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長城上的王者 第11節
詹姆同樣湊過頭來:底下的老內院中,一身黑衣的守夜人依舊在原地,但他身旁的墻頭上卻坐著個小孩,看上去像是史塔克家的某個,但自己忘了名字。 守夜人正在大聲地朝那孩子叫著什么,似乎試圖說服孩子下來,不過男孩不僅沒離開墻頂,反而站起來,伸直雙臂邁著兩條腿兒像走鋼絲般朝東南方向而去,沒一會,可能是放心不下的守夜人也離開了老內院,估計是繞到另一邊去追了。 “都走了,你可放心了?” “放心?”瑟曦的視線離開窗外,依舊滿面嚴肅:“我怎么放心?艾德公爵從沒插手過南方的事務,從來沒有。我告訴你,他肯定就是要對付我們,不然何必離開他的勢力中心?” “你純粹就是心虛才會想太多,他離開北境的理由多的是,責任心、榮譽感、沒法拒絕好兄弟勞勃、或者想成為一代賢相名垂青史,或者他們夫妻不和,甚至幾者皆有,或許只是想找個溫暖的地方住一段時間調養一下也說不定。” “他太太是艾林夫人的jiejie,萊莎竟然沒有跑到這里,用她的指控歡迎我們,已經很難得了。” “你想太多啦,艾林夫人不過是頭嚇壞的母牛嘛。” 瑟曦扭頭瞪了詹姆一眼:“這頭母牛可是和瓊恩·艾林同床共枕的。” 母牛和誰同床都是母牛,詹姆想著,沒有掩飾心中不屑:“假如她知道,早在離開君臨之前就去找勞勃告狀了。” “在他剛剛決定要把她那沒用的兒子送去凱巖城作養子的時候?我想不會。她自己也明白如此一來她兒子會成為人質,威脅她不準說出實情。現在回到了鷹巢城,只怕她膽子會大起來。” “作母親的都一個樣,我總認為生產會燒壞腦子,你們全都瘋了。”詹姆快忘了自己母親是什么模樣了,他苦澀地笑笑,把這個詞說得仿佛是個詛咒,“不管她究竟知道什么,或自以為知道多少,反正她沒有證據。”他停了一會兒,“她有么?” “告訴我,你覺得國王會需要什么證據?”即使被愛人摟在懷里,瑟曦也掩飾不住怒火:“他根本就不愛我!” “好jiejie,這是誰的錯啊?” “你和勞勃一樣都瞎了眼!” “如果你的意思是我和他看法一致,沒有錯,”“我眼中的艾德·史塔克是個寧死也不愿背叛國王的人。” “他已經背叛過一個國王,你難道忘了嗎?我不否認他對勞勃忠心耿耿,但要是勞勃死了小喬繼承王位呢?而勞勃越早死,我們便越安全。我丈夫近來愈加焦躁不安,讓史塔克隨侍他身旁只會讓情況惡化。他到現在還愛著那個死了的十六歲小妹,誰知道哪天他會為了新的萊安娜,把我丟到一邊?” “你別老擔心未來的事,多想想眼前的幸福罷。” “少說這種話!”女人斥道。 屋內安靜下來,然后,窗外又傳來守夜人的叫嚷。 …… “好jiejie,盡說些這種掃興的事,我都聽累了。”弒君者將七國的王后推擠到墻邊。 “該死,墻上很冷——” “又發生什么了,詹姆,停下,去看看怎么回事!”瑟曦慌慌張張地推開弟弟,緊張地指揮道。 “媽的。”弒君者憤怒地走向窗邊,發誓有機會一定要這守夜人好看。 他探頭望向首堡底下,看見之前在底下訓練的那名黑衣人又回到了原地,正抬頭朝自己招手:“快下來,太危險了!” 什么鬼?一個小兵,敢對自己指手畫腳? 弒君者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得莫名其妙,遲疑片刻不知該如何回應,然后迅速反應過來:這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之前那熊孩子在爬首堡! 他把頭伸出窗外,向窗口邊上的墻壁環視搜索,終于發現了目標——片刻前還在下面老內院墻頂上的那名男孩,正在自己所在這層樓墻外的石像鬼上,從一個蕩向另一個,接近自己所在的窗口! 詹姆大吃一驚,瑟曦還在屋內,兩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模樣,不能被人看見! “你在那干嘛?快下去!” 男孩正想給在地上那個不停催促自己下去的啰嗦守夜人表演幾個絕技好讓他閉嘴,完全沒法也沒有料到早已被廢棄的首堡內會有人,當詹姆的臉突如其來地從窗洞里冒出并與他對視,他與其四目相對,受驚之下動作一亂失去平衡,揮舞的雙手沒能抓牢什么,就這樣尖叫著從首堡外墻摔落下去。 “喂——” 詹姆全然沒預料到事情會如此發展,伸手欲抓已來不及,站在窗前呆呆地半張著嘴。看著男孩摔落向地面的瘦小身影,男人猛然想起了他的名字。 …… 第025章 宿命一摔 “發生什么了?”瑟曦聽到了男孩的尖叫,慌張地瞪大了眼睛。 “他掉下去了。”詹姆從窗口猛然回身,撿起風衣飛快地披到身上,“快點,我們得下去。” “誰掉下去了?” “布蘭·史塔克,艾德公爵的次子!” “該死,”瑟曦頓時方寸大亂:“他看見我們了嗎?” “沒有,但不能掉以輕心,你盡快,我得先下去攔住那個守夜人!” …… 半分鐘前,當艾格與兩名路過的守衛分開并回到老內院中的訓練場地時,布蘭已經從守衛室房頂爬到了首堡的外墻上,正沿著熟悉的“路線”向殘塔的方向橫向攀爬。守夜人心知沒法阻止男孩,便故意大聲地叫喊……并非盼望著布蘭能聽話,只求首堡內的那對人及時作出應對。 計劃的前半部分成功了,但事情并沒有朝預想的方向發展,他在老內院中看得清清楚楚:詹姆這回可并沒有動手把布蘭推下,而是剛從窗中冒頭,就把男孩嚇得直接摔下來了。 …… 在一聲破布袋落地的悶響后,男孩靜靜地躺在地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口袋中原本打算帶到殘塔頂上去喂烏鴉的玉米灑了滿地,黃燦燦一片,醒目而諷刺。 艾格呆立落地男孩身邊,腦中亂成了一鍋稀粥。本能讓他清楚此刻該立馬叫人來搶救,可蘭尼斯特姐弟倆還在首堡內,他們倆的jian情若被前來救援的人撞破,自己離開長城的行程便徹底泡湯……更麻煩的在于:一通忙活最終不但沒阻止布蘭摔落,還把自己牽涉進此事中,男孩跌落時自己可是正在朝他叫喊,若要計算責任,到底是自己讓布蘭分心占得多,還是詹姆嚇到了男孩占得多? 一個守夜人小兵,害得首席游騎兵的侄子、史塔克公爵的次子摔下首堡,回到長城后還想離開?艾格想想都不寒而栗。 腳步聲傳來,詹姆如百米沖刺般從首堡的入口內跑出,奔到布蘭身邊,俯身檢查男孩的呼吸心跳。片刻后,他站了起來,眼中不復輕松隨意,而是閃著懾人的光芒。 弒君者一把揪住艾格的衣領,若非兩人身高相差不大,說不定已經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這名高傲而玩世不恭的蘭尼斯特用近乎顫抖的語調說道:“提利昂說,你是他見過腦子最靈活的士兵,那你應該明白,這小子他是自己摔下來的,這樣對你我都好,懂我的意思嗎!” 自己摔下來的?艾格此時也冷靜下來,很快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沒錯,沒有第四個人目擊事故全過程,如果布蘭是自己掉下來的,那至少在男孩醒來前,不用糾結到底誰責任更大了。 但他迅速反應過來,自己不能指控對方,但也不能一個人背鍋:“懂了……沒錯,他是自己掉下來的,可是我怕我一個小兵說的話沒人會相信!” 詹姆兇惡地看了他一眼,見艾格沒妥協的意思,只好退讓一步:“我可以給你作證,但不能把我……王后陛下牽扯進來!” 艾格飛快點頭:“當……當然,王后陛下和此事沒有任何關系。” 放在平日,詹姆恐怕連話都懶得和艾格這守夜人小兵說一句,但今天他先是在尋找場地時難以回避地與之相遇,現在又一起促成了布蘭·史塔克的失足跌落,想不交談都不可能了。 他們迅速而簡單地進行了串供,一番交流結束,瑟曦從高堡中神情緊張地走了出來,艾格則離開老內院去叫了人。 …… 史塔克家在篡奪者戰爭后便再也沒有成員出過事,臨冬城內陷入多年未遇的混亂,守衛們手忙腳亂地用擔架把男孩抬回主堡并通知了史塔克夫人和魯溫學士,所有懂醫術的人包括來自君臨的隨行醫生一起參加了搶救。 一直到晚上國王的打獵隊伍歸來,才有人走出房間。 入夜,布蘭的小狼在窗外長嚎,整個臨冬城都能聽到它對小主人的呼喚,艾格則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輾轉反側。 布蘭愛爬墻一事人盡皆知,幾乎每個臨冬城居民都替這熊孩子擔驚受怕過,今日這一摔,對于牽涉其中的詹姆和艾格而言是令人措手不及的大麻煩,但對城中其余人而言,不過是擔憂終于變成現實,一樁意外事故罷了。 盡管艾格緊張得要死,但實際上壓根沒人把此事懷疑到他一個守夜人頭上來。直到艾德·史塔克返回臨冬城,這位一家之主才想起將首先發現兒子墜樓的游騎兵叫去詢問細節……有兩名與艾格交談過的守衛和詹姆·蘭尼斯特三人的證言,北境守護很快也皺著眉揮手讓他回屋。 看上去,布蘭的墜樓完全沒給自己帶來困擾,但事情沒有這么簡單。艾格現在是真有點怕了——布蘭今日這宿命般的一摔,讓他開始懷疑人生。 他是個徹徹底底的唯物主義者,堅持世上一切皆能以科學解釋……這里的科學,指的是分科而學,系統的知識——他相信,即使是異鬼和光之王的魔法,也一定是按著某種他暫時不了解的規則體系來運行的,假以時日,他一定能掌握有關于此的更多信息,從而做到了解乃至運用這股未知力量。 但幾天來做了一大堆cao作,布蘭依舊如原劇情一般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摔了,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推動劇情沿原線發展? …… 艾格強迫自己停止關于這個未知而強大存在的思索,因為他現在還有比“冥冥中的存在”更現實的麻煩——雖然他暫時沒有、至少沒被公開懷疑造成布蘭墜樓,但實際上已經擺脫不了與劇情的聯系:若故事繼續進行下去,等到那個未知身份的殺手闖入布蘭的房間并試圖給男孩“慈悲”,史塔克一家就一定會對孩子的墜樓產生懷疑了。 而調查一旦開始,自己這個做客臨冬城時非要在偏僻老內院內進行日常訓練,還最先發現布蘭墜樓的守夜人就一定會被想起。而那時,自己很可能已經跟著侏儒離開了長城,雖然提利昂和布蘭墜樓和遇刺的事壓根一點關系都沒有,可他身上蘭尼斯特的標簽卻沒法去除……到那時候,自己若因此被史塔克家判定為蘭尼斯特陣營的敵人,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不,三叉戟河也洗不清了。 一個守夜人,竟敢勾結蘭尼斯特謀害一名史塔克。只消北境第一家族稍稍運作,讓守夜人總司令召回已經離開長城的自己乃至直接宣布自己為逃兵,還不是易如反掌? 而另一邊,蘭尼斯特家就一定不會找自己麻煩了嗎?以瑟曦的狠毒和小心眼,一個疑似知道她和詹姆不倫關系,還不肯乖乖頂鍋的守夜人,不老老實實呆在長城偏偏和她最討厭的侏儒弟弟走得近,哪一條都夠她起殺心的了。 簡直里外不是人。 原本游離于權游故事外的自己,初次主動嘗試干擾劇情就沒打著狐貍惹一身sao,早知如此,不摻和這破事多好! 艾格懊惱無比,但事已至此,尋找解決辦法才是正理。現在他能做什么,來破開這左右為難的尷尬局勢? …… 第026章 行險與暴力破局 容易想當然,艾格進入這世界后已經三番兩次犯下類似錯誤。 無論是最初遭遇異鬼時對敵人數量印象有誤而險些喪命,還是這次嘗試干擾重要劇情失敗陷入麻煩,都是因為同一毛病。他先是認定詹姆和瑟曦不敢在老內院內有人的情況下進入首堡偷情,被無視后又以為布蘭會走路來到首堡底下向上攀登……結果兩方都毫不客氣地用行動打臉,慘劇最終沒能避免。 絞盡腦汁地思考了大半夜,艾格依舊沒能想出一個能從未來困境中脫身的好辦法,強迫自己閉眼,迷迷糊糊間,身心俱疲的他連自己何時進入的夢鄉都不知道。 睡眠永遠是最好的休息,當翌日清早的第一縷晨光從小格窗中照進艾格的房間,他睜開眼在床上躺了一分鐘,一個大膽想法忽然從腦海中冒出。 既然沒法置身于劇情之外,那干脆不躲怎么樣? …… 昨晚失眠半夜,艾格一半時間是在考慮如何讓布蘭免于行刺,另一半則拿來思量萬一刺殺依舊發生該怎么摘清關系,但無論哪一條路都沒有弄出成果,原因很簡單——他在想主意時,無意識地給自己加了一個苛刻的條件:不把自己牽涉進去。 手持瓦雷利亞鋼匕首去殺布蘭的刺客到底受何人指令,原作者只是隱晦地給出懷疑對象,編劇亦沒有作確切回答,穿越前論壇上的劇粉書迷們能為此爭論成百上千樓,有的認為是意圖滅口的瑟曦、有的覺得是被叔叔打了巴掌后懷恨在心的喬弗里,甚至還有一些異想天開到覺得是遠在君臨拼命制造混亂的小指頭……每一種觀點的支持者都有一大堆看上去很有說服力的佐證和理由,讓艾格根本沒法作出肯定判斷。 都不清楚刺客是誰、什么人何時所派,又怎么悄悄阻止? 阻止刺殺困難重重,想在事后擺脫關系就更不可能,原因很簡單:把訓練場地移到老內院的事根本沒瞞著外人,而“最先發現”布蘭墜樓的身份又眾所周知,更別提這場事故確實與自己直接相關——既然都不無辜,又談何摘清關系? 有這一大堆困難擺在眼前,還給自己的思路套上枷鎖限制,妄想著躲在暗處讓事情悄悄過去誰也不想起自己,豈不異想天開? 既然如此,就干脆加入其中! 艾格通常是個理智且冷靜的人,但他骨子里其實相當倔強且不信邪,他不喜歡多事,但麻煩真臨頭也絕不怕事。如果既沒法撇清關系也沒法靠自己的力量阻止布蘭遇刺,那就拋棄所有多余條件——用最簡單粗暴的辦法破局,直接把有人要刺殺布蘭的消息告訴史塔克家人,會如何? 順著這一思路走下去,他最先想到的是匿名留紙條給史塔克家,但這樣刺殺一旦發生自己依舊會有麻煩,想要不被懷疑和針對,自己最好還要扮演絕對清白無辜、不會被懷疑的角色:報信人。 直接找史塔克家的成員,將布蘭可能要遭受刺殺的消息告知。 找誰好呢,艾格最先想到的是剛結識的瓊恩·雪諾,但想到這家伙暫時還只是個孩子,可靠性有待懷疑,只能無奈放棄。那么,他認識且有機會見的狼家成員就只剩一個了。 至于舉報對象……想了一圈,艾格選中了喬弗里。這位王子本身嫌疑最大,在原著中就被提利昂懷疑,這些不提,他考慮的,是他的身份最敏感卻不會牽涉到自己——喬弗里姓拜拉席恩,他是、至少目前在史塔克一家眼里是國王勞勃的兒子。 一個小孩子、又是七王國未來的統治者,得知他想要布蘭死,艾德就算再憤怒也絕不會立刻爆發,就算爆發,也很難牽扯到即將帶自己離開長城的提利昂……為了離開那危險而艱苦的鬼地方,艾格已經什么都不顧了。 如果冥冥中真有什么詭異存在維持劇情發展,他倒要看看:這回自己甘冒風險直接介入,你倒能怎么對付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