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后惡婆婆只想養老 第32節
“馮小哥啊!” 江婉初次見馮小吏還是在亭長官署忽悠曾師爺買地的時候,正好請他做了回人證,當時只覺得這孩子長得敦厚老實,卻不想十分機靈,又會來事兒,第二次見面時沖她打招呼,像自家小輩似的,左一個嬸子右一個嬸子,十分親熱。 看著跟李延宗差不多大的年紀,江婉對他也很有好感,再說他負責派送縣城與柳鎮的往來信函,李延睿幾次來信都是這個馮小吏給送來的。 “信,書院來信。”馮小吏邊跑邊從他的公文袋里掏出一封信來,“亭長家有喜事,想必暫時也派不出人手來送信,正好看到嬸子,我就直接送過來了。” 馮小吏長著一張四四方方的臉,笑起來卻會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活潑了不少。 “房子蓋得怎樣了?咦,真快呢!” “每次都勞煩你!房子就要蓋好了,過幾天就能營業,到時候嬸子請你吃面啊。”江婉笑盈盈的接過信件。 心里卻十分好奇。 李延睿回書院快兩個月了,時常有書信往來,只是前幾天還來信說學政大人推遲了行程,歲試不知道要耽擱到什么時候,怎么這么快又來信? !! 江婉隨手就拆了,薄薄的一封,本以為跟以前一樣,李延睿就是報個平安,沒料到看了信她愣在了當場。 “娘,娘怎么回事?”李延宗聽說二弟來信就過來了,卻見到江婉的臉色一下變得極不對勁。 信紙被李延宗從手里抽了過去,江婉的腦子里只留下四個字,揮之不去。 歲試不過! “怎么可能呢,這怎么可能呢?”李延宗也看到了,拿著那頁紙不敢置信翻過來又翻過去的看,不見任何夾帶。 “馮小哥!”江婉轉身就牢牢的抓住馮小吏的衣袖,“你還要趕回縣城去對不對?麻煩捎我一起!” 此時已經日頭西斜,柳鎮上只有上午才能雇傭到馬車去縣城。 江婉一想到李延睿歲試失利,一個人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打擊,她一刻都不想等了。 信上雖只寥寥幾句,但字如其人,江婉早已熟悉了李延睿的字體,從中自然也能體會到撲面而至的絕望。 充分的了解過家里的情況后,李延睿十分珍視這次回書院的機會,每次來信都表示自己復習很充分,歲試絕不會有問題。 可偏偏當他信心十足的時候卻慘遭失敗,而且連失敗的原因都沒找到,從字里行間透出的頹廢之氣讓江婉心驚。 第53章 一千個人眼里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大虞的鄉試每三年一次。 三年間隔之內,每個應試的秀才都必須提前取得參考資格,由本府的學政組織的歲試,就是一次資格考試。 考試不合格的生員,不僅不能參加應屆的鄉試,還會失去書院求學的資格。 江婉坐在馮小吏返回縣城的馬車上,心思卻一直停留在李延睿寫來的那張薄薄的信紙上。 信里只交代他歲試不過,已經準備尋一個私塾坐館暫時不回家了,輕描淡寫的幾個字虛浮無力,已經亂了章法,唯有落筆處‘勿念’二字,沉重無比,飽含了他對家人的愧疚和自己正努力承受著的委屈、不甘還有些許掙扎。 但顯然一切都是徒勞。 沒拿到三年后的鄉試入場券,還可以再考,但失去了書院求學的資格,就意味著學識無人指點,攻讀也無法做到心如旁騖。 很大程度上意味著李延睿已與科舉仕途無緣。 就算他天賦異稟,又肯花費比別人多千倍萬倍的勤奮,勉強中舉那日,或許早已兩鬢斑白韶華不再,終歸是要蹉跎一輩子了。 這對一向心高氣傲的李延睿來說,實屬沉重的打擊。 江婉倒是不擔心他在讀書一途上天賦不如旁人,畢竟按原著的走向,李延睿也沒有參加三年之后這一屆的鄉試,后來還不是一樣秋闈高中? 但是因她的原因,原著劇情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走向。 原劇情里,李延睿并沒能參加此次歲試,自然也不會受到學識不合格的打擊,哪怕停學三年,之后仍然一舉獲得鄉試資格,并順利拿下秋闈。 也正是因為這樣,江婉擔心過家里所有人的出路,唯獨沒有擔心過李延睿的。 自回書院之后他寫信回來,不僅有匯報學習進展,也時常請教世俗人情及四時農事,與家人的關系親近不少不說,留在家里潛移默化的這兩個月,rou眼可見他的格局大了很多,心氣兒也更足了。 偏偏就在他意氣風發、信心滿滿的時候,‘歲試不過’這個評定,仿佛一記悶棍,幾乎能將人一棍打死! 書本上的知識有疏漏可以再學,三年之后再等三年也不是個事兒,但心氣兒折了卻非同小可。 不少一蹶不振的實例讓江婉不得不憂心忡忡。 沒有她的參與,李延睿尚且能一帆風順,如今在她的支持下,他重返書院,結果卻可能蹉跎一生。 雖然還不明白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江婉最不想看到就是,因自己到來的因由而毀掉李延睿一輩子。 跟李家人相處的時間雖不長,但她已經不知不覺中將自己代入了原主江氏的角色,不說將這些孩子全都視若親生,但一家子努力活著的勁頭,很令她動容。 “嬸子要不要下車活動活動手腳?” 馮小吏實在忍不住出聲的時候,從柳鎮到縣城的路途已經過半,由始至終,江嬸子一言不發不說,就連姿勢都維持不變。 這一路顛簸,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經受的住的! 馮小吏勒了勒韁繩,讓拉車的馬慢慢停下,將縣衙里分派的敞篷馬車靠邊,摸出一個隨身的水壺遞了過去。 “嬸子別擔心,李家二哥雖此時時運不濟,但勝在年輕,這一科趕不及下一科中舉也是一樣。” 馮小吏一早就知道李延睿之名,畢竟是柳鎮唯一能進書院就讀的秀才。雖然他不是取的案首,但卻是縣里有記錄以來最年輕的秀才,被縣令大人親口夸贊過的青年才俊。 馮小吏選擇跟李家交好,有機緣巧合遇到江婉的原因,也有仰慕李延睿的成分。 雖說李延睿此次歲試失利,但見到江嬸子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他還是覺得不至于。 “馮小哥,今日多謝有你幫忙。”江嬸也不矯情,接了水大口喝了,“不歇了,咱們還是快趕路吧,早一點見到人我早一點安心。” “我倒不是擔心他能不能中舉,而是他向來自負,怕他撐不住這一次的打擊。” 坐在馬車上想動一下腳,才發現整條腿早已麻木,微微一動就鉆心的酸麻,江婉才發現不知不覺天色都晚了。 馮小吏沒法忽視江婉臉上痛苦的表情,卻也深深的羨慕李延睿能有這樣一位真心心疼他的娘親。 “給,您墊上試試。”他跳下車繞到車后,倒騰了下翻出一個墊子來。 他見過不少擔心孩子的父母。 但能拋下功名得失,只設身處地考慮孩子心情的,僅此一例。 “李家二哥的才學,是縣太爺都夸贊過的,照理說不應該歲試不過才是,嬸兒進了城打算如何做?”馮小吏再次啟動馬車,思緒也不由自主的飄向縣書院里去。 能進縣書院就讀的書生,才學上無不是同屆翹楚,對他們來說,每年的歲試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真正被刷下來的都是沒有資格進入書院的生員。 以李延睿在書生中的名望,都不應該是這般下場。 馮小吏自己沒讀過什么書,雖然身份也不高,但到底屬衙門的編外人員,嗅覺比普通人要敏感一些,遇到事也有些章法,不至于六神無主。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總覺得我家老二不應該會差到考試通不過。”江婉滿心的擔憂,決定獨自上縣城尋李延睿之后,就已經在思考對策。 “只是不知道書院能不能給查看試卷。” 哪怕出局,也總要弄清楚問題出在哪里,來年好規避不是。 盡管心里已經有了打算,但她還是把握不準,聽馮小吏這一問,也很誠實的回答了。 這時候她很需要一個聽眾,哪怕沒有回應的都好。 江婉不僅擔憂李延睿的前程,更擔心的是已經被改變了的,未知的未來。 查試卷。 這倒也是個辦法。 馮小吏點了點頭,“歲試的卷子就在書院封存,求了教諭大人,看看應該不是難事。” “只是策論文章,就怕看了也說不上什么來。” 江婉也正是為此事煩惱。 大虞朝的科考只考策論文章不考數理化,根本就不可能有一個標準的答案。 一千個人眼里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讀書作文,本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若李延睿此次考試出在人為的原因,她該找什么人幫著翻案? “馮小哥,我正打算跟你打聽,咱們縣除了縣書院的先生,可還有哪些出名的大儒?” 第54章 書院里沒有這號人 江婉的問題一下子也將馮小吏難住了。 臨江縣并非富碩繁華之地,向來文風不盛,勉強能稱得上大儒的也只有縣書院的洪教諭。 可李家老二的事就發生在縣書院,洪教諭就是判卷人之一,如果有不同的看法,應該一早就內部決定了,也輪不著讓人找上門去。 馮小吏看向江婉的目光越發憐憫,可憐了她拳拳愛子之心。 “咱們臨江縣就書院先生們的學問最好了,嬸子不妨到書院好好求求。” 江婉在見到馮小吏眉頭皺起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可能會一無所獲。 得知破局的途徑又回到書院里,也就是說毫無辦法后,她倒突然想開了。 從原著中可以看出,李延睿的學識是沒有問題的。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她的本意是不想讓李延睿白白耽擱三年,但若因人為的干預結果是拔苗助長,讓他的心性不穩,最后也不見得能走得長遠,反倒得不償失。 此次要真是他的文章火候不到,江婉只要開導好他,只當一次挫折教育,別留下心理陰影,于他的前程百利而無一害,也不見得就不是好事。 江婉內心心思幾轉,馮小吏也在替她為難。 “對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高呼出聲,“可以找學政大人啊!” “嬸子,我聽說了,這次新上任的學政大人還在縣里,如果真是李二哥的文章有什么不決,你還可以找學政大人申訴。” “書院的洪教諭雖然是大儒,但他最是刻板嚴苛,判卷有失偏頗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馮小吏覺得自己一下就找到了問題的解決辦法,對江婉說話時還用力的點了點頭。 洪教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