫出去,然后去隆慶宮與陛下復命之后,再過來看望娘子?!?/br>
    云嵐似乎沒有聽懂寶言的話一般,她喝了小半碗藥,便重新倒到床榻上閉起了眼睛。

    寶言抿了下嘴唇,一邊叮囑了五呂和初晴照顧好昭華殿的事情,一邊就與那太醫一前一后出了昭華殿。

    .

    “大人那話,的確不是騙人?”在沒有人的地方,寶言這樣問道。

    太醫笑了一聲:“我與你多少年交情,先帝時候開始便相識了,不會為這種事情騙你。”

    “不是圣上,那會是太后么?”寶言問。

    太醫道:“這哪里是我這個太醫知道的事情?何況飲食上面,也是膳房在管--------------銥誮著。”

    寶言咬咬牙,道:“我知道了,這事情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br>
    “暫且等等吧!”太醫倒是比寶言放松許多,“或許是陛下自己的意思,只是沒告訴你呢?若是這樣,豈不是你讓陛下難堪了?”

    寶言眉頭擰起來,道:“陛下便不是這樣的人,我看得出來陛下是怎么對娘子的。”

    “罷了,反正這話你別說是從我這里漏出來就是。”太醫見他堅持,便只擺了擺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沒說過?!?/br>
    寶言道:“你既然開口了,這事情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到時候若真的不是陛下的意思,你定要出來分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