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立冬，天氣冷起來。

    周六這日下午，夜校進行了初階段摸底考試。

    林蘇葉語文和數(shù)學(xué)全是班級第一名。

    夜校辦主任發(fā)了她一支鋼筆，六個本子，把林蘇葉高興得像孩子一樣。

    太有成就感啦！

    原來考第一這么爽啊！

    嘿嘿，體會到大兒子的幸福了。

    她和劉鳳梅、李蘭秀一起騎車回家，剛進大院兒就看到放學(xué)回家的孩子們。

    他們一群人走得稀稀拉拉的，一點都不著急。

    劉鳳梅喊道：“大軍小嶺莎莎，你們mama考試得了第一名哎！”

    莎莎聽見立刻回身跑向林蘇葉，“mama好厲害！和大哥哥一樣厲害！”

    林蘇葉把莎莎抱起來放在后座上。

    大軍也挺高興的，“恭喜mama考得好成績。”

    林蘇葉剛要顯擺兩句。

    小嶺立刻喊道：“媽，你可別驕傲！你尾巴一撅我就知道你要……”

    林蘇葉立刻讓大軍接手自行車，她對小嶺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給我站那兒！”

    小嶺蹭得從懷里掏出兩塊錢遞給她，一副大款樣兒，“媽，別生氣，給，獎勵你考第一，拿去當(dāng)零花兒……”

    林蘇葉：“……”

    她一把將錢搶過來，順勢去拍他，“你又管顧知青要錢！”

    顧爸顧媽知道她的要求，肯定不會亂給孩子錢。

    秦建民忙得很，也沒空給孩子錢，都是匯給她的。

    只有顧孟昭好脾氣，又喜歡三個孩子，對他們那是有求必應(yīng)，只要小嶺去賣慘，哪怕知道這孩子是戲精，他也會心疼。

    小嶺趕緊抱頭就跑，“沒有，是顧知青非要給我。他知道我是欠債王嘛，讓我還大軍錢。”

    他有點事兒就欠大軍錢，欠到后來他自己壓根就不知道多少錢，但是大軍記性極好，還記了小賬本！

    賴不掉，小嶺只能一分一毛地艱難償還。

    顧孟昭知道小哥倆的債務(wù)，就一人給他們十塊錢。

    小嶺還了欠債，還剩下兩塊三毛錢，買了三毛錢的糖幾個孩子分了，這兩塊順手打賞林蘇葉。

    現(xiàn)在錢被拿走，他又變小窮光蛋不說，還被林蘇葉追，他覺得可冤枉了。

    大軍的小金庫卻越來越鼓。

    如今守著圖書館和顧家書房，他哪里還需要買書？

    這錢就干攢！純攢！小小年紀他比有些大人存款還多！

    劉鳳梅和李蘭秀看平日里溫柔和氣的林蘇葉一見到小嶺就變身，也是樂不可支。

    劉鳳梅喊道：“大妹子，小嶺也是孝順你！”

    藍海軍和王小利也習(xí)以為常，嘻嘻哈哈地各自回家。

    大軍和莎莎看著林蘇葉追著小嶺跑了，兄妹倆一起嘆了口氣。

    莎莎：“二哥掌握了咱媽的某個開關(guān)。”

    大軍：“……咱媽也掌握了他的弦，隔幾天就緊緊。”

    大軍推著莎莎往家走。

    小嶺一口氣逃進家門，喊道：“奶——顧爺爺、奶奶救命——”

    顧爸顧媽今兒卻不在，他們被教育部領(lǐng)導(dǎo)派小車請去開座談會了，要商量省大招生、授課等問題，晚上吃過飯再回來。

    薛老婆子剛做完晚飯，正在掃灶臺前的碎草，她道：“這一天天的，不打孩子你能飛呀！我看小嶺就隨你！”

    林蘇葉：“他又管人家顧知青要錢。”

    小嶺：“顧知青自己說錢花不完，我就借一點幫他花一花，我這不是樂于助人做好事？再說，我寫了欠條的，以后我自己賺錢還給顧知青。”

    林蘇葉：“你再臉皮厚！”

    你那借條有啥用？

    小嶺看她揚起巴掌，便一把抱住她，“媽，我也就跟顧知青和大哥臉皮厚，他們也不是外人兒啊，你看我跟外人臉皮厚了嗎？”

    林蘇葉：“你跟誰臉皮不厚？”

    去了藍海軍家，就跟擱自己家一樣。

    小嶺嘿嘿笑道：“媽，那能一樣嗎？我也沒管人家要錢要東西吧？那不是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我和顧知青不見外。”

    林蘇葉：“你親爹還在呢，你給我撒開！”

    小嶺把她抱得更緊，壞笑：“嘿嘿，媽，就你這小勁頭兒，你打誰啊，你誰都打不過。”

    他要是不肯老老實實給她打，她能打著他才怪呢。

    他要是撒丫子跑起來，她現(xiàn)在連他一根毛兒都摸不著！

    薛老婆子都沒眼看了，大孫子這是變著花樣挑釁他媽想挨頓揍啊。

    哎，這孩子屁股癢，隔幾天不抽兩下就難受。

    林蘇葉居然掙不脫他的手臂，原本還想說我不打誰，就打你，出口就改為：“我不打你，你撒開我。”

    小嶺卻不撒開，“媽，你最好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mama，我最愛你了。”他把腦袋在林蘇葉身上拱了拱，灌完迷魂湯就撒開她，撒丫子跑到飯桌另一邊，“媽，咱可說話算話啊，不能打。”

    林蘇葉笑起來，把那兩塊錢還給他，“不許再管顧知青要錢，秦叔叔也不行。”

    小嶺：“那我大哥給活動經(jīng)費，我必須得接著，要不我大哥該失望了。”

    林蘇葉：“你給我閉嘴！你秦大哥還得攢錢娶媳婦兒呢！”

    說完她也懵了一下，自己這是被他帶溝里去，居然也說大哥。

    薛老婆子忙岔開話題，“今兒考試怎么樣？”

    林蘇葉：“必須第一啊！”

    薛老婆子立刻就把馬屁安排上，“了不得，你這么厲害呢？我瞧著大軍和莎莎隨你，學(xué)習(xí)好。”

    大軍莎莎洗手進來。

    莎莎就走到小嶺旁邊，爬到凳子上，小手擰他耳朵，“薛云嶺，你惹mama生氣，小心我告訴爸爸。”

    小嶺立刻舉雙手投降，“小祖宗，我投降！”

    莎莎就松開，還給他揉了揉，對林蘇葉笑道：“mama，我?guī)湍憬逃?xùn)二哥了。”

    林蘇葉笑起來，她本來就沒生氣，不過是按照慣例每隔幾天就對小嶺兇一下。

    這孩子容易飄，你只要連續(xù)三天給他好臉，第四天他就得弄點景兒出來，所以林蘇葉摸著規(guī)律，隔三差五對他兇一兇，讓他心里咯噔一下也會收斂點。

    第129章 護送、高考

    隨著高考的時間越來越近,考生們也越來越緊張，復(fù)習(xí)的時間更是拖到下半夜，甚至有人凌晨還在路燈下復(fù)習(xí)。

    因為薛明翊的建議,林蘇葉圖書館的工作反而更輕松，不用上夜班、不用打掃衛(wèi)生，白天負責(zé)借書、還書就好。

    她晚上的夜校課上得有滋有味。

    這日第一節(jié)課間,林蘇葉從洗手間回來就和李蘭秀幾個聊聊學(xué)習(xí)和其他的事兒。

    一個叫金煥芬的女同學(xué)過來找林蘇葉請教做衣服的問題，她是省城紡織廠的女工，很上進,讀夜校是為了提工資。

    她也喜歡做衣服，不過有些細節(jié)總是做不好，去找裁縫打聽，那是人家吃飯的手藝自然不會教的。

    讀夜校第一天開始她就注意到林蘇葉，因為林蘇葉的衣服非常顯細節(jié),她疑惑的幾個問題林蘇葉的衣服也處理得很好。

    她觀察了幾天,發(fā)現(xiàn)林蘇葉為人很隨和,就主動結(jié)交。

    而林蘇葉一如她猜測的，真的很溫柔隨和，幾乎是有問必答。

    之前林蘇葉碼人去對付顧家親戚,把顧爸顧媽護送出來,金煥芬就去了。

    她對林蘇葉道：“蘇葉，我有事兒想告訴你。”

    林蘇葉：“什么事兒？”

    金煥芬示意她出去說。

    這么神秘？

    林蘇葉就跟著她去教室外面，笑道：“金煥芬,什么事兒啊這么神秘。”

    金煥芬小聲道：“蘇葉,我下午看到幾個人,聽他們說好像要讓顧知青不能順利參加高考。”

    林蘇葉驚訝道：“還有這種事兒？你知道那幾個人是誰嗎？”

    金煥芬：“一個是我們廠里的刺頭,還有幾個不認識,估計是社會混子吧。”

    這兩年不少知青都想盡辦法回城，有些人是正經(jīng)途徑回來的，有些人卻是辦理病退，走后門開個病歷單就不肯回鄉(xiāng)下。

    不過他們雖然人回來，戶口和糧油關(guān)系卻還在鄉(xiāng)下呢，他們沒有正經(jīng)的工作也沒有口糧配額，又沒有工資，就算家里人養(yǎng)著那也生活困難。

    這些人為了弄點錢，難免要生是非。

    有些人品好的頂多就是投機倒把，做點小買賣，還有那些不務(wù)正業(yè)的就想偷雞摸狗、當(dāng)幫閑打手。

    哪怕就是現(xiàn)在，舊社會那一套也有人奉行。

    看誰不順眼，就糾結(jié)一幫人去給點顏色瞧瞧。

    他們就是這“一幫人”，事后可以拿點糧票和錢。

    林蘇葉面色嚴肅起來，距離高考可沒兩天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