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各種禮物。

    公仔，玫瑰花,項鏈。

    他們每天放學(xué),一起搭車回家。

    周末也在一起。

    周鶯對這一切全無察覺。她只是發(fā)現(xiàn)，凜凜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

    她以前，每天晚上七點鐘準(zhǔn)時到家，而今卻經(jīng)常到八點、九點。因為周鶯每天回家,都幾乎在十點之后，所以幾乎沒有察覺。

    偶爾有幾次，周鶯回家的早了，發(fā)現(xiàn)女兒居然不在家。周鶯心中狐疑，找個機(jī)會問她。

    凜凜說，她在補(bǔ)課。

    她確實在補(bǔ)課。

    學(xué)校的學(xué)習(xí)任務(wù)越來越繁重，作業(yè)越來越多了。

    以往，她一個人，都是自己放學(xué)后，把作業(yè)拿回家，自己在家里學(xué)習(xí)。而今有了許途，他們便樂意在一塊，每天留在學(xué)校把作業(yè)寫完，才一起回家。

    周鶯納悶女兒的變化。

    “你以前不都在家里學(xué)習(xí)嗎？教室里多吵鬧。回家一個人還安靜一點，又不熱。你們那教室里又沒有裝空調(diào)。”

    凜凜低頭吃著飯，說：“我覺得在教室里學(xué)習(xí)，氣氛更好一點。”

    周鶯也照顧不到她，也不好說什么。

    所幸，她學(xué)習(xí)成績并沒有退步。過了一個多月期中考試，她考了二十多名，成績還大大進(jìn)步了。

    周鶯放了心，遂也不再多管她。

    那天，凜凜和許途，手拉手走出校門口，看到一輛熟悉的黑色奧迪，停在路邊。

    車窗搖下，露出許振聲的半張臉。

    凜凜和許途十分驚詫，甚至沒來得及松開相牽的手。

    許振聲看到這對孩子，表情卻并無半點驚訝。

    “上車吧。”他說。

    凜凜不知道他這句話，是僅僅對許途說，還是也包括對自己。

    她踟躕著，許振聲又補(bǔ)了一句：“我請你們吃飯。”

    “你們”這個詞，讓凜凜稍微明白了點他的意思。

    她有點羞慚的，跟著許途上了車。

    許途坐在副駕駛，她就坐在后排。

    “爸爸，你是特意來接我放學(xué)的嗎？”許途這么問。

    許振聲說：“今天剛好下班早。”

    凜凜就像個合適的陌生人一樣，當(dāng)他們父子說話時，絕不插嘴，只是禮貌地笑著。

    凜凜其實并不想和他們父子一起吃飯。

    一看到許振聲，她就渾身緊張，好像做賊心虛一般，連帶著跟許途也不敢說話了。

    許振聲卻一派淡然，好像一點心事也沒有。臉上掛著自在從容的微笑，他還笑著和凜凜問話。

    “你mama最近好嗎？”他像問起一個普通的好朋友。

    凜凜說：“她挺好的。”

    像上次一樣，許振聲帶他們到一家餐館，點菜，吃飯。

    飯桌上，許振聲主動尋找話題，同這兩個孩子聊天。學(xué)習(xí)、生活，主要是跟凜凜聊，因為他跟許途，這倆親生父子，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實在沒什么好多說的。

    飯后，許振聲送她回家。

    許振聲經(jīng)常這樣，隔十天半月，就出現(xiàn)一次。每次也沒有別的內(nèi)容，就是帶著凜凜和許途一塊去吃飯。凜凜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至少吃了有五次的飯。

    唯獨有幾次，他們一塊等菜時，那女服務(wù)員，錯把她和許途認(rèn)成是兄妹，對著許振聲稱呼凜凜和許途為“你兒子”、“你女兒”，認(rèn)為他們是一家三口。

    凜凜聽見了，幾乎不敢抬頭。

    凜凜看到許振聲，總是提心吊膽。

    她害怕許振聲知道她和許途走的太近，會反對。

    她怕許振聲出現(xiàn)，是來驅(qū)趕她的。他那樣敏銳的人，凜凜和許途有什么小動作，根本逃不出他的眼睛。他肯定是看出什么來了。

    不過幾次吃飯，許振聲并沒有表現(xiàn)出不滿的意思，反而當(dāng)著許途的面，待她比從前還更親熱，絕沒有干涉的打算。

    許振聲自己也不明白這么做的理由。

    他告訴自己，這是父親的愧疚心在作祟。許途從小到大，他沒怎么親手照顧過，所以有點空閑，他便想去看看兒子，陪他吃個晚飯，體會一下父子親情。但

    他其實是想看看凜凜。

    他或許，想從凜凜身上，尋找一點周鶯的影子。好像只要看到這孩子，聽她說說話，打聽幾句關(guān)于周鶯的訊息，就能稍稍填補(bǔ)一下他那內(nèi)心的空洞。

    他的心確實空的厲害了。

    他從沒有感覺生活這么乏味過。生活本身，其實沒什么變化，在遇到周鶯之前，他也是這么過的，沒覺得有什么不好。而今他卻感覺很不適應(yīng)。

    每天上班，回家。兒子不在的時候，他和妻子，便客客氣氣的，問候幾句，各自回各自的房間睡覺。絕不多做打擾。

    有時候，兒子還沒睡覺。母子倆窩在沙發(fā)上玩手機(jī)。

    許振聲獨自坐在一旁的餐桌前吃飯，耳邊聽著妻兒的說話聲，還有時不時傳出來的游戲音。

    這一幕很平靜，很溫馨，卻總讓他覺得隔了一層似的。很寡淡，很無趣，那游戲有什么好玩的。搞不懂，妻子和兒子，他們做的事，都很難讓他感興趣。妻子最喜歡購物、健身，她夏天每天去游泳，還愛涂指甲。做一雙手的指甲要上千塊，許振聲以為那玩意兒涂上了要管一年，結(jié)果沒一個星期就洗了。許振聲永遠(yuǎn)不知道她買了多少的包，多少的衣服。當(dāng)然，他不在乎錢，他只是覺得，她做的這些事，她花的他的錢，都好像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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