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長城上的王者 第310節
舊鎮,城如其名,早在安達爾人入侵前就已由先民建成。它不僅是維斯特洛歷史最悠久的城市,在君臨建成以前(甚至建成后的百年內)也是七國最大的城市。位于河灣西南角、蜜酒河注入低語灣與落日海入海口處的它,是維斯特洛東西向交通大動脈之一——玫瑰大道對應君臨的彼端。 沒有受到戰爭波及,河灣西部的春種早已完成。隨著接近西征終點站,道路兩旁田野里的青綠作物逐漸變得密集高大,沿途與大軍不期而遇慌忙避讓的行人車馬也越來越多……順著玫瑰大道的最末段持續趕路,戰爭的氛圍越來越淡最終幾近于無,春日的氣息反倒越來越濃漫溢在整個天地間。 在燦爛的陽光照射下,維斯特洛第二大城市像幅畫卷一樣徐徐展開在艾格面前。 舊鎮龐大臃腫的身形橫跨在入海口南北兩端,向著陸地的一面是蜿蜒曲折密布哨塔的城墻,墻里墻外都是像蟻窩一樣密集復雜且低矮的宅屋。而面對海洋的一面則是整片港口,無數戰艦商船和星羅棋布的碼頭…… 與君臨大同小異、只略微縮水的城市剪影中央,矗立著它那舉世皆知的地標建筑:參天塔。 如果說絕境長城是冰火世界最龐大的人工建筑,那坐落在舊鎮中心征戰島上的海塔爾家族居堡就是最高的。既是城堡又是燈塔的它如此突出和顯眼,就像天神插在一張鋪滿各色餡料薄餅上的巨型蠟燭,隔著老遠就躍入視野。實際上,不是今天——早在昨日夜里還身處二三十里外時,大家就已經能用rou眼看到它塔頂的火光了。 在參天塔高聳入云的身形壓制下,舊鎮不遜君臨的厚重城墻倒低矮得仿佛不存在了。 城市的東南大門一如海塔爾家承諾的那般洞開,門外一箭之地外的岔路口邊指路牌下,一支擠擠攘攘,人數眾多且衣著華麗的團隊安靜乖巧地等候著西征軍前鋒部隊的接近。 在繞城盤飛了一圈確認沒有任何埋伏過后,艾格拍拍雷哥的背脊,向著那群人落下去。 和大小比例上看起來的輕松閑適不同,額外載著近兩百斤的分量飛行即使對成年巨龍而言也是件十分費力之事,艾格在地面也是騎馬或乘車趕路,一直到接近至能rou眼看到舊鎮的城墻時才換來綠龍,切到了龍騎士狀態登場。 此舉顯然起到了期望中的效果,當在一片塵土飛揚里從天而降、落到迎接的海塔爾家眾人面前時,他們仰視中的驚懼敬畏強烈到無法掩蓋。 艾格從龍背下到地面,正一邊向人群走去一邊摘著騎行手套,一名高大英俊,身著灰綠相間的輕薄長衫,風度翩翩地位明顯高出平均水準的貴族男子便頗有勇氣地朝著他和雷哥迎來,一邊邁步一邊帶著熱切的笑容開了口。 “早聽聞首相大人英雄蓋世,今日終于有幸得見,果然名不虛傳!”男子帶著不卑不亢的笑容,率先自我介紹,“我是貝勒·海塔爾,雷頓·海塔爾伯爵的長子,我的父親大人身體有恙不便出行,命我代表他率眾歡迎您的抵達?!?/br> “終于有幸嗎?”艾格帶著淺淺的微笑道,“我可記得,早在谷地血門外時我們就曾有機會見面,只是某人忙于其它事務,沒機會見一個小小的守夜人后勤官罷了?!?/br> 這番話是有來由的,艾格曾在隨勞勃國王出征谷地公義者同盟時住在血門外的王軍大營里,他當初趁著這個機會向云集而來的六國貴族們狠狠推銷了一番守夜人產業,而貝勒·海塔爾就是他“求見了但沒能得到接見”的許多傲慢貴族之一。 貝勒被揶揄得語塞了片刻,保持著尷尬但不失禮貌的微笑想到了合理的解釋:“這個……首相大人有所不知,我弟弟加爾斯老大不小了仍未婚配,當時全家都正急著為他物色適齡的小姐們呢,哪有功夫做生意!然而高不成低不就,直到今日依舊單身——這事,說不準還得仰仗首相大人牽線搭橋呢?!?/br> 血門外的王軍大營確實是一場豪門相親會,海塔爾家男性成員的婚事也歷來都是難題一樁:舊鎮的統治家族富裕而強大,往上追溯甚至連王后都出過不少(無論是河灣王后還是七國王后),尋常的小貴族確實沒資格與他們聯姻。可大貴族么:瑪格麗·提利爾、亞蓮恩·馬泰爾、阿莎·葛雷喬伊……這些稍微門當戶對一點的,哪個不是頭銜比“伯爵”高一級,還自己肚里都想法一堆?長子都不一定看得上,別說什么次子了——要是這位次子再心高氣傲一點,打光棍也就成了大概率事件了。 這倒確實是個合情合理的解釋,而此人能這么迅速地想到說法甚至還打蛇隨棍上地攀起關系,倒也真是個社交的人才。 “等我來牽線搭橋?”當介紹人,怕你請不起,但作檢驗員驗驗貨,倒是很樂意效勞——艾格心中暗道,微微一樂,沒有伸手去打笑臉人?!澳悄阌械牡攘?,我個人建議你不要把我當作指望?!?/br> “嗨,一個小小的玩笑,首相大人日理萬機,哪有功夫管我等小人物婚事的功夫呢!” 貝勒·海塔爾哈哈一笑,轉身向他介紹起了隨行眾人。 “這位是總主教大人。” 一個身著金白華袍的胖子略帶諂媚地朝艾格點頭示意。 “這位是幼弟亨佛利。” 一個用崇敬目光看著他的年輕人。 “這位是學城今年的輪值主管佩雷斯坦博士?!?/br> 某位看起來就很學識淵博的白發老頭。 “這位是舊鎮的市長……” …… 足足花了一分多鐘,“歡笑”貝勒才把今次出城迎接的代表團人物介紹完畢。一座城市投降和一座城堡投降的差別就在這里了:數十萬人的聚居地和單純的貴族居城畢竟不一樣,這里不只有主人、仆從和護衛,還有自由的居民。海塔爾家這回把各行各業的頭頭都聚攏在一起帶來見艾格,心里有沒有懷著示弱的打算不好判斷,至少在明面的禮節上,真是做到了讓艾格無話可說。 這群人在他騎龍從天而降前就已經享受過了西征軍前鋒搜身的下馬威,但讓艾格很敬佩的是,他們中沒有一個在面上表現出對此的不忿和怨念。于是,氣氛友好和諧的初次見面很快結束,在海塔爾家繼承人的帶領下,艾格領著部隊通過了舊鎮的大門,一邊聽貝勒爵士介紹著這座城市一邊雄赳赳氣昂昂地穿越半個城區,直到進入高聳無比的參天塔。 海塔爾家在降服的各項程序上都做得完美無缺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三百年前,他們就是靠著這套cao作在伊耿·坦格利安一世的偉大征服中毫發無傷,甚至還獲益良多。 然而,三百年后,艾格面對這番故技重施,坐到會議桌首座上后第一句話,便如當頭棒喝般嚇了他們一跳。 “貝勒爵士,你和你的家人們,做好搬家的準備了嗎?” …… 第709章 高塔家族(中) “搬家?”貝勒心臟一顫,屁股剛剛沾到椅面的他不敢繼續坐下去,僵著身子搖頭作一臉茫然狀,“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首相大人?!?/br> “我認為你應當明白。”艾格斜睨了裝傻之人一眼,“但就當是提利爾大人疏忽,海塔爾家又消息閉塞吧。女王打算邀請全河灣的大貴族們到君臨小住兩年,以增加彼此了解,培養君臣間的感情——這是陛下的決定,沒有商量的余地。” 小???兩年? 貝勒嘴角抽動,強笑著問道:“可這……不是給投降的各家準備的待遇嗎,海塔爾家從未公開反抗女王,更沒對首相大人的西征軍動一刀一劍,主動投誠,怎可與被動投降的那些家族一概而論?” “主動投誠與被動投降?”這倒是個有趣的辯論切入點,艾格放下雙臂輕握住椅把手,愜意地敲打起手指,“你覺得沒有起兵對抗西征便算投誠,但我倒認為:你在高庭決戰爆發前公開宣誓效忠女王,牽制河灣聯軍的組建和集結,或是大戰進行中時率軍從背后來襲,配合我軍進行兩面夾擊——這,而不是在勝負已分后站隊,才叫投誠。” “當然了,考慮到這兩種情況下你都是背刺直屬封君,不忠于河灣,我相信女王也不會強人所難,真以這樣的標準來期待海塔爾家?!卑駧е鴾\笑看了眼就坐于次席,一臉吃了蒼蠅表情的梅斯·提利爾公爵,不想再浪費時間和貝勒辯經,“不過,我個人認為這項討論沒有必要繼續,女王的意思很明確:所有名單上的河灣貴族都必須受邀,到底是‘投降’還是‘投誠’,不重要。” 貝勒被艾格單刀直入毫不拖泥帶水的要求打得有點懵。 在海塔爾家看來,他們既沒有出兵反抗,獻出城市和參天塔的投降姿態也如此端正和乖順,女王和她的首相就算再怎么不滿,也應該礙于輿論影響和大眾觀感,給予他們較溫和的對待才是……怎么面前這黑衣首相,就是像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死死咬住他們不放了! 坊間有傳聞說艾格·威斯特此人是個小心眼,難不成……當年沒主動買他守夜人債券這怨,竟有這么深? “沒能在戰爭伊始便堅定地支持女王,確實是海塔爾家決心不足。”請神容易送神難,眼下艾格和他的部隊已經進了參天塔,再想反悔逐客也不可能了,貝勒心知必得脫一層皮,只好咬牙道,“海塔爾家愿意為此承擔合適的軍費補償……” “一碼歸一碼?!卑裰苯哟驍嗟?,“我只再說一遍:賠款和補償,女王也許會要,也許不會,這需要你與陛下面對面談。但,搬往君臨這一條,沒得商量。我給你們一周時間做準備,屆時仍未準備好的話,我就順路‘捎’你們東返了!” “這不對吧,首相大人。”肥胖的總主教皺眉開口,教會歷來受海塔爾家庇護,他個人又收了海塔爾家不知多少好處,此刻當然得仗義執言替朋友爭取利益,“既然陛下是‘邀請’,那對坦格利安家向來忠心耿耿的海塔爾,難道連決定要不要接受邀請的權力都沒有么?” “你竟然還好意思說得出‘忠心’這個詞!”梅斯·提利爾低聲咆哮道,“海塔爾家連直屬封君的號召和命令都敢拒絕和違抗,卻有臉對女王陛下說什么忠心耿耿!我呸,我看不是忠心,是惡心!” 雖然梅斯·提利爾與貝勒·海塔爾論起來不僅是君臣還是連襟,但此刻前者腦中只有怒火而沒有親情:統治著河灣最富余強大的伯爵領,海塔爾家能召得出一萬上下的兵力參戰,多出如此數量的精兵,戰爭本可以是另一個走向…… 但這群住在高塔里的軟蛋,好的不學,偏偏學他們三百年前的老祖宗,無視了封君的召喚! 也幸虧提利爾家福大命大,與艾格有些交情,瑪格麗那丫頭又腦袋靈光,火速投靠女王當上帶路黨,才沒落得末代河灣王——園丁家族在怒火燎原之役中的下場。不然,誰知道會是哪家撿漏,坐上下一任河灣領主的寶座? 不愿并肩作戰,那就一起吃癟倒霉吧,誰他媽也別想獨善其身! “提利爾大人,您誤會了?!笨傊鹘汤^續解釋,頗有義氣地按約定扛下了鍋,“雷頓·海塔爾大人并非是自作主張要違抗高庭的命令,是我在七星教堂中絕食祈禱了七日七夜后得到神啟,得知丹妮莉絲女王乃是天選的七國君主,反抗她的敵人將會遭遇滅頂之災,才趕來參天塔,說服了虔誠的雷頓大人不要參戰……” “閉嘴吧,你這頭滿嘴謊話的肥豬!”總主教可沒有另一個世界基督教教皇的威名和權勢,梅斯毫不客氣地破口大罵,“老掉牙的神棍套路,連改都懶得改就想再用來忽悠三百年后的人嗎?” …… 艾格樂見河灣人之間明爭暗斗的局面,但場面的話,還是算了。 “夠了!”眼睛耳朵都被吵到的艾格伸手拍了拍桌子,叫停爭吵,然后語氣放緩,“貝勒大人,既然海塔爾家如此忠心耿耿,又為何要推拒女王邀請您家族做客的盛情?你們的頭銜和土地都將不會受到任何剝奪或削減,這只是一次簡單純粹的旅行和暫住罷了。” “首相大人,女王的好意,我想海塔爾家一定是想領的。”總主教閉了嘴,學城的輪值主管佩雷斯坦博士卻接力開了腔,“只是……舊鎮作為七國第二大城市,又與君臨相隔千里,其管理和統治難度,可絕非一眼望去只有農民的城堡或村莊可比。只有千百年來始終坐鎮于此的海塔爾家,才有足夠的經驗、威望、人脈和能力維持它的正常運轉,確保王朝更替下秩序的平穩過渡。貿貿然將參天塔的主人挪到君臨去,只怕城里會出什么亂子哪。” 停頓了一下后,白發蒼蒼的老學士語重心長地總結:“我個人以為,繼續替女王看守王國的西南海岸線,才是海塔爾家最能發揮作用和體現忠心的辦法!” 年長,博學。套著這兩個光環,佩雷斯坦博士的話立刻引來了一片點頭附和。 但艾格的臉色卻rou眼可察地陰沉下去。 只怕城里會出亂子? 這話若是對來到這個世界前地球青年的那個艾格說,他大概會覺得老學士真是在為大局著想,但聽在此刻已是女王之手的他耳里,這卻是已經近乎赤衤果的威脅。 只怕會出亂子是假,有人會搞出亂子來才是真! 海塔爾家族在河灣的地位,有點類似波頓家族在北境——不同之處在于,在這種對應關系里,與史塔克家族“匹配”的園丁家族已經被征服者消滅。 也就是說,現在河灣沒有比海塔爾家資歷更老、能量更大的勢力。 作為維斯特洛最有名望的幾大家族之一,海塔爾家的歷史悠久到可以一直追溯至黎明紀元,而血脈則古老驕傲到甚至很少需要用“青手后裔”來給自己臉上貼金(因為他們的祖先是“與青手聯姻”而不是“誕生自青手一脈”)。曾經稱王的他們,靠著“臣服與配合”這一招鮮,挺過了安達爾人入侵、歷代河灣王的更迭和坦格利安時代,以放棄王號為代價,一直得以保全近乎等同于“舊鎮王”的特權地位。 他們在舊鎮的勢力之深、之牢固,遠遠超出了艾格之于后冠鎮,甚至可能就連史塔克家對臨冬城及其周邊的控制力都無法與其相較——畢竟,北境腹地的人口實在太少,也根本沒有教會、學城、商會和銀行這樣自成一體,本身也擁有能量和影響力的次級勢力。 眼下參與接待艾格的城市各行業首腦無一例外的皆替海塔爾家說話,就是這種根深蒂固的最直觀表現。 對于稍微性格弱勢或是怕麻煩一些的當權者而言,這種局面和困難足以讓他們打退堂鼓轉而選擇羈縻策略,但對啃慣了硬骨頭的艾格而言,舊鎮上下各行各業皆替海塔爾家說話這一現象,卻恰恰成了他必須替高塔家族挪窩的理由! …… 第710章 高塔家族(下) 艾格沒有急著對線,而是從靠背椅中緩緩坐直起身,軀干前傾雙臂放上桌面,十指交叉頂住下巴,就這樣用雙手組成的三角支架托著腦袋轉動面部,像審視在座諸位的相貌一樣用陰惻惻的視線緩緩從每個人臉上掃過。 …… 直到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不悅,現場也從七嘴八舌的嘈雜漸漸變到安靜,他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看來,海塔爾家在舊鎮真的是很有威望和影響力呢,是吧?!卑窨此票虮蛴卸Y實則陰陽怪氣地說道,目光從老學士所戴銅制戒指上掃過,確認了自己的記憶,“佩雷……斯坦博士——希望我沒叫錯,我記得您是一位學識極為淵博的歷史學家。我絲毫不敢質疑您在自己領域的權威性和學術高度,正如我半點也不想了解你在另一個名為‘正攵氵臺’的領域中的見解和觀點?!?/br> “如果您真的了解女王所思所想,或有能力輔佐一位君王治理好國家,為什么我從未拜讀過您撰寫的任何一本正攵氵臺類書刊,也沒有任何一位國王邀請你出任御前大學士或擔任國王之手?”艾格聳聳肩,并不掩飾語氣中的輕蔑,“丹妮莉絲女王是整個七國,而非舊鎮的君主。比起一城一地的秩序和繁榮,她更看重的是河灣貴族們展現忠心的誠意,因為這關系到的是整個王國的穩定。如果非要在舊鎮和七國之間做個二選一,我想,無論是陛下還是我,都會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選擇以大局為重……更別提,有在座這么多人中豪杰在,我真的是不太相信:這舊鎮少了參天塔的主人,就立馬會崩潰掉了。” 中間這段是對在場所有人說的,然后艾格才把矛頭重新對準學城主管和他背后的正主:“無意冒犯,但在海塔爾家是否該受邀趕赴君臨這件事上,我不要‘你以為’,也不要‘他以為’,而只要海塔爾家回答:能不能接受,多久能準備好?” 這番話里本還有一句“我要我以為”,但略顯狂妄,艾格索性跳了過去。 語畢,他撤掉支撐下巴的雙臂重新靠回椅中,擺好最舒服的坐姿,只留目光仍對準海塔爾家的繼承人,靜待貝勒的最后表態。 艾格擺明是要清算海塔爾家了,而且保不準這就是女王的意思——在提利爾家已經完全投降,海塔爾家自己又決策失誤打開了舊鎮和參天塔大門的情況下,舊鎮人根本就沒有正面對抗的手段和辦法。 在座皆是各行業的首腦,哪個不是人精?對海塔爾家的忠誠和義氣,他們剛剛已經通過口頭表態展現過了一次,但如果再嗶嗶下去,說不定自身都要被坦格利安家的真龍之怒殃及,替海塔爾家陪葬了。 于是整個大廳內很快變得鴉雀無聲,再無一人替參天塔的主人仗義執言。 除了海塔爾家自己的成員。 雷頓·海塔爾伯爵的幼子,亨佛利·海塔爾帶著怒氣站起來,滿面通紅。 作為這一輩里最小的兒子,年紀尚輕的他注定與繼承權無緣,所以成長過程中也不曾受過與正攵氵臺相關的任何教育……在投誠代表團里,他算是最天真爛漫最沒城府的湊數之人??梢哉f,唯有他一人,在城外時所表現出的對艾格的崇拜和尊敬不是演戲。 但即使是幼稚單純如他,這下也看出來了:自己心目中的救世主和大英雄,此行竟是針對自己家而來! “艾格大人,你說女王‘邀請’的是我們全家,這其中難道也包括我父親雷頓大人嗎?他已經不理政務多年,與我的長姐在參天塔頂的房間內潛心學術……年老體衰又久未經風雨,此去君臨千里之遙,萬一途中有個閃失,叫我們這些小輩該作何想!” “路途遙遠是事實,所以你們早點出發才能顧及老人,慢慢趕路?!泵鎸鉀_沖的年輕人,艾格依舊面無表情,“至于車馬勞頓或顛簸之類的擔憂——可以坐船嘛?!?/br> 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若只考慮參天塔伯爵年紀大就愿意破例,那很快河灣地就到處都是下不了床的“病號”了。雷頓·海塔爾也許確實身體不好,但放他一人留在參天塔了,要不要再安排幾個兒女,若干仆人和幾打侍衛陪伴保護他? 而他作為海塔爾家的族長和主心骨,不接受人地分離的安排離開舊鎮,光拉幾個小輩去君臨作人質有屁用? 這邊退一點,那邊讓一步,來來去去一折騰,大王領計劃就別搞了! “首相大人,你……你這說的是人話嗎!”亨佛利·海塔爾到底年輕氣盛,被這番無恥言論一激便額上青筋暴起,身子一晃,惹得周邊艾格護衛的目光都集中過來,“你難道沒有父母么!” “亨佛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