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辣媽當家 第202節
顧孟昭卻無所畏懼,目光湛湛地對宋延輝對視。 宋延輝反而臉紅脖子粗,氣急敗壞的樣子。 他松開手,冷笑:“你們這些臭老九,就是欠揍。不承認沒關系,直接判刑也能去蹲個五年。” 顧孟昭:“您抬舉我,我只是一個學生。” 沒有任何結果,他們只能把顧孟昭再關回去。 薛明翊去了區公安局,出示證件要探望被抓的顧孟昭。 如果是普通社員,公安局可以隨意拒絕探監,但是薛明翊有軍職在身,大家沒有什么冤仇,基本還是會給面子的。 公安支隊的王隊長親自接待。 王隊長也是軍區轉業的軍官,雖然和薛明翊不是一個師的,卻也親切得很。 他看薛明翊氣質鋒銳,目光幽深,修長結實的身體行動起來矯健敏捷,讓他整個人都有一種銳不可當的氣勢。 他不禁暗自羨慕,自己轉業后真的不能再和留在部隊里的軍人比氣勢了。 他熱情接待薛明翊,心里卻思忖著怎么委婉地拒絕薛明翊要放人的請求,他可以安排探監、送東西,卻沒有權力放人。 薛明翊壓根就沒說求情的話,他主要是來看看顧孟昭的情況。 王隊長親自帶他去看,“薛團,我給你備個單間兒,聊一會兒沒問題的。” 薛明翊卻表示不用,他只是隔著鐵欄桿看一眼,都沒和顧孟昭打招呼,也不讓顧孟昭知道他來過。 顧孟昭看起來神態自若,沒有露出什么頹廢、憤懣、哀怨的樣子,反而很平靜淡然。他心下有數,就轉身和王隊長離開。 王隊長不解,“薛團?” 薛明翊:“就看一眼,不會讓王隊長為難。” 他又不是來托關系的,只是想說一聲,讓人不要為難顧孟昭,更不要打他。 他敬重有文化有本領的人,那些國寶級科學家、文化人,本身就該讓他們在自己崗位上發光發熱,跑到鄉下種田插秧的,大材小用。 當然政策如此,他不妄言,也不會和政策對抗,就算救顧孟昭也是從事實出發。 確定顧孟昭安全無事,薛明翊就和王隊長告辭,又按照計劃去革委會找熟人聊一下。 他當兵十五六年,就算再不善交際總也有幾個關系不錯的戰友和朋友,而且他這樣的性格,不交友便罷,交的便是能實心辦事的。 他見過檢察院的朋友以后,就被陪著去拜訪區趙局長。 其實他可以通過王隊長引薦,但是他不想讓王隊長為難,更不會給人家惹麻煩。 王隊長引薦的話,不管幫沒幫忙,回頭別人也說走王隊長的關系。 他讓不相干的人引薦,勸說趙局長,那就是從政策出發擺事實講道理,跟交情無關,誰也挑不出什么錯,趙局長、王隊長、他自己都沒有任何麻煩。 軍事院校進修,對他處理人際關系方面的問題有非常大的提升。 辦公室里,宋延輝對著那首詩研究了一下午,他忍不住跟同事嘀咕,“這不會是悼念海灣那邊的吧?” 同事道:“那位是去年去世的,不需要現在悼念啊。” 宋延輝卻眼睛一亮,“不對,那位是1975年4月5日。今年卻有人趁著這個日子在首都鬧,誰知道是不是借機鬧事?” 他突然發現了不起的線索一樣,兩眼放光,“就是這樣的,我要去見趙局長!” 前些年砸爛公檢法,所以不少人靠著家里能鬧騰的緣故進了機關單位當上了干部,而宋延輝也是這樣上來的。他絞盡腦汁要立功,每一次有什么任務立刻就想超額完成指標,拿到業績就可以提干。 這一次也不例外。 如果把顧孟昭打成海灣那邊的線人,那他就可以趁此立大功! 他興沖沖地拿著顧孟昭案件的卷宗去找趙局長,原本他應該先跟王隊長匯報,可他不想被王隊長搶功,所以自己越級上報。 趙局長剛好招待完兩位客人,正送出門去。送完客人,他轉身看到宋延輝過來,皺眉問什么事兒。 宋延輝便眉飛色舞地給趙局長匯報自己的新發現。 趙局長聽得眉頭緊皺,這分明就是想把顧孟昭的悼念行為打成通敵叛國的罪名。 他心里著實不悅,因為這宋延輝仗著自己老子的威名,向來不把王隊長等人放在眼里,這會兒竟然要騎到自己這個局長頭上來了。 可巧,剛才薛明翊和朋友過來,跟他說得就是這個事兒。 趙局長示意宋延輝把卷宗拿出來,他直接翻了翻,指著宋延輝和同事提審曹志德的筆錄,“曹志德親口承認他們四個知青于今年1月8日祭奠悼念敬愛的人,之后顧孟昭寫了詩,這個顧孟昭、另外兩名知青也說法一致,你現在說是悼念去年4月5日的海灣對面那位,不覺得牽強?” 宋延輝不肯放棄,紅著眼睛繼續游說,“局長,可今年4月5日,他們在首都鬧事……” 趙局長不悅:“顧孟昭去鬧了嗎?” 宋延輝一愣,“那倒是沒有,他在大隊被監控改造呢。” 趙局長:“文章是誰發表的?” 宋延輝:“……曹、曹志德。” 趙局長看著他,語重心長道:“宋延輝,咱們做公安的最重要的是講究事實證據,實事求是。” 這不正是人家薛明翊強調的么? 顧孟昭寫詩有錯嗎?私人寫詩,悼念敬愛的人,沒有反動言論,一點錯都沒! 錯的是什么?違規發表。 那么他發表了嗎?他寫完埋在灰堆里,并沒有。 違規發表的是曹志德,曹志德也親口承認是他抄寫以后寄給報社,報社也有記錄可查。 所以,事情不就簡單了么? 誰違規誰錯,誰錯誰擔責! 要是隨便冤枉一個知青,還是一個比較有名氣的知青,那必然會引起其他知青的不滿,甚至由此惹出麻煩。 薛明翊原本說話語氣比較沉穩冷淡,并沒有什么煽動性,可他在軍事學校進修學習了演講課,如今話術突飛猛進。 他給趙局長分析形勢的時候,就帶有很大的說服力,擺事實,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就沒有不打動人的。 趙局長瞬間就接受他的說法,認為他說得對,這事關區公安局的聲譽,不能等省公安廳問責,他們應該秉公執法。 當然,也是薛明翊找對人,如果只是打動王隊長那個級別的沒用,因為他指揮不動宋延輝,也無權放人。 趙局長就可以。 宋延輝張口結舌,有一種自己要大干一場卻突然被人釜底抽薪的感覺。 趙局看著宋延輝,嚴肅道:“宋延輝,我們不放過一個壞人,不冤枉一個好人。顧孟昭沒錯,你現在就帶人把他送回去,再把曹志德抓來。該怎么判,就怎么判!” 宋延輝:“……是。” 趙局長完全秉公辦案,雖然對顧孟昭有利,卻沒有半點庇護。 宋延輝說不出什么。 趙局長催促他:“宋延輝同志,不要耽誤時間,免得讓曹志德逍遙法外,盡快給他緝拿歸案。” 宋延輝不情愿地離去,雖然他可以不把王隊長當回事,可局長……終歸是局長啊。 宋延輝叫上同事小邱,要連夜去大楊灣帶曹志德回來定罪。 這時候王隊長喊他,“宋延輝,正好幫我捎個朋友去大楊灣。” 說著他給宋延輝、小邱介紹薛明翊,“薛明翊,現役軍人,都是自家人。” 宋延輝對上薛明翊那雙窅黑深幽的眸子,心里情不自禁地打了個突,這男人不只是身高優勢,他身上那種收放自如的鋒芒更讓人感覺壓迫。 他立刻笑著和薛明翊寒暄,“幸會,幸會。” 薛明翊:“有勞。” 很快顧孟昭也被人帶出來,解開束縛,讓他坐車跟著回去。 顧孟昭很驚訝:“回去?”然后他就看到了薛明翊,瞬間明白怎么回事。 薛明翊朝他微微頷首,“顧知青。” 顧孟昭也是懂分寸的,自然不會在這樣場合敘舊,也只是禮貌地點頭,招呼一聲。 宋延輝忍不住問道:“薛同志和顧知青認識?” 他又瞅了王隊長一眼,總覺得是不是薛明翊走了王隊長的路子。 薛明翊自然不避諱,如實說,自家和顧孟昭交好也不是什么秘密怕人的事兒。 宋延輝卻存了想法,雖然趙局長說得冠冕堂皇,也是事實,可這種事本來就是態度問題,你不想管,那顧孟昭就被送去首都了,你管了,那指定是有人走你的關系。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質問王隊長和薛明翊,反正這事兒有曹志德填窟窿,也不算白忙活,總歸自己的功勞是跑不掉的。 路上宋延輝想方設法地試探薛明翊,想看他和王隊長是不是有大交情,可惜薛明翊根本不愛閑聊。 只要薛明翊不感興趣的話題,基本就是“哦”“嗯”“沒”之類的字眼,簡直就是聊天終結者。 宋延輝覺得這男人的嘴比千年蚌精還緊,誰也別想撬開,真懷疑他沒嘴! 最后宋延輝也只得放棄。 曹志德累了一天,腰酸背痛,腿都要斷了。 這一天天的不是漚肥就是挑大糞,他感覺自己要被腌入味兒了。 原本他一直悄悄追一個鄉下姑娘,想靠著她家說情讓自己免了這些麻煩,結果那女人的爹娘是神經病,知道他接近自己閨女,非要把他扔到漚肥塘子里去。 他實在是沒辦法,真干夠了。 不過回到知青點,他又慶幸自己還活著,現在顧孟昭不在,他的口糧就歸自己吃,每天都可以吃雙份,吃得飽飽的。 而顧孟昭最少也得去蹲大牢,不是五年也得三年吧。 他又平衡了。 當然心里總歸有點內疚,畢竟是自己無心之舉連累了顧孟昭,他真的只是覺得寫得好,想發表賺錢,哪里知道會犯事兒啊。 他又覺得這事兒全怪顧孟昭自己。 顧孟昭有才華,寫得一手好文章,可惜因為出身問題不能發表。 他一直暗示顧孟昭不要浪費才華,多寫點文章給他,他以自己的名字發表,賺了錢可以兩人分。 可顧孟昭一直裝不懂,真是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