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做仙女已很多年 sんⅵ.#8557;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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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不是做算術題,一定會有一個標準的答案。你的眼神,你的語氣,你一點一滴的小動作都是理由,可以嗎?白雁,我是很認真的。做我的女朋友,我們相處看看。” “我下得了廚房,可是絕對上不了廳堂,康領導,你擦亮你的慧眼,看清楚,你這樣的棟梁之材可別毀在我手中。”白雁苦口婆心地勸道,心頭升起濃烈的無力感,這個人還真是一根筋。 康劍很嚴肅地回道:“如果真的毀了,我無怨無悔。我個人認為一根成材的棟梁,和另一半上不上得了廳堂沒多大關系。” 白雁沒有接話,只是匪夷所思地看著他。 “你可真是勇敢。”許久,她才吐出了一口氣,咬了咬唇,“康領導,你對我這份青睞,我受寵若驚,當然也有一些小小的虛榮。我什么都不說了,這樣好嗎,你可以找私家偵探,或者到公安部門找個貼心的人,去云縣越劇團,悄悄地打聽下我家的情況,然后你就會明白我們怎么不一國了?!?/br> “好。” “那么放手吧!”白雁嘴唇有些發白,身子凍得直顫。 康劍固執地握著她的手,攔下一輛出租,把她送回公寓,才道別。 白雁幾乎肯定今晚分別后,兩個人會立馬成兩條無限延長的平行線,再無交匯的一天。 上班、下班,日子又平靜地翻過去許多頁。 康劍沒有再打電話,也沒再發生邂逅那樣的事情,白雁差不多快忘了這段插曲。只是偶然看電視時,無意翻到濱江臺,屏幕上剛好看到康劍在開會或參觀,才會想起這個人我也認識。 十一月初,各部委辦局組織全體職工到醫院參加一年一度的體檢,這是單位福利,也是醫院創收的好機會,各個檢查科室都增加了人手,加班加點接待體檢人員。 柳晶這月恰好在婦產科門診,每天累得叫苦不迭,直嚷白雁好命。 白雁很沒同情心地告訴她,自己接著還連休三天假。 柳晶欲哭無淚。 連休三天的情況,通常是白雁上了兩個夜班,跟著到了周五,和周六、周日加起來。 白雁回到公寓,泡了個熱水澡,洗好衣服,收拾了下屋子,簡單吃了點東西,然后蒙頭大睡。 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一陣急促的鈴聲驚醒,開始以為是鬧鐘,睜開眼之后才發現是手機。 “喂”白雁閉著眼,又接近半睡眠狀態。 “白雁,你怎么不在醫院?” 康劍的聲音,白雁咕噥地說:“我休假,有事嗎?” 了 “我在b超室。” 白雁倏地睜開眼,條件反射地聯想到什么,她輕輕抽了口氣,盡量讓語氣鎮靜,“康領導,是檢查出什么不好的東西?你不要擔心,發現得早,可以手術根除的” “你到底在說什么?”康劍打斷了她,“我還沒做b超呢!我剛剛去手術室找你,沒看到人。一會,我們一起去吃早飯,是你來醫院還是我去接你?體檢結束,我上午沒其他事。” 白雁覺著大腦有點失控,她慢慢坐起來,靠著床背,看窗外,天好像是亮了,但是沒太陽。 “康領導,出了醫院大門,向左有永和豆漿,向右有大娘水餃,哪家的早飯都不錯,也不貴。” “康助,到你了”有個大嗓門插進電波中。 康劍合上了電話,白雁又躺回床上,蒙上被,剛迷糊上,“砰,砰”有人急促地敲門。 白雁真想抓狂了,騰地一聲從床上坐起,蓬著頭,拉著個臉,不耐煩地怨道:“來了,來啦!”尾音揚得高高的。 門一開,下一秒又“啪”地一聲關上,她捂著心口,睡意全消。 康劍玉樹臨風般的站在門外。 “白雁?” “呵呵,”她訕笑著,慌不迭地沖進臥室穿了件外衣,以手作梳,把頭發扎成一束,冷毛巾抹了把臉,這才拉開門,“康領導請!” 康劍斜睨了她一眼,把手中的紙袋遞給她。 她接過,紙袋還有點燙,低頭一看,有米團和豆漿、蝦餃,兩人份的。 “你”她抬起頭,神情納悶。 “這一陣市里面為創建文明城市迎接上面的檢查,我忙得昏天黑地,也沒顧得上給你打電話?!笨祫θ嗳囝~頭,算是對前一陣沉寂的日子做了個交待,“云縣那邊我讓人去過了,其實去與不去都沒什么關系的,白雁還是我認識的白雁?!?/br> 白雁瞪大眼,“你不在意那些?” 康劍猶豫了下,笨拙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沒什么好去在意的,都是過去的事。做我女朋友的人是你,又不是別人。你別說什么影響我的前程的話,我已經夠討厭被別人戴上‘官二代’的帽子。我的前程要靠自己去努力,別人擋也擋不住,幫也幫不了。” 白雁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站都站不住,不得不扶著康劍的手臂,在桌邊坐下。 小小的公寓,第一次有異性光臨,一股陌生的氣流弱弱地飄蕩著。 康劍站在她的身邊,手擱在她的肩上,“你還有什么心結,都說出來!” “康領導,我就覺得這好像是個白日夢你正經八百,官居高位,城府極深,你怎么可能玩一見鐘情這樣幼稚的游戲?這又不是在演言情劇,誰信呀,狗血劇情唔” 康劍溫熱的雙唇猛地堵住了她的沒完沒了。 白雁驚愕地瞪圓了雙眼,對上他冷然的眸光。 ******* 一吻過后,主動權就已經不握在白雁手中了,康領導的進攻勢如破竹,勇往直前。 康劍不管多忙,一周至少抽出兩次,到醫院接白雁下班,順便一塊吃個晚餐。時間如果寬裕,他會提前半小時,直接到手術室等白雁。白雁公寓附近的那幾個小餐館經常留下他們的身影,小老板們逢人就說,市里那位帥帥的市長助理的女友臉上有兩酒窩,看著很討喜。 出差在外,康劍總會在午休時打個電話過來。他不會打白雁的手機,而是打到手術室,讓別人傳話給白雁。 白雁覺得康劍的追求,差不多地球人都知道了。她現在是百口莫辯,要說和康劍沒有什么,只會被別人講矯情。她索性什么也不說,保持沉默。 周六,柳晶和白雁碰到一起休息。柳晶的準老公從省城師專畢業后分到濱江市一中,兩人一塊租了房子,屋子里要添的東西很多,柳晶說白雁眼光好,拉著她上街做參謀。 兩人逛到一家內衣品牌店,柳晶給準老公買了幾條性感的內褲,扭頭問白雁要不要給康領導也買兩條,買得多,兩人好壓價。 “什么呀,我和他現在只是一般朋友?!卑籽隳樢患t,推了柳晶一把。 “還一般朋友,你就騙鬼去吧!康領導就差在你臉上貼上私人物品的標簽。他可是天天講三個代表、科學發展觀的正經孩子,任何花花新聞都會毀了他的前途。只有確定你是他家的,才會這般招搖。所以你就別裝了,來挑一條。哇,康領導要是穿上,不知會是什么樣,你用手機偷偷拍下來,讓我飽飽眼福,好不好?”柳晶做出一幅口水縱流的神態。 白雁不能忍受地白了她一眼,連脖子都紅了?!澳銈€大色女,當心你老公把你給休了。”心里面卻不得不承認,柳晶的話非常正確。雖然她答應康領導先試著相處,但看這個趨勢,除了百年好合,別無第二條路。 百年好合呀很遙遠滴! “沒事沒事,我是心色身正。”柳晶笑嘻嘻地讓店里的小妹把內褲包起來。掏錢包時,神神秘秘地從里面拿了小錫箔紙包塞給白雁。白雁好奇地舉起來,等看清了,愣了一秒鐘,臉越發紅得像熟透的番茄,咬牙切齒地瞪著柳晶。 “我可是為你好,”柳晶一臉關心備至,“康領導老大不小的,要是突然心血來潮,你不就用得上了。他可是正面人物,若是你中彈,挺著個肚子結婚,那會成笑柄的。” “柳晶”白雁真是無語了,“你是我媽嗎,cao心得是不是太多了?” 柳晶大笑,硬是把那個燙手的小紙包放到她包包里,拉著她出了店門?!伴_玩笑啦!不過,雁,你我都是在婦產科呆過的,看著女人生孩子、人流,那真是一個恐怖呀,所以一定要把自已保護好?!?/br> 白雁對著天空,深呼吸,神啊,她這都交的什么濫友呀! “雁,你也別太害怕,該瘋狂時別抑著。我現在算明白了,你哪是守身如玉,你是在守株待金龜!” “柳jiejie,金龜殼那么硬,就是撞上樹,也不會怎么樣的吧!”白雁沒好氣地說道。 柳晶很認真地回答:“問題那金龜心甘情愿,他可以裝暈,不就是你的了。” 雞同鴨講,無法溝通。白雁挫敗地把頭扭過去,一看街邊新開了家美發店,店名很有趣三千絲。 “我發尾有點開叉,進去修修,你要不要來?”走得腳也有些酸,白雁正好想休息下。 柳晶看看手機時間,準老公約了一會過來幫著提東西,時間還沒到,“行,我也進去修個劉?!?/br> 兩人走進美發店,店面不大,但很干凈,有兩個女子坐在椅中。其中一個頭發染得像個孔雀毛似的,化著彩妝,看見有人進來,兩人忙起身迎接。 “小姐是剪發還是燙發?”孔雀毛的女子熱情地笑問,在看到白雁時,笑意突然半路折回。 “明星”白雁吃了一驚,“你什么時候來濱江的?” 明星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沒理睬,“小麗,你過來幫她弄。”她朝白雁呶了下嘴,扭身招呼柳晶去了。 “小姐,你想怎么弄?”小麗拉開椅子,讓白雁坐下。 白雁盯著明星的背影,淡淡一笑,“把發尾修下就行了?!?/br> 柳晶納悶地看看白雁,又看看明星,“你們認識?” 明星悶聲吐出一個字:“不!” 白雁清亮的眸中,黯了幾許。 明星態度不好,手藝卻不錯,很俐落地就幫柳晶修了劉海,順便還把眉毛修剪了下。 “小麗,你聞聞,店里是不是有股狐sao味?”明星剪著,突地問道。 小麗停下手中的發剪,嗅了嗅鼻子,“沒有呀,我什么都沒聞到。” 明星哼了聲,“你怕是感冒了,明明很濃的sao味,一會要把店好好地清掃下。小麗,你還記不記得我哥?” “記得,你孿生哥哥商明天呀,不是在成都軍區做飛行員嗎?” “嗯,他現在提干了,是飛行組的組長。明年五月,他回來結婚。他都四年沒回來了,我真想我哥?!泵餍菗崃讼挛宀实念^發,眼風譏誚地瞟瞟白雁。 小麗興奮地眨眨眼,“那你未來的大嫂是哪里人?” “部隊文工團的編劇?!?/br> “哇,也是女軍人,真讓人羨慕。”小麗放下發剪,替白雁撣去身上的碎發,拿了面鏡子從后面照了照。 “多少錢?”白雁站起來。 “只要動發剪,最低十五元?!泵餍抢淅涞卣f道。 白雁給了小麗三十元,道了謝,便和一臉訝然的柳晶走了出來。 一出店門,柳晶按捺不住追問:“雁,剛剛那孔雀毛是不是和你有仇?看你那眼神像刀!” 白雁笑笑,“你看像嗎?哦,我接個電話?!笔謾C在包包里叮叮咚咚唱個不停。 是康劍辦公室的座機。 “我在街上呀!去哪?江心島?”白雁擰起了眉頭,目光轉向柳晶,“我不去了吧,正陪朋友逛街呢!” 柳晶一把搶過手機,“康領導,我大人大量,為黨棄友,白雁借你,不過要有借有還?!?/br> “我替黨國謝謝柳護士?!笨祫Φ纳ひ粑⒉ú慌d。 “嘿嘿,應該的,應該的!” 柳晶把手機還給白雁,康劍問清了她現在的具體地址,然后掛了電話。 柳晶退后一步,打量著白雁。粉紫的高領毛衣,加長的米色棉風衣,中筒小皮靴,還行,文靜不失活潑,時尚又不另類,帶到哪都可以打個八十分,就是臉色蒼白了點,嘴唇一絲血色都沒有。 “雁,你是不是貧血?”柳晶從包包里掏出化妝袋,替白雁上了點腮紅,重新涂了點唇彩。 “我健康著呢!”白雁抿抿嘴唇,神情恍恍惚惚。 “康領導真體貼呀,那個江心島是濱江新開發的旅游景點,聽說上面有家休閑中心是會員制的,不是誰都可以去。江水悠悠,月色撩人,美酒佳肴,天寒地凍,這樣的夜晚不要太浪漫哦!” 柳晶無限向往地合起雙手,一臉陶醉。 白雁噗哧笑出聲來,其他聽著都好,可天寒地凍有點讓人心戚戚的?!澳闵儇i八戒思想,康領導沒你那么低俗?!?/br> 柳晶正要反駁,一輛黑色的轎車在兩人身邊停下,簡單笑咪咪地從前座下來,拉開后座的門??祫χc了點頭,往里挪了下。 “去吧,去吧,玩開心點?!绷О寻籽阃粕宪?,揮揮手。 簡單今天是司機,車平穩地往郊外駛去。 白雁一坐下,就聞到康劍身上nongnong的煙味,抬頭一看,他眼睛里滿布血絲,但精神還好。 “康領導,去江心島干嗎?” “放松?!笨祫ξ⑻稍谝巫?,閉上眼假眠,“白雁,叫我康劍,不準叫康領導。” 白雁坐正,看著窗外飛掠的風景,“你本來就是領導!” 康劍拉過她的手,輕輕掐了下,眼睜開一條縫?!拔翌I導你什么了?” “領導我沿著你鋪好的石子路向前進。” “怎么是石子路?” “因為礙腳?!?/br> 康劍現在已習慣白雁的講話方式,傾傾嘴角,不再接話,把她的手緊緊握著,又閉上了眼。 簡單在前面咧開嘴偷偷樂。 車一直開到江邊碼頭,一輛汽艇在江面上隨風緩緩搖蕩。 簡單沒有同行,開車回市區,白雁和康劍上了汽艇。 江心島是長江與黃海入??谥g的一個小島,汽艇開了一會,就到了。 一輛游覽車已經等候在岸邊。 游覽車七轉八拐,開進一座園林式的度假村,正是柳晶口中的“休閑中心”。白雁心中“咯”了一下。 一下車,白雁發現度假村里人特別的多,看面孔都是濱江新聞里常出現的??祫恐氖?,一一為她作介紹。 原來這個休閑中心就是濱江市政府的一個娛樂中心,一個月有那么一兩天,各位領導都會帶著家屬到這里吃點海鮮、打打牌、泡泡澡。 介紹完,康劍和市委書記、幾位市長進去打牌,把白雁丟在一群滿身富貴的夫人中間。 這個時候,白雁覺得康領導就是一把拉滿的弓,她是弓上的箭,想不一起下水都不可能。 白雁雖說是第一次來,可沒幾個人表現出很訝然。官太太們早就從自已男人的身上學會了隱藏真實的情緒。 夫人們來太多次,對島上的娛樂項目不感興趣,忙不迭地結對成雙打麻將去了。白雁和幾個三十來歲的夫人由工作人員陪同出去轉了一圈。 時值十一月底,溫度很低,江上風又大,幾個人轉了一會,就凍得不行,急忙掉頭。 休閑中心里的浴室設施非常不錯,幾個人去蒸了個桑拿。出來時,凍僵的身子才回暖。牌桌上斗得正歡,麻將桌上戰得正猛,離晚飯時間還有一會,其他幾個夫人就在一邊觀戰。白雁看了會,瞧見里面有一個小型會議室,有音樂聲傳了出來,她信步走了進去。 原來是電視開著。 白雁在靠近大門的沙發坐下,突地嗅到一股煙味,她四下扭頭看看,最里端的沙發上還坐了個男人。男人三十多一點的模樣,身著暗花的毛衣,灰色的牛仔長褲,腿特別修長,身子后仰靠著沙發背,揚臉朝上看天花板,旁若無人,做邊吞云吐霧邊思考環球大事狀。 他也察覺了室內有其他人,收回目光,看向外面。 借著外面的燈光,白雁看清男人有一張玩世不恭的臉,勾起嘴角時,眉宇間浮出一股邪氣。 目光一碰觸到白雁,男人笑了,長腿一抬,站起身往白雁走來。 “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應該就是傳說中康劍的小女友。百聞不如一見,果真是清麗出塵。” 白雁扯了個笑意,算是回答,心里面在猜測這個人是誰,說話和衣著,和外面那群端著官架子的什么長什么主任好像不是同一類。 “哇,還是康劍那小子英明。哪像我們,生怕娶不到老婆,有人肯嫁,就忙不迭地娶了?,F在有妻有子,被鎖得牢牢的。早戀真不是個好現象,早戀意味著喪失,損失慘重,害死人。而康劍歷經滄海,賞過巫山,現在還能和你這么漂亮的小姑娘花前月下玩情調,心里羨慕呀,看著不由地讓我懷戀起我寶貴的大學時光?!?/br> 白雁禮貌地彎了下嘴角,就別過臉去。 在這種地方,沉默是最安全的自我保護。 “怎么,我說錯話,惹小姑娘生氣了?”男人輕佻地挑了下眉,端起茶幾上一杯冷卻的茶,目光肆無忌憚地盯著白雁。沒提防水杯歪了,茶水潑到了挑著暗花的毛衣上。 “失態,失態”男人自嘲地勾起一抹輕笑,抬手去撣毛衣上的水珠,哪知茶水已浸進毛衣內,越撣越濕,“你有紙巾嗎?”男人放棄地放下手,問道,神態像個大孩子。 “有的?!卑籽憷_包,室內有點暗,她低頭翻著,找出一包紙巾,往外拿時,又帶出了一個小紙包,男人順手就拿著了紙包。 白雁抬頭,突地以閃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搶過小紙包扔進包內,動作快得讓人都沒看清。 可男人看清了,玩味地咂了下嘴,趣味盎然地看著白雁,“康劍真是失責,這種東西怎么還要小姑娘準備,一會要好好地罰他的酒?!?/br> 白雁死的心都有了,低著頭,一聲不吭,渾身的血液倒流,心里面把柳晶罵了又罵。 “我怎么失責了?”康劍從外面走了進來。 “沒沒什么。”白雁凌厲地瞪著男人,背后的寒毛根根立起。 男人朗聲大笑,拍拍康劍的肩,“你只顧自己玩樂,把貌美如花的小女友丟下不管,不怕被人搶了?” 康劍甩開他的手,牽住白雁的手,“陸滌飛,這里誰敢搶我的人?”口氣自信又帶著一點挑釁。 陸滌飛微帶邪氣的雙眸攸地一瞇,令人感覺有些妖異,“康公子言之有理,在濱江這地盤,想搶你的心頭rou,那是沒撤。不過,這明搶搶不到,不可以智搶嗎?不管是暗戀明戀,調情殉情,只要讓小丫頭對我有了感覺,動了心,其他事慢慢來?!?/br> 白雁心里一怔,這位姓陸名滌飛的男人玩笑像是開得出了界。 康劍到是不露聲色,云淡風輕地抬了抬眼梢,“慢著來,快著來,結果都是一樣。因為你早就沒有任何機會?!?/br> “機會是人創造的。”陸滌飛毫不示弱。 “那至少要有一個供你創造機會的平臺,陸兄,你能從大嫂那兒要得來嗎?”康劍冷凝地看著他。 陸滌飛又是一陣大笑,“知我事,康劍也。不錯,不錯,這輩子我是沒機會嘍,只能看著你的幸福羨慕哦!” 康劍回以淺笑,一派豁達。 “康市助、陸書記,聊什么聊得這么歡?”餐廳外新出現了幾個人,一個頭頂像地中海似的中年男人朝這邊看了一眼。 白雁認得,那人是濱江一號人物叢仲山書記,顯然是剛趕過來的。 康劍松開白雁,和陸滌飛并肩走過去,白雁跟在后面。 叢仲山沒有看他倆,犀利的目光落在白雁身上。 “叢書記,”陸滌飛看在眼中,笑道,“你是濱江的父母官,可得體貼你的屬下??抵业男」媚镌卺t院手術室上班,動不動就是大夜班,幸福了病人,可苦了康助。這少年夫妻,哪能獨守空房?為了康助能全心全意的工作,為了不讓有心人尋機插足,我斗膽建議書記給小姑娘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br> 這話一落,旁邊站著的幾個人都笑了。 康劍皺了下眉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多謝陸書記的體恤。醫院里上大夜班的護士多得是,我不能搞特殊化,再說也沒必要。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一個心往外伸的男人,不談看著,就是用鏈子鎖也鎖不住的。我家白雁信得過我?!彼剡^頭看白雁。 白雁愣了愣,忙做出感動的表情,小臉上梨窩閃閃。 旁邊的人笑聲更大了。 “陸書記,說你比康市助差,你還不信,看看,他的覺悟就比你高多了?!眳仓偕秸{侃地拍拍陸滌飛的肩,神情無比慈祥。 “是,是,書記說的是,滌飛以后還要多向康市助學習。”陸滌飛說得誠意,看向康劍的眼神卻帶了譏諷。 政府辦主任從餐廳里進來,請幾位入席。 一行人這才停住話頭,走了進去。 白雁和家屬們坐了一桌,政府官員坐了一桌,還有一桌工作人員。陸滌飛好像是具體承辦人,整個晚餐都是他在跑前跑后。他口才不錯,有幽默感。講話中穿插玩笑制造氣氛,玩笑略帶色,逗得所有人笑個不停。 餐廳里還有一套不錯的音響,他為大家唱了首歌。 白雁以為他會唱一首很正統的紅色歌曲,沒想到他唱的是娃娃的《漂洋過海來看你》,小女生甜膩膩的情歌,他竟然唱出一股滄桑、豁達的男子情懷。唱完后,他不經意地瞟了一眼白雁。 白雁正在看康劍,康劍在向叢仲山的夫人敬酒。 酒足飯飽,白雁拎著包,等著康劍帶她回市區,卻發現來的一幫人,成雙成對的由工作人員領著往樓上走去。 樓上是客房,她這才知道今晚要留下過夜,心里面不禁一揪。 “康劍,”最后從餐廳走出來的陸滌飛叫住正走向白雁的康劍,手里面拎著兩瓶酒,對著正拾級向上的幾位書記、主任一挪嘴,“你就等不及加入他們的行列?” 康劍微閉下眼,“你有何見教?” “咱們繼續。”陸滌飛聳了聳肩,“小姑娘,你家康叔叔借我一晚行不行?” 白雁臉一紅,低下了眼簾。 康劍用胳膊揣了下陸滌飛,“白雁,那你先去睡,我陪陪陸公子?!?/br> 白雁哦了一聲,跟著等候的工作人員上了樓??头慷荚谌龢?,房間裝設得很淡雅,非常寬敞,帶有一個小小的客廳。她推開臥室的門,看到大床上放著兩套睡衣,怔了怔,把睡衣挪到一邊,鎖好門,沖了個熱水澡,沒換睡衣,穿著自已的內衣上床睡了。 平民吃慣了清淡小菜,難得吃一餐海鮮,睡到半夜,居然肚子疼得像攪拌似的,隔半小時跑一趟洗手間。跑了幾趟,白雁渾身發軟,頭重腳輕,一身的虛汗,實在撐不住,只得打電話給服務員,要了兩粒氯弗沙星。吃下去后,才好一點,這才迷迷糊糊再睡去,睡前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凌晨三點。 好像剛剛合上眼,耳邊聽得門“咔嗒”一聲開了,康劍一身酒氣地推開門,直接走到了床邊。 白雁整個人僵在了床上。 康劍沒開燈,摸索著脫了外衣、長褲,掀開被子,“啪”地一下倒在了床上,震得白雁從床的另一邊滾到地毯上。 不一會,房間內就響起康劍重重的鼾聲。 白雁苦笑地從椅中摸過衣服,一件件地穿上。 窗外,東方已經泛出一絲魚肚白。 借著那一縷晨曦,她打量著沉睡中的康劍,面色通紅,頭發散亂,襯衫的紐扣松了三粒,露出里面結實的胸肌。 無疑,他是英俊的,也是結實的。 如果把注射甲型流感疫苗那一天算是初相識,到今天,兩個人認識快三個月了。他們之間除了那天在她的公寓里,有過一次唇貼唇,也就是牽了幾次手,像這樣子共處一室,還是第一次。 不過不曖昧,感覺是在看護一個病人一樣。白雁對著康劍頑皮地一吐舌,惡作劇地伸出手,摸了下他的臉。 康劍突然翻身向里,白雁一驚,忙縮回手,臉上一片緋紅。 天色越來越亮了,白雁身子虛軟得很,卻沒有睡意。她坐了會,穿上棉風衣,裹了條圍巾,走出房間。 外面沒有風,江水只微微泛著一絲輕浪,朝霞在水面上灑上了一層金光。這一刻,白雁才看到江心島的美來。 她沿著小徑慢慢地走,一抬頭,發現陸滌飛從霞光里跑了過來。他換了身運動裝,矯健的步履,顯得特別有活力。 白雁不知怎么,覺著陸滌飛是個危險人物,想轉上另一條小徑,已經來不及了。 “早啊,小姑娘!”陸滌飛朝她揮著手。 白雁無奈地停下腳步,“早!” “不會吧,康劍那小子還留了力氣做兒童不宜之事?果真陰險!”陸滌飛凝視著白雁蒼白的面容,嘖嘖說道。 白雁好一會才明白他話中意思,不禁有些微怒,冷冷地朝他點了下頭,走上另一條小徑。 “白雁,”陸滌飛的聲音突然一低。 白雁回過頭。 他的神情是少有的正經,“你和康劍登記結婚了么?” 白雁眨了眨眼,沒有回答。 “如果沒有,就找個理由分手。你和他不合適。我是看你投緣,才說這話的??祫Σ⒉幌衲闼吹降哪菢?,你太小,他的世界很復雜。” 白雁禮貌地頷首,“謝謝陸書記。”然后,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我是和你說真的,”陸滌飛拉住了她的手,察覺到她突然而至的僵硬,忙松開,“這個世界太冰冷,沒有灰姑娘那樣的愛情童話。特別在官場,康劍那樣的出身,婚姻只有門當戶對才能長久。你如果執意堅持,只怕想哭都沒地方抹淚” “那又和陸書紀有什么關系呢?”白雁笑了。 陸滌飛看著她臉上兩只俏麗的酒窩,有一刻的閃神,“我憐香惜玉不行嗎?” “我媽早就說過我是一顆頑固不化的石頭。” “看來我是表錯情了?!标憸祜w又恢復那一臉玩世不恭的樣子,頭發甩呀甩的,大聲長嘆?!氨緛硐胩魮苣汶x開康劍,這下我才有機會,沒想到小姑娘冰雪聰明,識破了我的詭計,失敗呀,失敗呀!” 嘴上這么說,他還是從袋里摸出一張名片塞給了白雁,“如果康劍欺負了你,或者受了什么委屈,我可以扮下知心哥哥?!?/br> “不是知心大叔?”白雁挪揄地問道。 陸滌飛細長的眼眸一瞇,“不,我只想做你的哥哥。”“哥哥”這個詞,他是用韓文說的。 這個陸滌飛,算是把白雁對共產黨官員的印象徹底顛覆,這種人算是另類呢,還是敗類呢?她真不好下定義。 康劍一直睡到中午才醒過來,那些書紀、主任和夫人們已經陸續離開了。和白雁吃過午飯,便隨陸滌飛一起坐汽艇離開江心島。 簡單和另一個秘書樣的男子已經在碼頭上等了。 陸滌飛不知拉著康劍要說什么,白雁先上了車,簡單也坐了進來。 白雁記得陸滌飛給的名片上的頭銜是“濱江市開發區黨委書記”,她搞不清這是個多大的官,“簡秘書,這個陸書記到底是何許人也?” 簡單扭過頭,神神秘秘地一笑,“陸書記可是咱們省的風云人物,號稱第一公子?!?/br> “他是省委書記的兒子?”白雁抽了口氣,又是一青年權貴。 簡單搖了搖頭,“省委書紀和省長,都生的是千金小姐,他是常務省長的兒子,和康書紀平級。他現在任濱江市開發區的書記,分管開發區、江區這一帶,也和康助平級。他只比康助大了兩歲,娶的是上海市某位名門之女。不是分管城建的市長調到國土廳去了嗎,現在這個位置,要在他和康助之間選一人。其實不僅僅是這個位置,他和康助在許多地方都被人比較著,是真正意義上的競爭對手。兩個人明里暗里都在爭著,但咱們康助的風評比陸書紀好多了?!?/br> 簡單突然用手捂著嘴,意味深長地一笑,“這位陸書記,聲色犬馬,無一不好,紅顏知已遍天下?!?/br> 白雁明白了。 康劍拉開車門進來,陸滌飛還特地跑過來向白雁道別,毫不顧忌康劍的對白雁擠眉弄眼。 白雁抿嘴輕笑,合上車窗。 “康助,你是直接回政府招待所嗎?”簡單問道。 “先送白雁回去。” 一路上,兩人沒有交談。車停在白雁的公寓下,白雁下車,扭身想與康劍道別,康劍跟著她下了車,抬步就往樓上走。 簡單非常識趣,也沒問什么時候來接,自顧把車開走了。 以前兩個人所謂的約會吃飯最長不會超過二小時,這趟江心島兩日一夜游,算起來都二十多個小時了,破紀錄太多,白雁吃不消。這白日朗朗,康領導不去為黨國效力,在這兒耳鬢廝磨的,真對不起納稅人辛苦繳上去的幾個錢。 一開了門,白雁正想熱情招呼康領導要喝點啥,一轉身,只見康領導英俊的臉龐一沉,一腳踢上房門,伸出雙臂,把她往懷里一帶,俯身就啄住了她的唇瓣,而且在她驚愕時分,順利地攻城掠地,吮吸住她惶恐不安的舌頭。 “康”領導兩個字就這樣被他火熱的喘息給吞沒了,她無措地舉起雙手,然后又挫敗地放下,感覺到自已的身子在顫抖,大腦呈現空白,一股陌生的火焰從腳底升起,瘋狂地向四肢蔓延。她站立不住,不得不全幅身心地依偎進他的懷里,無助地閉上眼,聽到心跳如鼓。 也不知過了多久,康劍才松開了她guntang的雙唇,把她的身子往后挪了挪。 她迷離地看著他,他并不比她好多少,臉紅氣喘,胸前起伏得厲害。 “白雁,你愛上我了嗎?”他顫聲問道。 她咽了咽口水,“如果我說不,是不是很不識抬舉?” 康劍眼眸一細,突又圈住她的腰肢,讓兩個人的身子近到不能再近。“昨天,上島時,我對他們說,我帶未婚妻過去?!?/br> “康領導,你這是在逼婚,我還沒答應你呢!”白雁不知道自已此時有語氣有多嬌嗔。 “你不答應嗎?”康劍突然一抬手,像拎小雞似的,把她往床上一扔,整個人就壓了過去。 白雁真吃了一驚,“康領導,你想干嗎?” “生米煮成熟飯。”康劍很認真地回道。 不會吧!白雁直眨眼,掙扎著,“你不要胡來,我們好好說話!” “我現在很嚴肅,”康劍一板一眼地吻著她的眼睛、脖子,在她耳朵左右吻得特別的久,白雁不禁覺得有些癢癢,噗地笑了,整個人一軟,忙求饒道,“好了啦,我們坐起來好好說話?!?/br> 康劍卻不聽她的,修長的手指熟稔地從風衣下面伸了進來,一點點上移,停在她的rufang之上,兩個人都像觸電一樣哆嗦了下。 房間內一下安靜了下來,熾熱的氣息飄蕩在空中。 “白雁你愛我嗎?”康劍眼神迷離。 白雁張了張嘴巴,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覺著身子熱得像要蒸發了一般。 “我們把關系定下來,好不好?”康劍的吻輕撫著她柔嫩的雙唇。 “我”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白雁如蒙大赦,“我接電話。”她麻利地從康劍身下掙扎出來,沖過去抓住手機。 “媽?”她拍了下頭,忘了每月的最后一個星期天,白慕梅都會從云縣過來看她,“你在哪里?” 白慕梅不愛到她的公寓,來了總住酒店,然后母女倆約了在外一塊吃飯。 “爵士島咖啡廳?好的,我馬上就到?!卑籽愫仙鲜謾C,轉過頭,康劍深邃地凝視著她。 “對不起,我mama來了,我要去” “我和你一塊去?!?/br> “呃?” “我該見見你家人?!笨祫ι锨疤嫠ㄆ絼倓偱獊y的衣衫。 “康領導,做事三思而后行。你真的愛我嗎?”她抿了抿嘴,有點想笑。和康劍談情說愛,總覺著在背毛主席語錄,怪怪的。 “當然,從聽到你的名字從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很確定。”康劍點點頭,“我怕你懷疑我的真心,所以才如此急不迭地把你帶進我的生活圈?!?/br> “那好吧!”白雁沉吟了下,嬌柔地閉上眼,摟住了他,“我帶你去見見我mama。” 兩個人打了車過去。 白慕梅已經到了,坐在二樓最里邊靠窗的位置上,頭發攏在腦后綰成一個發髻,穿一件墨綠色的寬松毛衣。料峭寒意,她臉容皎潔,托腮望著窗外,活生生是一幅油畫,咖啡廳里的鋼琴曲像是專為了配合她才播放的。 康劍問了白雁兩遍:“她是你mama?” 白雁的同學和朋友,沒幾個人見過白慕梅。 以前,白慕梅跟著劇團到處演出,很少呆在家里。白雁的家長會都是自已去開的,老師們都是當地人,見慣不怪,眼風掃過坐著一群大人中的小人兒,一下就過去了。后來,劇團不太景氣,沒什么人肯去看戲。白慕梅和別人合開了家禮儀公司,更是忙得見不到人影?,F在,不知怎么的,突然返樸歸真,處處講起傳統來。自然而然,白慕梅又回到了戲臺上。 站在戲臺上的白慕梅,滿頭珠翠,顫顫悠悠地,在燈光下面閃著奪目的光彩,繡花裙子外面垂著幾十條繡花裙帶,走動起來,釵環叮當,風擺楊柳。她跟書生在后花園里談戀愛,亦嬌亦嗔,賣弄風情。小時候,白雁聽不懂唱詞,但白慕梅嗲聲嗲氣的唱腔卻聽得真切。她非常難為情,唯恐別人知道自已是白慕梅的女兒,偏偏全世界的人好像都知道她就是白慕梅的女兒,在她背后指指點點。 有幸見過白慕梅的同學,表情和問話都非常一致:眼睛瞪到脫眶,嘴巴半張,無法置信地問:這是你mama? 白慕梅不像個mama,而像是白雁的jiejie,還是一個被上帝寵愛到極點的jiejie。 在護專時,柳晶她們的mama都到學校來過,唯獨白慕梅沒有出現過。有時,柳晶和其他同學好奇地問起白雁:你mama是什么樣的人? 美人!白雁想了想,說。 白慕梅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是風華絕代、傾城傾國。無論走到哪里,無論她多么不施脂粉,可她永遠是人們目光的中心。 “嗯,我mama。”康領導這樣問,證明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白雁淡淡地一笑。 三個人先喝了杯咖啡,晚飯點的商業套餐。出乎白雁的意料,飯吃得很熱烈。白慕梅說話并不多,但她總能引出康劍的話來。同時讓白雁沒想到的是,康劍一反平時的嚴肅沉穩,笑聲朗朗,妙語不斷,不乏幽默。 白雁也曾帶過幾次同學回家,恰巧碰到白慕梅在,她通常是正眼都不看別人,不耐煩地把白雁使喚來使喚去。 “沒出息的東西,也就只配和這些上不了臺面的下三濫一起玩?!卑啄矫穻擅赖纳ひ魤褐?,像條蛇似的發出咝咝的聲音。 白雁眼皮抬都沒抬,臉色平靜,當作什么都沒聽見。 白慕梅對康劍卻是極耐煩、極買賬的。康劍不管說什么,她都會笑。這笑,像花苞似的,先抿著,然后含著,直到最后含不住了,撲哧一聲,笑得春光爛漫。她又不是無知少女那種傻笑,而是深諳其味,心領神會的那種笑容,有她坐在對面,不幽默也幽默了,不深刻也深刻了,都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康劍好像不太會欣賞對面的這份香醇,說話時,有意無意總拉著白雁的手,眼角的余光一直鎖著白雁,看在別人眼中,就是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阿姨,我想和白雁下月中先訂婚,可以嗎?”康劍終于點明了今晚的主題。 白慕梅臉上的笑意淺了些,撩起眼角看白雁,“姑娘大了,這事我做不了她的主,別問我,你們自已決定好了。”語氣溫婉、惆悵,帶著股幽怨。 白雁放在膝蓋上的指尖有些發白。 康劍站起身,“白雁,你陪阿姨再聊會,我先走。”他禮貌地頷首。 白慕梅淡淡地回應,眸光悠悠長長,像粘在康劍的后背上。白雁把康劍送到外面后,才回到白慕梅身邊。 白慕梅臉上的笑意全部收起來了,一口一口地喝著養顏的玫瑰花茶,不發一言。 白雁拿了自己的杯子,在手中把玩著。這時候的白雁和平時俏皮、可愛的樣子,完完全全是兩個人。 “你什么時候認識他的?”白慕梅抬起眼,開口問道。 “三個月前。” “你到挺放得住話,為什么前二次見面時,沒有吱聲?” “那時我們還不太熟,沒有說的必要。”白雁把杯子湊到嘴邊,抿了一口,覺得花茶的味不好受,又挪遠了。 “康劍不是結婚的對象。”白慕梅冷冷地擰了擰秀眉,“他看上去禮貌周到,骨子里卻非常冰冷無情,而且你也配不上他。” 白雁笑了,“那誰配得上我?” 白慕梅優雅地雙腿交疊,“我不知道,反正你和他不適合?!?/br> “mama,你是不是在妒忌我?”白雁慢條斯理地問道。 “白雁,注意你講話的方式,我是你mama?!卑啄矫芳又亓苏Z氣,“我是為你好,才這樣對你說的。你和他不可能幸福的,你不要做夢了。” 白雁把臉側向另一邊,看著窗外閃爍的五彩霓虹,“不做夢,怎么能往前走?你也知道你是我mama,那你知不知道,遇到一個你心里面喜歡又能接納我全部、敢娶我的男人有多難?我不是因為他是什么市長助理而接受他的,而是他了解我的全部,卻仍然要和我在一起,他有擔當,可依賴,我不會遇到第二個他這樣的,我真的想嫁人了,我想要一個完整的家?!?/br> 白慕梅愕然地看著她。 白雁繼續說道:“你很享受你現在的一切,你是我mama,我不作任何評論。但我也想過我想要的日子,請你不要再說什么了。” “白雁,你以為結了婚就有了保障?你錯了,結婚只是一種形式,很脆弱的,經不住外力的拉扯,一下就會斷裂。你反而還會因為這種形式而將自己鎖住,錯過許多選擇。” “像你那樣在不同的男人之間游走,就活得很開心嗎?那是你,不是我,我和你是不同的兩類人,我要比你活得有尊嚴?!?/br> 白慕梅抬手給了白雁一耳光。 清脆的聲響引得其他客人紛紛看向這邊。 白雁愣怔了一會兒,轉了個方向湊過去,“還有這邊臉呢?!?/br> “給你一點兒教訓也是應該的?!卑啄矫防蠈嵅豢蜌獾負P手又打了一巴掌,“你以為你比我強多少?給了你顏色,你也開不起染坊來。你回去拿著鏡子照照自已,掂掂自己的份量,康劍有可能愛上你嗎?你有什么,高學歷?美貌?一個侍候別人的小護士妄想攀上高枝,讓別人笑噴了。不要和我講什么偉大的愛情,這世上沒這種東西,你也不會遇到。即使康劍娶了你,那也不是愛?!?/br> “那是什么?” 白慕梅冷冷一笑,“一時的新鮮罷了!男人會頭腦發暈,但只會一時,不會一世。結婚、離婚,好玩嗎?我可以給你相個面,你如果執意結婚,這份婚姻不會超過六個月?!?/br> “如果超過了呢?”白雁捂著臉,一字一句地問。 “我喊你媽!” “好?!卑籽隳樕鲜幤鹨粚由衩氐男y,“那我們就看看吧!不過,媽,我能結婚,就已經比你幸福了,至少,還有人愿意娶我,你呢?” 白慕梅嘴唇、指尖、全身,都在哆嗦著,“白雁,你記住你今天所講的,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掉一滴淚?!?/br> 白雁嬌嗔地彎起嘴角,輕聲柔語:“mama,你有看過我哭嗎?我是一個頑強的病菌,百毒不侵,抗藥性特強?!?/br> “白雁,你話說得太多了。”白慕梅微閉下眼,拎起包,優雅地往樓下走去。 咖啡廳里燈光昏暗,桌上的水漂燭一閃一閃的。白雁縮在沙發里,在任何人都看不見的角落里,突地淚盈于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