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棲 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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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景朝的背影又僵又直。 半晌后,他緩緩道:“我知道。” “所以我要把她找回來,好好補償她,好好愛她。” 孟與馥不知道在想什么,驟然笑了聲,笑聲中帶著譏諷,“你這樣自負,難怪會釀下大錯。” “衛(wèi)景朝,若你不是我弟弟,今日便是病死在這里,我也不會管你。” 衛(wèi)景朝回頭看著她,眼底泛起一絲哀求,就像數(shù)年前那個跌落池塘的幼童,哀求地看著她,“阿姐,你幫幫我。” 他那雙眼睛,從來都冷冷的,深邃地叫人不敢逼視。如今面對信任的jiejie,卻軟了神態(tài),可憐至極。 孟與馥心下不忍,道:“你先讓人下告示,找到她,再說其他的。” 衛(wèi)景朝抬頭:“我可以找到她,不用告示。我去查……” 孟與馥恨鐵不成鋼的瞪他:“怎么,你是準備用你的權(quán)勢,找到她,逼迫她,給她一個驚喜?” 驚喜兩個字,真是充滿無盡的嘲諷。 衛(wèi)景朝心里難受,啞聲道:“可是我怕告示一貼,她看到了,會跑。” 孟與馥嘆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她那樣聰明,不會跑。你只管下你的告示,總要讓人先看到你的誠意,才好說其他。” 衛(wèi)景朝從未如此聽話過,慌張地鋪了紙,提筆匆匆寫下一篇短文。 孟與馥看了一遍,猝然嘆口氣,道:“就這樣吧。” 他所寫,并非傳統(tǒng)的告示,反而像是一篇剖白心跡的文章。 她的心,隨著這篇文章,變得又酸又軟。 若是沈柔見了,或許也會心軟……吧。 孟與馥并沒有多少底氣,只是無聲嘆息。 衛(wèi)景朝匆匆從一旁的矮柜里掏出一堆畫軸,打開來一個一個看。 孟與馥瞥一眼,看到這些全是沈柔的畫像,張張都惟妙惟肖,顧盼生姿。 衛(wèi)景朝挑挑揀揀半晌,才找到一張最像的。 泰安四年十一月十八日,宮中下了一道旨意。 將那篇短文和一張畫像一起,制成告示,張貼于全國各郡縣,若有人能找到這位姑娘,便賞金千兩。 三省六部眾人都看到了這份詔書。 沈柔的名字,他們暫時還忘不掉。這位昔日平南侯府的獨女,是他們陛下的未婚妻,更是早逝的逆臣之女。 有人進宮去見衛(wèi)景朝諫言。 卻被衛(wèi)景朝三言兩語堵了回來。 這位文治武功冠絕古今的君王,丟下以往對皇權(quán)的維護,冷著臉告訴他的宰相。 “若是再有人反駁半句,這皇位便由愛卿來做,朕做個平民,去找她也好。” 他眼底,全是認真,并非氣惱之言。 于是,朝野再無人敢言語半句,任憑這道荒唐--------------梔子整理至極的詔書發(fā)往各縣,貼于各地。 第86章 荊州城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 時值冬日,潮濕的冷氣一陣一陣撲到胸口。 沈柔抱著一沓書,從書坊中走出來,駕輕就熟地往家中走。 走了沒有兩步,一陣鑼鼓聲震天響。 只見幾個縣衙的衙差高舉黃卷,越過長長的大街,奔向鬧市的公告欄。 隔著不多遠的距離,沈柔卻沒什么興趣看,淡淡收回目光。 新朝初立不過四年,常有政令下發(fā),每每牽扯到百姓,便會張貼告示,昭告天下。 不過這些政令與她沒什么關(guān)系,她一不種地,二不經(jīng)商,全靠給書坊戲樓寫些話本和戲文。 沈柔漫不經(jīng)心往家走。 身后衙差的聲音響亮至極,“圣上旨意,若有尋得畫上女子者,賞金千兩。” 沈柔腳步微微一頓,目光下意識落到剛剛張開的畫卷上。 那張畫卷上,纖毫不差是她的模樣,只比如今的模樣更稚嫩些,一雙眼睛澈如清泉。 沈柔下意識拿書卷遮住自己的臉,但亦是徒勞無功。身旁已有人將目光落在她臉上,皆瞠目結(jié)舌看著她,卻不敢吭聲。 書坊掌柜湊熱鬧跑出來,看到告示欄,下意識看向沈柔,結(jié)結(jié)巴巴道:“這……沈娘子……這……” 怨只怨,沈柔的美貌令人見之難忘。 如今望著那畫卷,荊州城里但凡認識她的人,沒有一個認不出來的,紛紛都啞了聲音。 衙差們也愣住。 沒想到,世上還有樹洞送上門的功績。 沈柔抱著書,定了定神,平靜道:“掌柜的,我先回家了。” 說吧,竟似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緩步往家中走。 身后的告示和衙差,都沒能得到她一個眼神。 沒有人攔她。 告示上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畫上的女子是昔日的平南侯獨女,圣上的未婚妻,身份尊貴不凡。 若是見了她,都好好侍奉著,萬萬不可傷她分毫。 沈柔的背影逐漸遠了。 衙差們?nèi)鐗舫跣眩w快地揭了告示,匆匆騎馬回縣衙,稟告縣令大人。 沈柔回到家中,坐在堂屋里,一張臉逐漸變得冷淡,毫無血色。 衛(wèi)景朝為什么要下告示尋找她? 自四年前,她跳入曲江池的那天起,她在他心里,就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掉了。 往后余生,歲歲年年,再無瓜葛。 足足四年,她每天都過得平靜且安逸。 不管是天高云闊的涼州城,還是富貴繁華的京都,在她的心底,都日復(fù)一日淡去,不留蹤跡。 只留下荊州城潤澤潮濕的空氣。 唯有秋日里,大雁南飛至衡陽,帶著塞北的曲調(diào),她才隱隱約約會想起。 哦,涼州城又入冬了。 但那與她,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 直至今日,一切猶如石破天驚。 一張突如其來的告示,驚碎她安逸靜謐的美夢。 沈柔從沒想過,將詐死的消息瞞他一輩子。世上從來沒有不透風的墻,也沒有能騙一輩子的事情。 孟與馥人品再好,口風再嚴,一年兩年,三年四年,總有一天會說漏嘴。 可是,她以為等到這一天到來時,他高坐廟堂,身側(cè)佳人相伴,擁無上權(quán)勢。 早該忘了她,早該不拿她當回事。 為什么還要找她呢? 她又不欠他什么。 他給的東西,她一樣不差地留在了鹿鳴苑,什么都沒有帶走。 他還找她干什么? 殺了她嗎? 封住她的嘴,以免世上還有人知道,他是個卑劣無恥的人? 沈柔慢慢向后靠著椅子,一雙眼睛沉沉浮浮,臉上泛起一絲冷。 門外,卻忽然想起一個軟軟糯糯的童聲。 伴隨著噠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興奮,“阿娘,阿娘!” 沈柔臉上頓時露出個溫柔的笑,起身往外走。 一個小小軟軟的身體,帶著甜甜的奶香氣撲了她滿懷。 小姑娘柔軟的小手緊緊抱著她的脖子,小臉蹭了蹭她,嬌滴滴撒嬌:“阿娘,沅兒好想你。” 不過半日沒見…… 沈柔親親她的小臉,心情頓時陽光明媚,萬里無云,“阿娘也想沅兒。” 小姑娘膩在母親懷里撒了一會兒嬌,眼角余光看見沈元謙的身影,當即大聲告狀:“阿娘,舅舅欺負沅兒。” 落后一步的沈元謙冷哼:“我欺負你?我若是不把你拉回來,二丫的臉都被你挖爛了。” 小姑娘理直氣壯看著舅舅:“二丫欺負我,我打回去。” 沈柔無奈,抱著女兒坐到椅子上,將她放在腿上,低頭柔聲問:“沅兒,二丫怎么欺負你了?” 沈沅那張與沈柔幾乎一模一樣的小臉上帶著心虛,一雙清澈眼眸骨碌碌地轉(zhuǎn)啊轉(zhuǎn),半天才小聲道:“二丫說我沒有爹。” 說著,小心翼翼覷沈柔臉色。 沈柔臉色沒有變化,低頭問她,“那沅兒想要爹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