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長城上的王者 第206節(jié)
亨佛利繼續(xù)詢問以確定更多有關(guān)送箭的細節(jié)安排,并用筆將艾格的回答記下以免疏漏遺忘,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守衛(wèi)和某個男人的吵鬧聲。 “閃開,我要見司令!” “大人正忙,我替你通報預約……哎,你干嘛。” 一陣推搡叫罵的嘈雜聲音過后,會議廳的大門被猛地推開,詹姆·蘭尼斯特闖了進來。 …… 第465章 蘭尼斯特們 冷風呼呼作響,爭先恐后地往屋里灌著。 門外,是聽到吵鬧聲后趕來的更多守衛(wèi);門內(nèi),則是一臉迷惑地抬頭望著闖入者的兩名守夜人官員……詹姆就這么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全然無視身后已經(jīng)拔出武器對著他背心的兩名值崗哨兵。 “詹姆?”艾格皺眉看著門口一副要吃人模樣的弒君者,隱約有些知道他生氣的原因。“我沒有調(diào)你回后冠鎮(zhèn),你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 “所以我活該在冰峽港繼續(xù)幫北方佬看守戰(zhàn)船?我披上黑衣,是來當守夜人的,可不是為了做史塔克家的衛(wèi)兵!”詹姆惱火地回答,轉(zhuǎn)身不耐煩地瞪了眼兩個虎視眈眈的守衛(wèi):“能不能別嘰嘰歪歪了?我連劍都沒帶,看上去像是要來刺殺誰嗎!” 在無調(diào)令的情況下擅離駐地,又強闖總司令處所……在這個艾格正在籌劃著起兵南下的敏感時間點,換了卡特·派克、波文·馬爾錫或是奧賽爾·亞威克這類……隨便哪個老派守夜人,敢同時犯下這兩條罪,多高的職務也救不了他的命。但弒君者畢竟是弒君者,艾格前腳還在籌劃著借他老爹的力為女王所用,難道后腳就能下令把兒子砍成rou泥? 更別提,艾格很了解詹姆——他這樣一副把惱火寫在臉上的模樣,反而不大可能是要來對自己不利。 “你們出去吧,關(guān)上門。”艾格短暫地思索后開口下令,決定容忍一回詹姆的放肆。不過為了保險,他沒讓亨佛利離開——萬一發(fā)生什么,一名下屬至少能給自己爭取到拔劍的時間。若拿著慣用的家伙還對付不了一個赤手空拳的武士,那自己這好幾年兵也白當了。 剛剛被推搡了一把的守衛(wèi)不甘地收回武器關(guān)上門,詹姆哼了一聲踏步進屋,倒也沒做什么威脅性舉動,而是徑直走到大會議桌的對面,隨手抽開張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 …… “你想說什么?”艾格略松一口氣,但面上依舊板著臉,搶先開始解釋:“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力氣才說服女王——既不來找你的麻煩也不去燒蘭尼斯特家?低調(diào)一點,不要自己跳出來刷存在感,白費我一番苦心!” “去你的女王!”詹姆看起來咬牙切齒,“你想朝誰下跪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你?這趟出塞遠征,必須由我來擔任前鋒指揮!” 嗯?什么玩意? 這前言不搭后語的一句,艾格也花了幾秒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這才意識到兩人不在一個頻道上:他以為詹姆是因自己向丹妮莉絲宣誓效忠一事而發(fā)飆,結(jié)果……他是想請纓,去指揮一場壓根就不會開始的戰(zhàn)爭? 這場“塞外遠征”的戰(zhàn)略忽悠進行得太過成功,以至于連自己人都信了! 強忍住笑,艾格認真地詢問:“唔,原來如此。但——這種可以商量的事情,為什么不能好好說,而要這樣強闖進來,讓我下不了臺?” “你說為什么!”詹姆更加生氣了,“我從冰峽港往后冠鎮(zhèn)捎了多少信想和你‘商量’,你回我半個字了?”他生氣地一拳擂到桌子上,“若不是當初看到你們送去君臨的那只尸鬼,你以為我會乖乖地自己提出披上黑衣?我干了一輩子糊涂事,終于想干一件沒錯的事,結(jié)果你指揮一幫人和異鬼打得天昏地暗的時候,我卻在冰峽港吹著海風,和一幫來自鐵群島的強盜干架?還特么是為了保護‘北境海軍’!連伊利斯和勞勃也不敢這么羞辱我!” “咳……”艾格語塞,他率兵南下追擊殘余異鬼,然后又為把受傷的龍拉回最后壁爐城浪費了不少時間,當真是現(xiàn)在才回到后冠鎮(zhèn),壓根還沒來得及處理積壓的信件。“抱歉,信確實沒看到,本打算晚上處理的。我命你帶兵去冰峽港駐防,考慮的是港口受攸倫威脅,需要一支不太多但足夠精銳的力量防護,絕無其它意思。至于異鬼越過大峽谷后卻沒去攻擊冰峽港,這我根本無法提前預判……” 艾格自己停住了,他覺得有點滑稽——在這場戰(zhàn)爭中,守夜人和北境所有遭受異鬼攻擊的要塞城堡,僅有東海望和后冠鎮(zhèn)勉強守住,其余莫不是被一舉攻破踏平、屠得干干凈凈。而即使是這兩個守住的據(jù)點,也是分別靠紅神祭司的助力和龍鋼爆彈建功才慘勝……長城東線諸多沒遭受異鬼攻擊的要塞里,不知多少人為異鬼沒打過來謝天謝地,結(jié)果這世上居然有人——因為沒碰到異鬼而暴跳如雷?還來找自己這總司令興師問罪? 自己還得好聲好氣地和他解釋? 這可真叫現(xiàn)實魔幻主義。 “大人您重點錯了。”一旁沒離開的亨佛利笑著插嘴,“詹姆爵士生氣的原因既不是您的安排也不是冰峽港為北境軍港,他氣的是——好不容易下決心靠與異鬼和死人作戰(zhàn)來贖清前半生的罪孽,結(jié)果卻連死人和異鬼的面都沒見著,仗就打完了……” “別隨便揣測別人的想法!”瞎說什么大實話?詹姆漲紅了臉,咆哮起來,“借冰峽港給北境當軍港這主意本就蠢透了!你不摻和史塔克家和鐵群島的爭斗招惹來鐵民,他們怎么會吃飽了撐的在異鬼來襲那夜進攻守夜人的據(jù)點?沒有鐵民sao擾牽制冰峽港守軍,守衛(wèi)港口的近兩千人填充到大峽谷沿線去,死人說不定壓根跨不過防線。就算依舊抵擋不住,有我在峽谷望或影子塔,也絕不會讓死人這么輕易便攻破要塞!” 艾格不否認弒君者武藝冠絕七國,但要說有他在哪座要塞異鬼就攻不破了?這也未免太自大了些,在全線來襲這樣瘋狂的戰(zhàn)術(shù)面前,大峽谷沿線守軍再翻一倍也改變不了結(jié)局,多一兩千人最多只能延緩個一時半刻;至于個人武藝在尸鬼潮面前的作用……就算給你弒君者一把“暗黑姐妹”甚至“黑火”,你又能砍死多少尸鬼?夜王就躲在成千上萬的尸鬼后面不露頭,你能把劍擲出一千英尺遠? “這只是你個人的片面想法罷了。”艾格聳聳肩,倒也沒直說我覺得你是吹牛。“我倒覺得,若無守夜人提供一處位于極北的隱蔽軍港……無論北境在西海岸哪一處建設海軍,都勢必得耗費幾倍于冰峽港的人力財力來在西海岸維持軍事存在,以確保造船廠安全以及北境向軍港物資運輸路線的暢通。在這樣大部分兵力都陷于戰(zhàn)爭泥潭的情況下,若異鬼依舊繞過后冠鎮(zhèn)直接南下,史塔克家根本沒能力在一周內(nèi)再召集一支軍隊北上攔截,若放任異鬼進入北境大殺特殺,后果不堪設想。” “你這不也是個人的片面想法?大峽谷不陷落,異鬼還能飛到北境去不成?哪輪得到北方佬來對付?”詹姆激動起來,“算了,我不想和你在這推演一場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戰(zhàn)爭……這趟出塞,你不讓我開路,我也會自己帶人去走在最前頭!” 艾格哭笑不得,這弒君者,三十好幾的人了,中二起來真是和十幾歲的孩子都有得一拼,自己該怎么回答他? 不同意?雖然詹姆這次擅離職守和闖入屋內(nèi)的行為囂張了些,卻是自己有錯在先,而且他所提的要求也并不過分,隨便以什么理由強硬拒絕他……拜托,這可是刺過兩個國王的猛人,和他結(jié)梁子是需要一定勇氣的。倒不是說艾格沒這點勇氣,關(guān)鍵是這個梁子結(jié)得毫無必要! 坦白所謂的“塞外遠征”是胡扯?詹姆雖然算得上是自己人,但艾格對他的保密能力很是懷疑——倒不是說他是大嘴巴,而是:光告訴他“不好意思這世上暫時所有異鬼都被殺光了幾千年后下一輪寒神入侵才會再刷所以你沒機會了”后……他會不會狂怒咆哮大吵大鬧進而導致消息走漏,艾格就不想冒險去試。 怎么辦? 左右為難了片刻,艾格轉(zhuǎn)念一想:等等,糾結(jié)什么?反正詹姆是坦格利安家的死仇,此行南下征服七國本就不可能帶上他隨行丹妮莉絲,而自己又早已計劃好將那些可能會在自己南下期間作亂造反推翻自己的老派守夜人派遣出塞去長城北面晾著……多他一個少他一個對大局根本毫無影響,何不干脆就答應他,讓他率部隊去空空如也、既沒人也沒鬼的塞外去? 待到這家伙逛完一圈,卻“發(fā)現(xiàn)不了異鬼的蹤跡”而無奈返回,到時候守夜人官方再宣布成功“將異鬼驅(qū)逐出了人類勢力之外”,詹姆想要的榮譽和功勞都有了,難不成還能把找不到異鬼這事怪罪到自己這總司令身上來? 就這么辦! 主意一定,艾格便開始思考該派詹姆去哪座要塞領(lǐng)哪路“遠征軍”出塞,并迅速開始組織語言,但在他開口宣布自己的決定前,屋外侍衛(wèi)便又敲響了門:“大人,梅芙小姐求見。” 彌賽菈?難不成是知道自己親爹在這大吵大鬧,來給自己解圍? 艾格覺得不大可能,但來了也好,艾格倒有點好奇——詹姆在自己的親生女兒面前,還能像個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樣繼續(xù)鬧下去不。 “讓她進來。” …… “艾格大人,中午好。”彌賽菈纖細嬌小的身子從只開了不到一半門外擠進來,甜甜地問候道,下一秒便看到了詹姆,臉上的表情一下不自然起來。 女孩其實昨天就隱約聽說詹姆從冰峽港回到了后冠鎮(zhèn),但以她如今史塔克家養(yǎng)女的身份,實在是既不適合也沒理由……更是不想見殺了自己名義上父親的親生父親。但眼下即將離開后冠鎮(zhèn)不知道何時才再有機會過來,心中決定要向艾格道別,故盡管在門外聽到了詹姆的聲音,卻依然硬著頭皮請求拜訪。 “彌賽菈?” 和女兒完全相反,詹姆可是真的大吃了一驚——他本就被限制接觸喬佛里和托曼,再加上彌賽菈如今公開的名字身份是梅芙·雪諾——臨冬城和守夜人聯(lián)手開展的身份掩蓋工作完成得如此出色,以至于父女倆在同一座城鎮(zhèn)里待了兩天,他依舊全然不知女孩的存在! 正如艾格猜測的那般:詹姆滿腔火氣頃刻消失無蹤,一下從椅子里站起,瞬間把方才正爭執(zhí)的話題拋到腦后……愣了片刻又猶豫一下,慢慢換上了一副柔情無限的表情。 “親愛的,你……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一邊說著,詹姆還一邊微張開雙臂走近女孩,似乎是想抱一下她。 “我很好。”能好到哪里去?沒法裝不認識,彌賽菈無奈地如是回答。幸而這屋里三人都是早就知道她本來身份的,倒也不擔心泄密……她邊說邊小心地向側(cè)面退開幾步,不露痕跡地避開了詹姆的擁抱,一臉責怪:“舅舅,屋外隔著好遠就能聽到你的聲音。無論怎么說,艾格大人畢竟是你的上級,你就不能……稍微注意下音量嗎。” 詹姆啞口無言,本是久別重逢,見面卻沒有寒暄問候和相擁而泣,上來就是責怪……雖然語氣并不重,但僅僅是這態(tài)度,饒是以他的神經(jīng)大條也難堪得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我們……我們在討論一些問題。” 他勉強回答,然后便再無話可說。并非嘴拙,而是因為——無論是彌賽菈一聲“舅舅”的刻意稱呼,還是她不聲不響避開他擁抱的肢體動作,其實都表達了一個意思:她并不為與自己重逢而感到高興,更沒興趣和他演什么父女相逢的戲碼。她不是來找自己的,而偏偏自己,一點都沒有資格和立場為她的冷淡生氣——畢竟,彌賽菈從紅堡里的小公主淪落到如今隱姓埋名到處當客人,全是拜瑟曦和自己的愚蠢沖動所賜。 “看到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這句是實話,但如凝固一般的尷尬氛圍和身后艾格與亨佛利饒有興致的眼神讓詹姆如芒刺在背——他一刻也多待不下去了,“我住在內(nèi)堡第二棟軍官宿舍,很容易能找到,如果你待會想見我……就來找我。” “嗯。”彌賽菈永遠是那番乖巧有禮的模樣,她點頭答應,卻并沒有給出任何明確回復。 詹姆嘆了口氣,輕輕揉了揉女兒的肩膀,再扭頭看艾格,連方才的強硬語氣也恢復不回去了:“我剛剛提的事,希望總司令大人能好好考慮一下,請在今日天黑前給我答復。” 說罷,收回手,頭也不回地從剛剛闖入的大門走了出去。 …… (這,或許就是男人保護不了身邊人的下場吧。)亨佛利望著昔日西境少主明明挺拔依舊卻不知為何顯得有些落寞的背影,忍不住生出如是念頭。看彌賽菈同樣有些難過的表情,大概也是在為自己的冷淡表現(xiàn)于心不忍吧。但,為自我保護同時也保護詹姆,她不和自己的父親喜相逢才是對的……這小姑娘有點頭腦! “大人,我這便去籌備您交代的任務。”收起思緒,亨佛利對折名單放入外衣兜,笑著看了眼彌賽菈,也跟著詹姆的步伐離開了大廳。 那是什么眼神,怎么好像搞得是給剩下兩人騰出地方幽會似的?彌賽菈微微漲紅了臉,但很快迎著艾格詢問的目光說明了來意:“艾格大人,史塔克夫人已經(jīng)從長城返回了后冠鎮(zhèn),她計劃明天天一亮就啟程返回臨冬城。我怕到時候您忙得見不著人,所以提前來向您道別……” 原來如此,算算時間,史塔克夫人這動作算慢的了。艾格點點頭:“艾莉亞呢?” “她——聽說你向女王效忠的事情之后,氣得要死,說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了。” “唔……嘖。” 艾格尷尬地砸吧了下嘴——這實在是可以預期的反應:堂堂史塔克小姐,都豁出去鉆你被窩了,還是沒能攔住你去投靠另一個討厭的女人,任誰都會氣急敗壞吧。艾莉亞沒有拿縫衣針來捅自己,已經(jīng)是相當令人側(cè)目的克制了。 以往幾次這丫頭耍脾氣,艾格都有恃無恐,一來是無所謂,二來是——那幾次都不是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對,只需要拖時間讓女孩明白是她錯了然后消氣就行。但這回…… 想了想,艾格決定還是什么都不作為好。 只要自己沒打算在“擁立女王”這一點上變卦,那無論是怎樣的解釋和哄勸,都只會讓局面變得更加混亂。萬一不小心把艾莉亞和自己一起睡過這事也在爭吵中捅出來,多一條史塔克家與自己對立的理由,負面影響北境在對贈地政策上的判斷和決定,那才叫糟。 他不可能讓世上每個人都高興滿意,史塔克小姐的好感度,在自己謀劃了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的大半生那么久的計劃面前……重要性終究是要往后稍稍的。 “感謝大人您,既那么照顧托曼和喬佛里,又做那么多安排保守我身份的秘密。”彌賽菈卻沒等艾格繼續(xù)思索下去,她很快接著說自己這趟的來意:“我沒有什么能拿來回報您……只能抽空做了件小禮物。希望它能代替我陪在大人身邊,保佑您——接下來無論做什么,都平安、順利。就……就這樣,您忙吧!” 一口氣說完,仿佛是和艾格獨處緊張極了,彌賽菈把手里一樣東西往艾格懷里一塞,便在告辭一聲后和前腳剛剛走掉的兩個大人一樣,咚咚咚地跑著離開了會議廳。 什么東西?還有,這么急干嘛? 艾格被這像約好了一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蘭尼斯特父女弄得有些迷糊,把小公主塞給自己的東西拿起來一看,原來是個小布偶。一個腦袋四條腿,有鼻子有眼也有鬃毛,看模樣依稀是只獅子,不僅殘留著原主人的體溫,還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好聞味道,顯然在肚子里還填充了些不知從何而來的香料,算是維斯特洛版的香薰物吧。 毫無實用價值的小玩具一件,但禮輕情意重,艾格拿在手里把玩觀察了會,忽然意識到這還是自己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想著想著,不由莞爾一笑:真是個可人的小東西。 …… 第466章 鐵群島的未來(上) 由于后冠鎮(zhèn)防御戰(zhàn)后南下追擊是預料外的臨時決定,軍團上下根本來不及像艾格往常離開時一樣巨細無遺地提前做好總司令缺席時的安排,這是來自贈地上下信件積壓在后冠鎮(zhèn)卻沒有人轉(zhuǎn)運至身處軍中的艾格,最終導致遲遲得不到回應的詹姆怒氣沖沖地從冰峽港翹班跑回來的原因。 把玩了會小公主送的獅子布偶,艾格將它揣在懷里回了私人辦公室,開始處理離開這幾天里囤起來的信件。 總得來講,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除開詹姆那幾封語氣愈見急躁的詢問信,便是冰峽港和長夜堡內(nèi)游騎兵對失陷要塞的戰(zhàn)后偵查和長城沿線最終戰(zhàn)損統(tǒng)計。 由于影子塔等緊挨長城的西線要塞通過上墻階梯及時撤走了婦孺,這場人鬼大戰(zhàn)贈地的最終人員損失較艾格的先前預估要低了一點——陣亡和重傷徹底失去戰(zhàn)斗、勞動力的人員數(shù)堪堪卡在了一萬不到,整個贈地的人口減員算是沒超過四分之一。 不到四分之一,看上去不多,可一旦考慮到這損失的人口大半是15~40歲間的青壯,且以男性居多,用“損失慘重”來形容又毫不為過。唯一能聊以安慰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因為敵人的特殊性,這損失的九千多人口里死亡占了絕大多數(shù),重傷反而稀罕得很——雖然慘烈,但陣痛咬咬牙忍一忍也就過去了,總好過人類間的漫長戰(zhàn)爭那樣:曠日持久、破壞生產(chǎn),還制造出大堆殘廢需要治療和照顧——不僅時時刻刻拉著人們回憶過去,還給整個社會的恢復和重新開始運作增加負擔。 信件雖多,但大部分重復而有先例可循的事務性內(nèi)容其實都有亨佛利這個贈地總管事先在北面標注了往常的處理方案,艾格所需做的就是簽字確認或否決。 大堆雜務匯報里,來自東海望的一封引起了艾格的特別注意。 原先他以為約恩·羅伊斯是在海豹灣強烈寒潮來襲導致的海面封凍和船只側(cè)傾事件中意外身亡——幸存逃回東海望的最后一批幸存者確實是這么宣稱的,守夜人官方原先也打算接受這一說法。但誰也沒想到的是:從封凍海面上繞過長城進攻東海望的那支尸鬼大軍,大概是十分急于按夜王制定的戰(zhàn)術(shù)規(guī)劃對長城東部進行閃電攻擊,以至于從凍住在冰層里的那幾艘戰(zhàn)船旁經(jīng)過時,壓根沒有停留片刻將被困船內(nèi)的剩余士兵揪出、消滅并轉(zhuǎn)化。 而凍了超過一米厚的海豹灣近海水域,冰層也沒在戰(zhàn)爭結(jié)束后解凍。 以上兩個因素導致的最終結(jié)果便是:當南方的長湖之戰(zhàn)勝利結(jié)束,危機解除后長城沿線的守夜人開始小心翼翼地離開要塞外出偵查巡邏,東海望的偵察兵驚訝地發(fā)現(xiàn)——靠海幾里的冰層依然結(jié)實可靠,可供大隊人馬通行。再過一會……又更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在長城入海段向東里許的地方,除冰隊被風刮翻凍在冰里的船只中,被困的剩余除冰隊隊員,盡管又渴又餓,卻依然活著。 由此,丑陋的真相浮出水面:沒能跟著幸存者們一起返回要塞的除冰隊指揮官,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貪生怕死的自家兄弟給從背后陰了。 卡特·派克在信中向艾格原原本本地匯報了調(diào)查結(jié)果,并告訴他沒死的主從犯已被逮捕,向他請示處理方式。 處理方式?當年威瑪·羅伊斯可不是自己害死的,就這樣艾格回到黑城堡后都經(jīng)歷了一番斗智斗勇才脫險,如今證據(jù)確鑿的襲擊上官,還能怎么處理? 若那叫齊特的混蛋殺的是其它隨便哪個守夜人軍官,結(jié)局都不會有什么差別——明正典刑,公開處死以儆效尤罷了。但偏偏是約恩這個和自己有仇,且還有許多家人在世的前任家主糟了難——得到真相固然值得欣慰,然而調(diào)查結(jié)果未免太拿不上臺面:約恩剩下那兩個兒子聽說自己父親是被一個流氓從背后悶棍……不,悶錘敲死的會有何感想?他們會不會懷疑此人是自己指示,自己下令處死兇手也是為殺人滅口? 煩躁了一小會后,艾格意識到:自己根本沒必要太過在意此事。與羅伊斯家和解只是百忙中的一步閑棋,失敗又如何?別說符石城在公義者同盟叛亂被勞勃鎮(zhèn)壓后在谷地地位一落千丈,就算它是谷地之主又如何?在龍加火炮的強悍組合面前,一切舊貴族都只是輪子面前的螞蟻罷了……如果這冤家解不開,那就碾過去!大不了為安全著想,一輩子不去谷地便是了。 他靜下心來,回復了卡特·派克,命他冷處理此事:在東海望單要塞范圍內(nèi)審理,處死主犯并懲處隱瞞包庇者,守夜人官方對外依舊維持“約恩是戰(zhàn)死”這一說法。谷地那邊則讓派去的使者秘密解釋……想來,若約恩那兩個兒子要臉,也會更希望自己的父親是“與異鬼奮戰(zhàn)而死”的。 …… 一封接一封,堆積的信件公文在注意力集中、思路亦清晰的處理下飛快地減少著。天黑大概三四小時后,艾格將這一項工作完成。放下筆后,他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決定在開始處理下一件事關(guān)贈地運作和南征安排的工作前先干點別的,放松下高強度消耗腦力后略感勞累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