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棲 第96節
衛景朝將玉佩放回盒子里,合上蓋子,平靜道:“我心里有數,公主斷然不會有不安心之處?!?/br> 據他的線報表明,洛神公主如今極是活躍,借著二人的婚約,私下聯系了多個軍營,借了幾萬兵馬在手。 眼瞅著,是馬上要將他一網打盡。 長公主皺眉看著他:“你是個男人,總要主動些。洛神性子是高傲,但她是金枝玉葉,身份尊貴,你就不容忍著些?!?/br> “母親,既然是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樣子?!毙l景朝抬眼望著她,神態平和,“若是太上趕著,大約會被公主殿下輕視?!?/br> 長公主沉默片刻,覺得他純屬瞎扯。 洛神親自上門求親,怎么會輕視他? 抬起眼眸,銳利眼神盯著他,質問道:“是因為沈柔,所以你對洛神如此冷淡?” 衛景朝蹙眉,神態不悅:“此事與沈柔無關,母親不要牽連無辜人?!?/br> 長公主冷哼一聲,“我真不知道,洛神有何處不如她?!?/br> 衛景朝不愿聽她評論沈柔,冷冷道:“母親若無別的事情,就先回去吧” 長公主惱怒地拂袖離去。 衛景朝拎著那個盒子,回了夕照園。 夕照園內,沈柔坐在地上,手中拿著一把大剪刀,正裁剪一塊布料。 衛景朝站在旁邊看了會兒,問:“做什么呢?” 沈柔沒有抬頭,答道:“做衣服。” 衛景朝失笑:“你會做衣服嗎?” 沈柔答:“不會。” 衛景朝一時啞然,半晌才問:“不會做……那你在干什么?” 沈柔抬起眼睛看著他,不高興地皺皺鼻子,“不會做才要學啊,你不懂就不要瞎說?!?/br> 衛景朝彎下腰,將手中盒子遞給她:“等會兒再做,先看看這個。” 沈柔放下剪刀,迷惑詢問:“什么東西?” 話音未落,,她打開盒子,露出里面的玉佩。 盯著那枚潤澤光滑的玉佩,看著上頭栩栩如生的雕工,沈柔怔了半晌,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側目看向衛景朝。 衛景朝輕笑,臉龐藏在陽光里,溫柔至極。 他柔聲道:“柔兒,這是你的東西,現在還給你?!?/br> 沈柔嗓子一陣干澀。 第75章 那玉佩靜靜躺在盒子里,發著潤澤的光。 沈柔伸手去摸玉佩上細膩的紋路。 這枚玉佩,曾經屬于過她,在她手中被珍惜地摩挲過無數次,她熟悉上頭每一道紋路,熟悉每一道雕刻。 那時她尚且是天真的閨閣少女,期待著婚姻,拿著這枚玉佩,時?;孟爰藿o夫婿后的情景。 她的未婚夫,俊美挺拔,溫和朗逸,乃是世上最好的兒郎,日后也一定會對她極好。 他們會琴瑟和鳴,舉案齊眉,賭書潑茶,恩愛兩不疑。 所以,她將無數的情絲,都寄托在這枚玉佩上。 只愿,雙魚傳信,鴛盟成書。 后來,平南侯府出事,這玉佩被人強行奪去,送還給長公主。 而長公主也沒有任何表示。 沈柔滿心的期待,在長公主的冷待下,頓時碎成了沫。 她的婚約,也沒了指望。 那個時候,她以為,此生都沒法再見著它了。哪怕能再見,也只是看著它出現在別的女人身上。 但時至今日,它又出現在眼前,又重新屬于她。 那個時候,她以為,此生都無法擁有自己的夫婿和婚禮,但衛景朝馬上就要娶她。 夫君,婚禮,她都會擁有。 和曾經想象中的,沒有什么不同。 夫君仍是她心愛的兒郎。 婚禮仍是他給的。 這一切太過美好。 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沈柔怔然不語。 衛景朝嗓音帶笑:“怎么,傻了?” 沈柔呆呆看著他。 眼淚忽然啪嗒啪嗒掉下來,一顆一顆砸在地上。 衛景朝扶住她的小臉,低頭直視她的眼睛,放柔了聲音,“柔兒?” 他聲音里盡是心疼,大約猜得到她為何傷心,輕聲道:“有我在,以后不會再有人搶走你的東西。” 他的拇指拭去她臉上的淚珠,“別哭了,嗯?” 沈柔猛地撲進他懷中,眼淚很快氤濕他胸前的布料。 她抽了抽,啞聲問:“衛景朝,你會娶我吧?” 衛景朝心酸地揉揉她的后腦勺,道:“會的?!?/br> 沈柔強調:“你不可以騙我,不然……” 她說不出威脅他的話,只能又重復一遍:“你不可以騙我?!?/br> 衛景朝聲音柔和得不像話:“不騙你,我絕不會騙你?!?/br> 他一定會娶她為妻。 不管發生什么事情,這一點絕不會改變。 他也沒有騙她。 沒有。 衛景朝從錦盒中拿出那枚玉佩,長指纏繞,細致地掛在她頸項中。 輕柔地撫摸著她細白的脖子,輕聲道:“以后就帶著吧,不要再摘下來?!?/br> 他輕聲承諾:“待過了國喪,我就娶你?!?/br> 沈柔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河水。 這一刻,她心想,便是此刻死在衛景朝懷里,她也不會覺得遺憾。 她好愛他。 她從未這樣愛過一個人。 ———————————————— 時間又過三日。 長公主入宮見了洛神公主后,轉頭殺到鹿鳴苑,剛一見面便質問道:“你的玉佩呢?為何沒有送去給洛神?” 衛景朝坐在椅子上,抬眸與她對視,“我自己拿著,不想給她?!?/br> 長公主怒道:“我已與洛神說過此事,結果你遲遲沒有將東西送去,讓洛神怎么想?” “她愛怎么想,便怎么想?!毙l景朝蹙眉,“她已表明態度,不過是場政治婚姻,母親何必上躥下跳,做無謂的功夫?” 長公主氣惱不止:“上躥下跳?無謂的功夫?衛景朝,你就是這么看自己的母親?” “我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你!”長公主冷冰冰瞪著他,“洛神將來做了女帝,身邊定會有別的面首男寵,你若不與她搞好關系,日后要眼睜睜看著別的男人取代你的地位不成?” 衛景朝生出幾分厭惡。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長公主,冷聲反問道:“母親覺得我是什么人?君意樓的小倌還是你后院的面首,必須得靠著討好女人才能活下去?” 他盯著長公主,說出的話像刀子一樣,“怎么,沒有女人我就得死?母親就這么看我嗎?” 長公主頓時氣虛,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衛景朝冷冷望著她,繼續質問:“那母親是什么意思?若不是這個意思,為何非逼著我去討好洛神?” 長公主后退一步,訥訥道:“可是……洛神與我說,她心悅你?!?/br> 衛景朝冷笑一聲。 他冷聲道:“公主的話,母親聽聽就是,若當了真,恐怕被她賣了也不知道?!?/br> 長公主想說什么。 衛景朝淡聲道:“欽天監將婚期定在二月二十七,屆時等著成婚便是,母親不必cao心其余的事情。” “至于公主那邊,我自有分寸?!?/br> 分寸。 又是這兩個字。 提起這兩個字,長公主便覺頭疼,眼底生出幾分不悅。 然而,衛景朝眼底沒有絲毫慌亂,仍是那幅勝券在握的模樣。 長公主抿唇,仍是問出口:“你不愿意與洛神培養感情,是不是因為沈柔--------------梔子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