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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獻祭后我成為神靈新娘 第62節

    神與少女分明比世間任何存在,聯系都更加默契親密。

    可他們的思想總是會出現諸多分歧。

    而神靈惱怒的究竟是少女的執著,還是即使自己通曉古今,與她識海相連,卻仍然無法理解,無法共通的這份感情?

    那答案只有天知曉。

    清禾說道:“因為我只喜歡鎖靈殿。”

    祓神有些煩躁,語氣越發冷冷道:“你不是將地宮視作家么?為何如此偏心。”

    少女坦蕩地注視著他,毫不諱言地說明自己的心意。

    “因為您只在鎖靈殿。”

    神靈:……

    冷酷陰郁的神靈注視著她,面色晦澀難明。

    “如果您現在說要住在鎮魑殿,延年殿,那我也沒意見,反正裝飾那里就好了。”

    清禾以手指悄悄比劃,唇角翹起,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并非鎖靈殿給我家的安心感。”

    “是您呀。”

    雖然剖白內心想法有些羞澀,不過她已經漸漸習慣這樣高效誠懇的與神靈交流。

    所以她還是大方地繼續傳遞這份熱烈的情感。

    “此心安處是吾鄉——令我安心的怎會是冰冷空曠的地宮?”

    “是給予我第二次生命,又庇佑我,予我立身之處的您。”

    “我想讓您與我一起長久生活的地方能夠更加舒適美好。”

    “僅限于你我生活之地。”

    “因為,這才是家的含義。”

    “這么說,您能明白么?”

    她與他的生活之地?

    神靈慢慢蹙起眉心,品味著這個詞。

    他本是無法理解凡人寄予家的情感的。

    但當清禾將“家”明確定義為他們二人生活之處后……他終于有些明白凡人為何對故土眷戀如此了。

    眷戀的并非土地。

    而是那片土地上的人與事,乃至一花一鳥,一草一木。

    天下也唯有面前的少女,敢于將家比作她與神靈的生活之處。

    若此處是她與神靈的家,那她又是神靈的誰人?

    神靈沒有開口詢問。

    而少女也未曾解釋。

    總之,在少女給出這個足以令神靈沉默許久的答案后。

    她終于滿足了自己的愿望——

    神靈專門為她開啟了自己的萬象閣。

    并從里面找出了雙人長桌、軟榻、雕花衣櫥、立身銅鏡、綾羅軟床等她想要的所有。

    畢竟,不僅吃飯要出力。

    家里裝修增設,那也得出力嘛。

    至于清禾試圖將立身銅鏡換為白澤鏡的請求,則被神靈斷然拒絕。

    神靈保持了最后的威嚴,仍然不許她將家具放在大殿,只允許放在后殿。

    哼。

    不放就不放。

    她還不想在祓神棺槨前吃飯呢。

    現在她在鎖靈殿后殿,擁有了一間屬于自己的房間,里面都是她自己挑選的,規格未必是最珍貴,但一個比一個好看貼合她心意,又更加舒適的家具。

    于是一裝飾好,清禾便興沖沖地進了房間進行入住體驗。

    說是房間,但其實占地面積至少三百多平,乃是她以前從未想過的奢華。

    她躺在床上,放松地露出笑容。

    真好。

    她以前從沒有屬于自己的房間。

    姨媽家條件一般,沒有多余房間,只能讓她和姨媽住一間房,而表哥和姨夫住一間。

    自大她十一歲來到姨媽家,始終雷打不動。

    姨媽姨夫從未說她什么。

    表哥倒是有些不快,但在他上大學住校后,和清禾見面的時候變少,心性也更成熟,因此偶爾回家反倒能和她愉快聊天。

    這里面固然有她小心做人,戰戰兢兢的緣故,但姨媽家確實也做到了身為親人能做到的最好。

    所以清禾是知足的。

    高三時,她住進了原屬于表哥的小房間。

    那時候委實叫她松了口氣。甚至連心情都明朗起來,覺得未來是光明的,只要她好好學習,考上好的雙一流大學,再努力考研、考公、就一定能有一個不錯的未來。

    ……

    想到這里,她的笑容漸漸淡了些。

    現在固然很好,但其實有時候還是會想念以前的親人的。

    那個有些清貧,有些狹小,但仍然對她懷有最大愛意的家。

    她在軟軟的床上打了個滾,把臉埋在錦被中。

    又打了個滾,把有些呼吸不通暢的臉露出來。

    最后望著雕梁畫棟的天花板,還是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來到大殿中。

    一進大殿,清禾便吧唧倒在軟榻上,十分應景的嚷嚷:“累死我了!”

    因為已經有了專門房間,祓神堅決不允許她在鎖靈殿中擺亂七八糟的東西,清禾只好委委屈屈地在棺槨不遠處放置軟榻,而將原本的玉床移到最角落,以免礙了祓神大人的眼。

    祓神見她沒在里面待多久便出來,淡淡瞥她一眼。

    “整個過程除了嘴皮子未曾出過力,你何累之有?”

    “心累。”清禾歪倒在軟榻上,用神靈最看不慣的怠惰姿態,向他軟軟的笑,“還是您身邊最舒服。”

    “喜歡這冰冷空曠無人氣的大殿,是么?”

    祓神將她每一個修飾語都記得極清楚。

    “那不一樣。”清禾搖頭。

    “如何不同?”

    “這里有您,那個房間沒您。”清禾不假思索地說道。

    祓神:……

    “所以,我準備在這里住兩天,在我的房間住一天,然后再回這里。”清禾數著指頭盤算,“在您身邊太久了,已經不適應沒有您存在的生活,感覺哪里都不對勁。”

    聽她地盤算,祓神險些氣笑。

    這小姑娘想得倒是挺美。

    “你倒不覺得麻煩?”

    清禾舉一反三:“哦?您的意思是,您愿意陪我住在那里,免得我來回搬麻煩,是么?”

    神靈頓時不說話了。

    清禾在軟榻上滾來滾去,又纏著祓神說了幾句話,被其冷峻批評一頓后,終于找到生活的實感。

    她心滿意足地宣布:“好啦,我又有生活的斗志了!”

    祓神疑心自己方才說得過于嚴厲,以至于這小姑娘傻掉了。

    否則怎會因他嚴厲的訓誡而找到生活實感。

    “您不懂。”

    祓神的批評,就和姨媽家外面那堵總是遮著太陽的圍墻,陰暗清涼的居民樓走道,以及樓下那棵茂盛粗壯的老梧桐一樣,是她生命中印象極深刻的錨點。

    “這是家的感覺。”

    可祓神于她,是什么家人呢?

    父親?兄長?母親?

    代入父母表哥給她的感覺,她覺得都不對勁。

    祓神給她的安心感,比山岳更加雄偉深沉。

    祓神令她產生的依賴感,比山月更加溫柔多情。

    所以,不是父母長輩的他……于她而言,究竟是什么人呢?

    將鎖靈殿收拾妥當后,清禾終于覺得,有料理的儀式感了。

    于是——

    “祓神大人~”

    祓神擰眉:“你又要如何?”

    “我不敢殺魚嗚嗚嗚嗚。而且這魚刺好多,我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