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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一名衣白如雪的青年走了上來。他眉目疏朗,神色清冷,如同雪松般豐采高雅長身玉立。他向侍女行了一禮以示感謝,便坐下了。 那雙青蔥的雙手如同上好的璞玉,一舉一動都十分得賞心悅目。 伴隨著他的彈奏,如同泉水一般清冽而又空靈的樂聲傾瀉而出,在場的賓客無不屏息凝神,靜靜聆聽。 然而,舒緩清靈的節奏突然一滯,在下一瞬間轉換為了慷慨激昂的曲調,二者交相呼應卻又完美融合,聽者的情緒極易便被帶動起來。 洛星降注意到,當這名男子出現的剎那,有一些賓客便已經開始躁動起來,有男有女。 隨著樂曲的進行,他們無不用極為癡迷的眼神盯著那樂師的一舉一動,露出了深深陶醉的表情。 “確實是高手。沒想到能聽到如此技藝高超絕佳《太零散》。”洛星降聽出了這名樂師彈奏的是難度極高的曲譜,不由得為他的高超琴藝感嘆了一番。 “此人名為荀悅,出身自象月坊的樂人。近日在京城中可謂是聲名鵲起,時常出入世家權貴的宴席之中。”周影岳貼心得為洛星降解釋一番。 然而下一秒,周影岳第一次看到了洛星降的失態。 “他便是荀悅?”洛星降放下茶杯時突然發出了刺耳的雜音,而她異樣的語調也足以體現出心中的動搖。 此刻的洛星降大吃一驚,她沒有想到,原來這個樂師便是自己的安陽郡主看中之人,實在是無巧不成書,居然在定國侯府上的賞花宴中遇見了。 和想象中諂媚,而又阿諛逢迎中的月象坊樂人不同,當洛星降看到荀悅的第一面時,只能感覺到這是一個極為干凈的人。 甚至可以說是干凈到了極點的人。 除了在彈奏琴曲之時,荀悅難□□連出了一絲情緒,其他時候,他就像是高山上的白雪,眼神中只有死寂與漠然,仿佛下一瞬間便會被太過耀眼的太陽融化,消失于世間。 真是難以置信,所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說的便是這種人罷。沒想到月象坊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也會出現這種氣質不俗的男子。 “待會我要見他,小侯爺,此事不必對外聲張,你會幫我的吧?”雖然用的是詢問的語氣,但是洛星降的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聯想了一下母后最近的喜怒無常,洛星降大概可以推測出了,或許是因為母后知道了安陽郡主的所作所為才會如此生氣。 畢竟,母后已經盤算著要把安陽嫁給皇兄,結果不光是被皇兄一口拒絕,甚至安陽那里也出了紕漏。 而這所謂的紕漏,便是荀悅。 由于安陽迷上了荀悅,所以不再順從母后的安排,因此屢屢頂撞才會導致母后更加不悅。安陽郡主對于荀悅的迷戀執著程度之深,遠遠超出了洛星降的預料。 洛星降絲毫不懷疑,母后會直接出手,解決掉荀悅這個代表著安陽風流任性的污點。 說到底荀悅只不過是一個小小樂人,甚至還沒有脫離奴籍,就算他現在頗有名氣,讓他消失也并不是什么難事。 無論安陽是不是與荀悅兩情相悅,若是她鬧得越厲害,愈發向母后表現自己的決心,恐怕荀悅死的速度便會越快。 若是保下了荀悅,說不定日后會有用。 然而,周影岳將洛星降的話理解為了另一種意思,他的臉色rou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 第179章 “公主殿下是說……要特意去見這一個樂人?”周影岳又重復了一遍洛星降剛剛所說的話。 “是啊, 他是叫荀悅吧?”洛星降不經意得吐出了這個名字,卻讓周影岳臉色更加難看。 公主居然只是見了一面便記住了這個低賤樂人的名字。 明明與他再相見的時候都表現得如同陌生人一般…… 只是一想到這, 周影岳便不自覺的捏緊了雙拳,指甲掐進了手心。 他深吸一口氣,松開了握緊的雙拳,若無其事得對洛星降開口了:“公主殿下的命令,自然這就去辦。 洛星降絲毫沒有察覺到周影岳的語氣中壓抑得情緒,不過即使察覺到了, 她也不會聯想到那么多。 她現在最迫切想要做的,便是好好試探一下這荀悅的來歷。 假如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樂人,被迫卷入這種事情后得到的可能的遭遇尚且還令洛星降感到一絲憐憫, 況且荀悅是如此氣質脫俗, 就顯得太過無辜。 但若是他是有意接近安陽郡主,那么就有必要查查到底是誰在背后指使了。 抱著古琴的荀悅走入了一處僻靜的院落,從外表上來看,這里與其他的地方并沒有不同。但他敏銳得感覺到,當他踏入了這一院落之時, 已經有藏在暗處的視線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了。 但是,這一切又與他又什么關系呢?荀悅垂眸, 對周圍的一切沒有任何興趣。 當他踏入廳堂時, 便看到了坐于珠簾后隱隱卓卓的身影,似乎是一位少女。 “你可真是好運,被貴人看中了。”他想起了那個親自前來邀請他前往此處的小侯爺。 自從他在月象坊登臺演出后, 已經有無數的姑娘少女對他表示過好感。荀悅早已習慣了這一切, 因此在見到眼前這位坐于珠簾后的女性時, 心里也沒有什么波瀾。 反正, 他只要一如既往的敷衍拒絕就好了, 這些地位高貴的貴女說到底不過是一時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