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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分之一劇透 第75節(jié)

    第119章

    陳明過來看了毫無形象的兩人一回,不由失笑,干脆讓小兵給癱在地上的她們拿了拐杖過來。

    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任飛鴻還好,主要是以躲避跟自保為主,休息一會后勉強算是恢復(fù)了行動能力,反倒是楊東溪,一旦失去了戰(zhàn)斗時的緊張感,甚至連拄拐的力氣都沒有,最后只能由親兵攙扶著站起。

    不是不讓剛經(jīng)歷過一場戰(zhàn)斗的將士們休息,主要是有事商討,陶駕召集部屬前來,跟他們商議,稍后是否發(fā)兵追擊。

    大軍在攻下一座城池后,本該就地整肅一番,再圖其他,更何況褚馥為了逼走孫無極,還直接一把火把右營的城門城墻城中樓臺都給點燃,在這個時代,火勢一旦蔓延起來,絕不是想滅就能滅,大半得看天意,依照眼下的情勢,恐怕還得再燒個十天半個月,事后還得修繕城中防御工事,并且加派駐軍,免得此地被東地叛賊重新奪走,怎么都得再逗留一段時日。

    師諸和:“老將軍勿憂,孫無極此人勇而少智,失卻右營之后,心神已喪,此刻必定會抓緊時間,帶兵返回橫平,聽從典無惡的分派,此刻追趕徒勞無益,稍后我?guī)T兵在城外巡防,假做追擊,免得叛賊中的有識之士返回偷襲。”

    其實陶駕自己的意思也是在此駐扎,只是方才大勝了一場,必然有人想要繼續(xù)追逐敵軍,借機斬獲功勞,所以于情于理,都要將軍中將領(lǐng)們召集一趟,問一問下屬的意見,如今師諸和已然做出表態(tài),其他人也紛紛附議,陶駕也就順?biāo)浦郏怦v扎在此。

    ——右營是極其重要的戰(zhàn)略關(guān)卡,拿下此地,東地戰(zhàn)事就等于直接平定了一大半,只是孫無極被逐走后,他麾下騎兵與典無惡的兵馬匯聚一處,反而會讓橫平縣更難攻下。

    *

    孫無極此刻的確在晝夜兼程往橫平趕赴。

    他心中一時guntang,一時冰涼,最后直接發(fā)起熱來,親兵將孫無極強行自馬背上攙下,苦勸:“將軍還是歇一歇罷,大將軍那邊,還有用到將軍之處。”

    孫無極的狀況本來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此刻聽到“大將軍”三字,又猛地大喝一聲,手臂胡亂揮舞,眼中更是流下淚來:“兄長以右營相托,今日喪兵失地,我哪里還有面目去見他呢?”

    親兵跪在地上:“將軍便是再沮喪,也要留此有用之身,以圖后事,若是死在此地,對大將軍而言,又有什么益處?”

    周圍一直勸了許久,孫無極才慢慢不說話了,睡了一晚后,發(fā)熱的狀況便消慢慢消失。

    承州一帶雖然已經(jīng)有些不安,許多城池見到孫無極的人馬,更是直接關(guān)門不納,但到底還算是處在叛軍的控制當(dāng)中,他稍稍恢復(fù)了一些之后,將步卒殘兵們拋下,率領(lǐng)騎兵急行,等抵達橫平縣城時,派人過去報訊,卻遲遲沒看見典無惡來接自己的人。

    孫無極只道師兄恨他沒能守住右營,所以故意不理,當(dāng)下繼續(xù)往前走,在繞過一處土山后,卻看見山后毫無征兆地涌出一股披甲持槍的騎兵!

    那是大周的軍隊!

    這些人安靜地像是幽靈,卻又兇猛地像是餓虎。

    地面忽然凹陷下去,打頭的騎兵直接摔進了被掩飾成平地的土坑里——由于準(zhǔn)備的時間太短,那些土坑并不深,但很快,突然出現(xiàn)的騎兵們就將手中長矛投擲了過去,與此同時,有一股騎兵更是繞到了孫無極的后方,準(zhǔn)備從兩面合圍。

    孫無極手下的人馬連日趕路,已經(jīng)疲敝到了極點,而這些人則是以逸待勞,雙方甫一接觸,孫無極手下的兵馬便被打得潰不成軍,連基本的陣勢都難以維持。

    “……來者何人?!”

    孫無極一時間頭暈?zāi)垦#鍪卓粗肟眨缓笄埔娏死C著“宋”的旗幟——如今大周的高級將領(lǐng)中,姓宋的只有一位,就是曾經(jīng)隨著天子西征,如今正在前營中擔(dān)任主將一職的宋南樓!

    對方軍陣當(dāng)中,果然有一位騎著白馬的年輕將領(lǐng),那人銀甲銀槍,器宇軒昂,若有建平士族在地,一定能認(rèn)出來,此人正是宋南樓。

    可宋南樓為什么會在此地?

    孫無極心中驚駭異常,難道小皇帝準(zhǔn)備不管北地了?

    北地的情況與東部又有所不同,因為烏流在外虎視眈眈,本地豪強鄔堡又不像東邊那么哪哪都能看見,表面上的穩(wěn)定程度反而要高一些,只是近來看著西夷作亂,東部謀逆,許多人家也已經(jīng)有些蠢蠢欲動,若是前營還在朝廷的控制住尚好,一旦失守,恐怕不像承州谷州這邊容易收服。

    ——北地世族多,人才也多,不像東邊那樣缺少可靠謀士,導(dǎo)致褚馥隨手一個反間計丟下去,便輕松葬送孫無極手下大半騎兵,甚至直到右營被奪之前,孫無極還一直以為是自己這邊占了便宜。

    孫無極目眥欲裂,想要率兵突圍,結(jié)果卻反而中了一箭,宋南樓也不曾窮追猛打,只是圍堵著對方,驅(qū)趕著孫無極撤到外頭的一座土城當(dāng)中,然后將這座土城團團包圍起來。

    宋南樓下令:“傳信給橫平縣,看那位天威大將軍,肯不肯來救他師弟。”

    正常來說,想要抵達承州橫平縣,確實需要借道右營,但宋南樓并非是從建平過來,而是直接自前營出發(fā),而且他為了提高趕路速度,最初甚至沒帶太多輜重在身邊,還是后面到溫鴻所在的虞州那里時,狠狠加了一波補給。

    ——宋南樓并不擔(dān)心自己帶兵越境加強行征糧的行為會遭到什么實質(zhì)處罰,因為這就是溫晏然在私信中給他的意見。

    溫晏然認(rèn)為,既然溫鴻是喜好籌謀之人,那性情一定多疑,在陡然看見宋南樓出現(xiàn)在自己轄區(qū)之內(nèi),又理直氣壯地討要糧食,恐怕一時半會并不能真的確定對方是想要補給,還是借此攻打自己,反而會躊躇不定,等反應(yīng)過來宋南樓的真實目的后,就已經(jīng)來不及給東地這邊送信了。

    宋南樓讓溫鴻給自己把糧食補完,才不緊不慢地帶人離開,他一路跑到了靠邊地帶,然后拐了個大圈子,直接繞到了橫平縣后方,雖然按時抵達了目的地,路途上也當(dāng)真是辛苦萬分,要不是天子給了一份詳細(xì)輿圖,中間又派人做了引導(dǎo),恐怕真能迷失在半路上。

    ——能派人及時引導(dǎo),不是天子預(yù)判能力出色,而是[戰(zhàn)爭沙盤]終于盡到了一個金手指的職責(zé),詳細(xì)標(biāo)注了己方隊伍的當(dāng)前地點,溫晏然在察覺到宋南樓可能跑偏的時候,通過北地那邊的驛馬,及時給對方送了信。

    宋南樓不知道此事,只覺皇帝格外高瞻遠矚——難怪當(dāng)初非要耗錢耗糧對亭驛進行革新,原來是為了后來的戰(zhàn)事做準(zhǔn)備。

    皇帝不愧是皇帝,眼光縱覽全局,如果以弈棋比喻的話,就是她隨手下了一子,看似用處不顯,實則已經(jīng)考慮了十幾著后的局勢。

    宋南樓心中懷揣著對天子的敬仰,率領(lǐng)兵馬抵達橫平縣,將這座城池圍住,突然遭遇敵人打擊的典無惡忙亂了一會后,選擇堅守,同時打算向外送信求援,可是宋南樓的到來委實在他預(yù)料之外,城中沒有半點準(zhǔn)備,最后直接被切斷了音訊。

    典無惡忍不住責(zé)備庾高——當(dāng)初后者曾經(jīng)分析過,建平那邊能夠調(diào)動的兵馬只有中營一處,否則他們也不會當(dāng)真如此疏忽,將大部分精銳都集中送到了右營那里,導(dǎo)致橫平一地守備松弛。

    庾高對各地局勢的分析其實十分準(zhǔn)確,當(dāng)初也不算料錯,只是他少算了蕭西馳此人。

    宋南樓無法被征調(diào),是因為北地不安,溫循無法被征調(diào),是因為叛軍打出了擁戴泉陵侯的名義,進而導(dǎo)致了南地不安,所以必須有人留下鎮(zhèn)守。

    所以溫晏然之前特地去信給蕭西馳,她知道對方重視族人,若在太平時節(jié),絕對是守土安民的一方大將,不真正到了天下板蕩,滄海橫流的時節(jié),決計不會擅動刀兵,于是便讓蕭西馳以沖長邊營的兵馬,暫且節(jié)制南地。

    溫晏然知道,不管在哪條支線中,蕭西馳都不愿意為朝廷所驅(qū)使,然而事關(guān)鄉(xiāng)梓,她便是心中不愿,最后也非得效這個力不可。

    ——溫晏然并不曉得,她的想法跟庾高有些相似,其中都存在著對大局的精準(zhǔn)把握以及對某些人的錯誤判斷……

    蕭西馳穩(wěn)住了南地,那溫循的人馬就能騰出空來,緊接著,后者便帶人越境跑到了北地填上了宋南樓的缺——之前帶兵拉練那會子,溫循就來過一趟,也對北地情況有了一定了解,如今第二回這么做,當(dāng)真是駕輕就熟。

    橫平縣內(nèi),被宋南樓突然出現(xiàn)這一情況震住的庾高,沉默了好幾日,才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了過來。

    不是為何是宋南樓,而是只能是宋南樓!

    考慮到鐘知微如今不可擅離西地,那剩下的將領(lǐng)中,只有宋南樓具備大型戰(zhàn)場的經(jīng)驗,而且他此前也曾帶領(lǐng)本部人馬,不遠千里馳援臺州,在長途跋涉上的熟練度遠比其他人高。

    蕭西馳乃是慶邑部首領(lǐng),南地就是她威信最重之處,而溫循以前有著帶兵去北地“剿匪”的履歷,北邊那群人對她自然不陌生。

    難怪當(dāng)初師諸和一人便足夠鎮(zhèn)住北地豪強,小皇帝卻偏偏要讓溫循也摻和一手;難怪當(dāng)初蕭西馳困于建平,進退無據(jù),小皇帝卻在占盡優(yōu)勢的情況下,直接將人放歸家鄉(xiāng)!

    溫晏然此人城府何其之深,她居然早在春獵或者更早之前,就算準(zhǔn)了今日之事,并提前做好所有布局。

    庾高越想越覺得心冷,仿佛早已經(jīng)落入了一張巨網(wǎng)當(dāng)中,無論如何都無法脫身,他也確實有理由心灰,如果一件事是巧合,幾件事情湊在一起,那還能算是巧合么?現(xiàn)下宋南樓奇兵至此,就算孫無極那邊暫時擋住了陶駕的人馬,之后也不得不放棄右營,選擇回援。庾高往日同樣讀過兵書,知道“故善戰(zhàn)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敵人自至者,利之也”1的說法,卻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將這等計謀用的如此爐火純青——難怪小皇帝此次不曾親征,深謀遠慮到了這等地步,又哪里需要親自過來!

    作為東地叛軍的重要謀臣,庾高的心態(tài)變化十分清晰地在游戲面板中反應(yīng)了出來——

    [威信(東部中立勢力):20 0(職業(yè)加成)

    威信(東部敵對勢力):0 30(職業(yè)加成)]

    正在西雍宮中批閱奏折的溫晏然:“……”

    就不是很明白自己的敵人都琢磨了些什么。

    *

    被圍了好幾日之后,熬得雙目通紅的庾高伏在典無惡座下,苦勸:“此時實在不宜發(fā)信請孫將軍回援,還請大將軍三思!”

    他這么說,完全是出自一片忠心,如今橫平縣處于防守的位置,而宋南樓是異地作戰(zhàn),只要等對手身邊的糧草消耗完畢,那圍城之困可以自解,最怕的,莫過于孫無極帶人回來——以此人重情少智的性格,一旦曉得橫平被困,肯定會不顧后果,會帶兵前往橫平——那時候右營無人防守,陶駕等人可以從容越過關(guān)卡,讓自己的兵馬與宋南樓的兵馬合流于一處,之后他們便不得不在橫平與對方?jīng)Q戰(zhàn),一旦失敗,就當(dāng)真是一敗涂地,從此再沒有復(fù)起的機會。

    在這種局勢下,庾高的思路其實是正確的,只是他萬萬沒有料到,陶駕等人那么快便攻下了右營,孫無極不是帶兵回援,而是狼狽逃歸,他因為典無惡放棄了給前方送信,一路上又快馬加鞭,沒跟自己人聯(lián)絡(luò),所以不知道宋南樓在此,被打了個猝不及防。

    橫平縣內(nèi)。

    在看見宋南樓傳來的信,知道孫無極此刻被圍在外頭的一座小土城里時,庾高當(dāng)即吐血倒地,半晌后才悠悠醒來——他現(xiàn)在又痛又悔,不知該如何是好,能有現(xiàn)在的局面,全然是因為建平中小皇帝的老謀深算,此人當(dāng)真是一個最最可怕的敵人,他們會失敗至此,足以體現(xiàn)兩邊的差距,然而庾高反思往事,卻覺得至少橫平這邊并不存在什么太大的失誤,而溫晏然令人恐懼的地方也正在這里,她居然能讓對手沿著看似正確的道路,一步一步主動走到絕境。

    第120章

    在宋南樓陳兵于外的情況下,橫平縣內(nèi)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亂象。

    典無惡終歸不是玄陽子本人,若是田東陽自己在此,建平大軍最后要么強行攻破城池,要么把城池圍住,等他本人暴卒,否則一時半會很難將這座堡壘徹底拔除,然而典無惡是假托老師威望行事,順風(fēng)順?biāo)畷r還好,如今卻走到困守孤城這一步,難免使得底下人心紛亂。

    橫平縣內(nèi)的情況不好,土城那邊的情況只有更糟,孫無極帶人返回時,身邊本有近萬騎兵,等駐扎在此時,便只剩下五千左右,而且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傷員,他巡視防衛(wèi)時,只覺城內(nèi)都是嚎啕呼痛之聲,當(dāng)下發(fā)狠斬了幾人,喝令營中將士不得高聲喧嘩,免得擾亂軍心。

    一位幕僚跪在典無惡面前,苦苦請他派人救援孫無極,讓兩邊兵馬匯合于一處,或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典無惡勉強支應(yīng):“城內(nèi)還有多少人馬?”

    幕僚回答:“騎兵還有三萬,步卒……”

    不等人把步卒數(shù)量報出,典無惡便揮了揮手,打斷對方:“建平兵馬精壯至此,步卒又有什么用處?”微微沉默,然后道,“讓人帶著騎兵出去,把師弟救回。”

    吩咐完后,自己居然再次臥倒,不去理會外面瑣事。

    幕僚心知主君已經(jīng)灰心喪氣,只能自行去把命令分派下去,結(jié)果調(diào)度不靈,屢屢被宋南樓手下人馬擊退,相比于橫平縣中人,對方全程都如貓戲老鼠一般輕松自若。

    戰(zhàn)敗的訊息不斷傳來,可怕的沉默彌漫在官衙當(dāng)中,庾高已經(jīng)重病不支,中間勉強清醒了一小會,聽到戰(zhàn)報后,又再度嘔血暈倒,典無惡更是已經(jīng)心灰意懶到了極點,最后居然讓人拿了酒水來,決定一醉方休。

    與橫平縣中人情況完全相反的是宋南樓,圍城期間,他親自上前督戰(zhàn),對將士們勉勵勸慰,每有斬獲,自己一分不留,全都賜給下屬。

    其實按照宋南樓的眼光看,橫平縣這邊尚且存在一定翻盤的機會,他本人氣勢再盛,也是異地作戰(zhàn),倘若孫無極能夠突然振奮,從后方對他們進行擾亂,然后典無惡再以自身威信,召集承州其他地方的人馬過來援助,那自己或許會反過來陷入被包圍的困窘當(dāng)中。

    然而典無惡如今威信掃地,他本人也缺乏從頭來過的勇氣,每日只在官衙中飲酒,期間甚至還不斷有小股部隊私自離城,向宋南樓投降。

    兩邊的對峙持續(xù)了大半個月,隨著陳明帶著本部人馬與宋南樓匯合在一處時,那種僵持之態(tài)便宣告了結(jié)束。

    宋南樓部下人馬看到援兵抵達,當(dāng)然大喜過望,而典無惡那邊,則是在原本的絕望上,又覆蓋了一層陰霾。

    軍營中。

    跟同僚接上頭的陳明訝異:“孫無極已經(jīng)死了?”

    宋南樓解釋了一句:“確實死了,但他并非是被在下誅殺。”

    孫無極此人在來的路上就屢屢丟棄傷兵,只把精銳帶在身邊,等駐扎在土城中后,隨著宋南樓那邊攻勢的緩和,土城中的人心反而沒之前那么齊聚,其中受傷之人擔(dān)憂會被拋棄,甚至被宰殺充作軍糧,心中惶恐不安,加上孫無極不懂安撫,只曉得用強力鎮(zhèn)壓,最終導(dǎo)致了夜間炸營。

    雖然上官下令安定秩序,然而眼前之人都是往日并肩作戰(zhàn)的同袍,誰肯向?qū)Ψ较率郑螒{孫無極如何呼喝,也再無法控制住局勢,亂象一旦成勢,就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了,他本是一代悍將,最后居然稀里糊涂地死在內(nèi)亂之中。

    宋南樓當(dāng)時之所以沒有一鼓作氣將孫無極等人鏟除,原先是想以土城為餌,把典無惡釣出來,結(jié)果這兩個人一個死于自己兵卒之手,另一個萎靡不振,盡日以酒水自娛,倒讓他的計劃遲遲未能奏效。

    等陳明抵達后,那種無形的壓迫感更為強烈,橫平城內(nèi)的人心愈發(fā)動搖,又過了一日,城門大開,從中涌出了大約一千左右的騎兵。

    這些騎兵身上的裝備并不整齊,武器也亂七八糟,馬匹更是是優(yōu)劣不齊,看起來簡直不像是一支隊伍。

    從城門中涌出的騎兵不閃不避,隨著打頭之人一聲呼號,便向著建平大軍正面沖了過來,后者則根本沒有派人應(yīng)戰(zhàn),只是幾波箭雨下去,那些人便傷亡大半。

    饒是宋南樓帶兵時一貫心狠,此刻也忍不住生出幾絲憐憫之意,對下屬道:“跟他們說,溫謹(jǐn)明此人早已死在北苑,縣中那位乃是假冒,為了一位偽王送命,豈不讓天下笑話,若是他們就此投降,朝廷愿意收容。”

    下屬奉命而去,然而等他們將話喊出口后,橫平縣那邊,一位四十多歲的人打馬而出,昂然回應(yīng):“我本是田間一農(nóng)婦,那位泉陵侯是真是假,與我等又有什么分別?當(dāng)日之所以信奉玄陽上師,實在是家中貧困,官吏盤剝無度,根本沒有立錐之地而已,如今事已不可為,愿意以死相報。”

    宋南樓注意到,對方手中武器,似乎是用來翻土的鐵齒楱(zou)所改制的。

    白馬銀甲的少年將軍面無表情,只是下令讓弓弩手再度齊齊射擊,箭矢呼嘯飛過,穿骨裂肌,宋南樓沒有回避,親眼注視著那些人不斷從馬上墜落到底,直到再沒有一絲動靜。

    “打掃戰(zhàn)場,為那些人收尸。”宋南樓本該堆建京觀震懾,只是心中憫其忠義,頓了頓又道,“派人將他們安葬。”

    等建平這邊把那些人埋葬好后,一群文士打扮的人從城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出,手捧典無惡的信印,下跪投降。

    宋南樓根本不肯親自接印,只讓手下將其收好,然后跟陳明一起,帶軍入城——此刻典無惡已經(jīng)自縊而死,宋南樓將他首級斬下,用來去各郡招降,同時處置橫平縣內(nèi)遺留的事物,并將被軟禁在此的褚歲釋放。

    褚歲覺得自己的運氣著實不錯,本來典無惡已經(jīng)動了摘掉自己腦袋的想法,結(jié)果因為褚馥的“歸順”,把計劃無限延后,而等褚馥乃是內(nèi)間一事泄露之后,知道真相的孫無極又被堵在了外頭的土城里,沒法與典無惡溝通,后面橫平縣內(nèi)情況混亂,也無人有空去搭理她,也就讓褚歲一直茍到了現(xiàn)在。

    收復(fù)橫平縣后,宋南樓立刻傳信于車騎將軍陶駕,自此之后,持續(xù)了半年的東地叛亂,徹底宣告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