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掰彎我 第10節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當這個八卦傳言的主角換成顧寄青的時候,他就覺得問一問好像也不是不行。 畢竟能把誤會說清楚最好。 不然路平和陳紀回來了,一個宿舍相處也尷尬。 周辭白覺得自己的理由正義且充分,低頭挑著菜,假裝不在意道:“也沒什么,就是有人說賀敞之和簡苓是因為你分的手。” 顧寄青點了下頭:“嗯,是因為我。” “?” 周辭白停住了夾菜的手。 顧寄青抬起頭,看向他,認真道:“確實是因為我去找了簡苓,他們才分的手。” 眼神坦然到好像根本不覺得這個事情有什么不對。 周辭白握著筷子的指節不自覺收緊:“所以你之前就知道他有女朋友?” 周辭白也說不清自己問這句話的時候是什么心情,只覺得心里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顧寄青卻好像完全沒當回事,低頭繼續剔著排骨上的rou:“嗯,知道,大一剛開學的時候他就帶女朋友來和我們吃過飯。” “那你還……”周辭白本來想說,那你撩人家,但說到一半,覺得有點重,就冷著臉說得含蓄了一點,“那你還對他那么好。” 顧寄青沒有理解周辭白的邏輯:“我對他好,和他有沒有女朋友應該沒有什么關系。” 他對人好只是一種單純的習慣而已,他對陸哥他們也一樣好。 聽在周辭白耳朵里卻成了另一個意思——他撩撥賀敞之,和賀敞之有沒有女朋友沒有關系。 周辭白終于忍不住:“可是你不覺得你這樣是對感情的不尊重嗎?” 為什么會不尊重? 雖然顧寄青覺得對別人好這件事情雖然不需要付出任何感情,但不代表他不尊重別人的感情。 難道說就因為他是個gay,所以對同性好就算不尊重? “可是我對你應該也還算好,你覺得我是在不尊重你嗎?”顧寄青看著周辭白,微眨了一下眼睛,問得無辜而茫然。 周辭白立馬就想到了顧寄青幫自己纏繃帶還有把藥遞給自己時,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 于是顧寄青單純的詢問在他眼里就變成了某種曖昧不明的挑釁。 再加上之前在校車站聽到的那句“反正我最擅長的就是掰彎直男,那也不差周辭白這一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惱失望和憤怒瞬間就涌上了周辭白心頭。 這人撩了別人不負責就算了,但怎么能破壞了別人的感情,還覺得沒什么不對?! 這種連最基本的底線都沒有的人,怎么可能理解感情里忠誠和責任的重要性。 想到自己之前居然還替顧寄青說話,甚至還把他和自己女神相提并論,周辭白就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會因為一個剛認識兩天的人情緒就起伏成這樣。 但向來最注重修養的他,最終還是沒克制住,冷著臉說出一句“沒有不尊重,我吃飽了,碗放著我來洗,明天不用管我了”,就一個人坐回座位,生起了悶氣。 剩下顧寄青夾著一塊小排骨,不解地挑了下眉。 怎么突然又不高興了。 算了,十幾歲的小男生,情緒不穩定也很正常。 顧寄青全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繼續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飯。 他一向討厭洗碗,所以周辭白說了他洗,顧寄青就真的沒管,吃完飯,就洗漱上了床。 周辭白也真的挽起袖子,板著臉,認認真真地洗起了那個粉色保溫桶。 另一頭顧寄青則聽著水流嘩啦聲,安穩進入了夢鄉。 于是周辭白洗完碗出來時,看見的就是顧寄青面朝著墻,裹著被子,縮成小小一團,既不說話,也沒玩手機,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么傷心難過的事。 周辭白微握了下拳,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拖著傷腿,獨自上了床。 · 周辭白夜里難得地失了眠。 腦子里翻來覆去想的全是顧寄青的事。 以至于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 他坐起身,看向隔壁床位,發現已經空空如也,覺得顧寄青大概是真的不管他了,低頭煩躁地捋了一把頭發,然后起身下了床。 再然后就看見了桌上的粉色保溫桶。 旁邊還放了一張紙:下雪了,你出門不方便,粥趁熱喝,藥要飯后吃,腳踝記得敷冰。 字跡清秀漂亮。 保溫桶里的甜粥還冒著絲絲熱氣。 周辭白:“……” 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狼心狗肺的渣男。 但他也確實沒有辦法和一個不尊重感情里的忠誠和責任的人做朋友。 于是短暫的猶豫之后,他還是選擇蓋上保溫桶的蓋子,點了外賣。 為了避免讓外賣員等太久,周辭白扶著欄桿,自己提前下了樓,剛在樓下的長椅上坐下,隔壁宿舍的王權就風風火火地回來了。 “你怎么自己下來了,隔壁院院花呢?”王權隨口問了一句。 周辭白垂著眼睫:“不清楚。” 昨天晚上還看著兩個人恩恩愛愛互相攙扶著回宿舍的王權:“?” 怎么了這是? 鬧什么矛盾了? 短暫的疑惑,王權很快反應過來:“你們該不是因為昨天晚上賀敞之的事吵架了吧?” “沒,就是早上我起來起晚了。”周辭白很少在外人面前表現負面情緒,回答得平淡冷靜。 王權松了口氣:“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群里開玩笑說你為了顧寄青爭風吃醋的事生氣了呢。” 說完,又嘆了口氣:“不過顧寄青也是倒霉,攤上賀敞之這么個狗皮膏藥,要不是遇上你正好能壓住賀敞之,指不定還要鬧出什么事呢。簡苓昨天晚上都擔心死了。” 周辭白本來只是打算敷衍地把這段對話對付過去,聽到最后一句話,卻瞬間抬起了頭:“簡苓擔心顧寄青?” “對啊。”王權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就怕賀敞之這種心機渣男,狗急跳墻嘛。” “不是,我的意思是簡苓為什么要擔心顧寄青?”周辭白的語氣神情難得地流露出些急切。 王權這才意識到原來周辭白還什么都不知道:“臥槽,不是吧,顧寄青居然沒給你說?賀敞之一直是彎裝直啊,要不是顧寄青當時找簡苓說了這事兒,簡苓差點就被騙婚了,所以他倆關系還不錯。” “你確定?”周辭白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嗓音是自己都沒察覺的緊張。 王權點頭:“確定啊,我媳婦兒和簡苓是閨蜜,她親口告訴我倆的。” 周辭白心里一緊:“那為什么事情會傳成這樣?” “還能為什么,為了小姑娘好過點唄。”王權說著,在周辭白旁邊坐下,“你想啊,如果賀敞之是個天然彎,那簡苓從高中開始跟他談戀愛,還打算結婚,那簡苓成什么了?那些長舌婦背地里會怎么議論?現在這么傳,好歹算是和簡苓分手后才彎了的,主要矛盾就到了顧寄青這兒,小姑娘面對的議論少多了。” “而且這事兒還是顧寄青主動給簡苓說的不用對外面解釋,要不是昨天晚上簡苓急了找我問情況,我和我媳婦兒現在都還不知道。”王權說著又嘆了口氣,“你還別說,院花雖然長得好看得跟個小姑娘似的,做事還挺爺們兒,回頭你把他微信推給我,也算交個朋友。” “人家只是長得好看,別一口一個小姑娘,不禮貌。”周辭白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莫名被懟的王權:“?” 他難道不是在夸人? 然而周辭白現在根本沒心思和他講道理,滿腦子想的都是顧寄青。 所以顧寄青沒有掰彎賀敞之,更沒有破壞別人的感情,只是在知道賀敞之喜歡他后,主動找到女生,告知了真相,而且為了女生不被別人過多議論,還選擇自己承受非議。 周辭白岔腿坐在椅子上,俯著身,搭在膝蓋上的雙手,十指緊扣,指節已經泛出過度用力的白。 他不知道自己這兩天怎么會莽撞沖動得像個高中生一樣,事情都還沒完全弄清楚,就妄下定論,還鬧了情緒。 他能想到的解決方式就是直接道歉。 可是如果對方換成是路平陳紀,或者任何一個其他男生,他都可以直接把事說開,然后約著籃球場上發泄一頓,再一起擼個串,這事就算完了。 但顧寄青怎么可能和那些五大三粗的男生一樣。 顧寄青性子那么軟,情緒又敏感,難過了也只會悶著不說。 想到顧寄青昨天裹著被子蜷縮在角落里一言不發的樣子,周辭白緊緊相扣的指節已經用力到沒有了血色。 王權終于察覺不對,連忙問了句:“怎么了這是?” 周辭白剛想說沒什么,然后突然想起王權的女朋友是美院的,那學藝術的女生是不是性格都會比較敏感細膩…… 短暫的沉默。 “那個。”周辭白有些不自在地開了口,“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做了可能會讓你女朋友不開心的事后,一般都是怎么哄她的。” 王權:“?” 女朋友? 周辭白什么時候有女朋友了? 而且話題是怎么突然跳到這兒的? 王權一臉懵逼。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本來還一臉自責愧疚地坐在他旁邊的周辭白,突然就猛的一下站了起來。 一米九的大個子,嚇得王權直接一個激靈:“哎呀媽呀,咋了這是,遇見鬼了嗎?” 說完回頭一看。 就看見北京冬日紛紛揚揚的初雪里,顧寄青穿著白色羽絨服,裹著鵝黃色的圍巾,正撐著傘,緩步走來。 面容雪白清艷,綴著鮮嫩的鵝黃,像株剛開的水仙。 好看是好看,但能好看到讓一個直男有這么大反應的程度? 王權有些莫名其妙地回過頭。 然后就發現周辭白已經在原地站得筆直筆直,唇角也緊緊抿著,雙手擺放的姿勢像是剛裝好的義肢,眼神則一動不動地盯著寄青,渾身上下都寫滿了一種過于在意又帶了些許期待的緊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