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衛(wèi)景朝真的辜負(fù)她,她也可以接受。

    或者說,她早已盤算好,一旦衛(wèi)景朝辜負(fù)她，她以后的路該怎么走？

    沈夫人的心，猶如針扎般的疼。

    她不知道,在看不見的地方，柔兒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變得如此堅強，如此清醒。

    世間圣人，也不過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而她的女兒,才十八歲,就將人生中的一切,都看的如此透徹。

    若非吃夠了苦頭，又怎么會如此？

    沈夫人心痛難忍，實在不忍再惹她傷心，只勉強道:“他會信守承諾的。”

    沈夫人像是說給她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你爹爹告訴我說，衛(wèi)家郎君品行高潔，定是個一諾千金之人。”

    沈柔卻笑了聲，“阿娘不用安慰我，我心里都明白。他信守承諾，我便與他一生一世，生死不棄。若是辜負(fù)我，我也不會怨他。”

    她抬眼，看看頭頂?shù)牡窳海套⊙鄣椎臐褚猓氨緛硭矝]有必要，真的娶我。”

    世上其實沒有一個人必須愛另一個人的道理。

    只是她愛衛(wèi)景朝，就期盼著對方回饋以同等的情愛。

    可若是對方做不到，那不是他的錯。

    她不會怨恨他。

    至多只是，收回自己炙熱的情愛。

    至于諾言。

    那根本不是最要緊的東西。

    縱然真的一諾值千金，衛(wèi)景朝又何曾缺了這千金？

    沈夫人喉嚨干的厲害，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她只是望著女兒姣美的容顏，緩緩垂首眨掉眼底的淚，勉強道:“我的柔兒這樣美麗，一定會幸福的。”

    沈柔沒說話。

    以后的事情，哪有什么一定不一定的。

    既然如此能夠快樂，那便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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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衛(wèi)景朝從軍營歸來。

    今日軍中辦了場盛大的慶功宴，他身為深受愛戴的大將軍，親自到場與將士們同樂。

    一晚上肚子里不知道灌了多少酒水。

    他走到屋里，掀開床帳看了眼沈柔。

    沈柔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嫌棄地皺皺鼻子，“你喝了多少？”

    衛(wèi)景朝還算清醒，揉了揉太陽xue，“今天大家高興，多喝了幾杯，你睡你的，我去沐浴。”

    他提步往浴室走。

    只是，那腳步不如往日平穩(wěn)規(guī)律，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沈柔想想那浴池的深度，怕他跌在里面上不來，無奈從床上爬下來，隨著他進了浴室。

    衛(wèi)景朝剛脫了衣裳走進浴池中，見她進來，又揉了揉發(fā)昏的太陽xue，問:“怎么不睡？”

    沈柔下了水走到他旁邊，扶著他手臂，拿起一旁的巾帕，任勞任怨給他洗澡。

    衛(wèi)景朝閉上眼，調(diào)笑道:“看來今兒的酒沒有白喝，能得沈姑娘親自侍奉，真是榮幸之至。”

    沈柔的手緩緩?fù)拢涞剿o實的腰腹間，使勁掐了一把。

    衛(wèi)景朝吃痛地“嘶”了一聲。

    沈柔冷哼，眼睛威脅地朝下瞥一眼，“再滿嘴胡言，我擰的就不是這兒了。”

    衛(wèi)景朝從胸腔里發(fā)出一聲笑，抬手捏捏她柔軟的腰肢，道:“不敢了，沈姑娘饒命。”

    沈柔腰上向來怕癢，頓時縮了縮身子，拿帕子打了他一下，惱道:“不許亂動。”

    衛(wèi)景朝“嘖”了一聲，睜開眼睛，笑吟吟望著她，“你現(xiàn)在真是挺兇的。”

    沈柔冷哼。

    衛(wèi)景朝笑著抱她入懷，道:“我就喜歡兇的。”

    他洗了澡，身上的酒氣散去大半，只余下極淺極淡的一絲，斷斷續(xù)續(xù)傳入鼻尖。

    衛(wèi)景朝的唇，落在沈柔脖頸中，嗓子微微沙啞，“柔兒，兩個多月，想我沒有。”

    沈柔小臉微紅，揪著巾帕，訥訥點頭。

    得了準(zhǔn)話，他的唇，從脖頸一路下滑。

    在滿樹白雪中，落下點點紅梅。

    兩個月沒見，幽徑難以通行。

    衛(wèi)景朝幽幽道:“我記得你說，你像我女兒？”

    兩人這樣的情形，說起這種話，沈柔的臉轟然似火燒，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胡說的。”

    衛(wèi)景朝悶聲笑，唇落在她頸后，慢慢道:“可是，我當(dāng)真了，你說，你該不該罰。”

    不等沈柔回答，他腰上用力，硬是擠了進去。

    沈柔的指甲死死抓住他的背，軟綿綿哼唧:“疼，你輕點。”

    衛(wèi)景朝咬牙:“輕不了。”

    浴池水霧蒸騰。

    水花不停地響，池邊濺落的水一片又一片。

    待回到榻上，沈柔瞇著眼，聽見他說，“還有上次，你說……”

    最后，沈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過去的。

    只記得最后看見的，是他肩上滑落的汗滴，手背上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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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衛(wèi)景朝帶著一萬大軍，奉大公主回朝。

    沈柔隨他一起回去。

    沈夫人卻主動留在涼州城，搬出了都護府，另尋一處宅院安身立命。

    她在都護府住了這么久，旁人皆知大將軍對她極為關(guān)照，一時間倒也門庭若市。

    衛(wèi)景朝怕沈柔擔(dān)心，另給她安排了兩個會功夫的侍女隨身侍奉。

    沈柔終于放了心。

    離開涼州城這天，滿地黃沙，天色蒼黃，日色寒薄，天氣寒涼入骨。

    沈柔回頭看了一眼挺峻的涼州城。

    衛(wèi)景朝瞥她一眼:“不舍得？”

    沈柔蹭到他身側(cè)，緊緊挨著他，乖乖道:“有些舍不得我阿娘，我跟她見面沒有幾個月，就要離開了。”

    提起沈夫人，衛(wèi)景朝嘆口氣，“她是流放來的，不好隨我一起離開。”

    只是，看向沈柔的眼眸，他無奈道:“等有機會，我把她接回去。”

    沈柔頓時綻起一個笑容，抱著他的手臂，嬌聲道:“你真好。”

    衛(wèi)景朝冷笑:“我以前就不好？”

    沈柔抿唇，“好，你一直都很好。”她抬起頭，極為有力道，“否則，我也不會這樣喜歡你。”

    衛(wèi)景朝被她哄的什么脾氣都沒有了，只能捏捏她的鼻子，“就你會說話。”

    沈柔望著他，甜甜蜜蜜的笑。

    衛(wèi)景朝低頭親親她，一下又一下，最后道:“等回到京城，我就去和母親說，讓她準(zhǔn)備我們的婚禮。”

    沈柔猶豫，“那長公主如果反對……”

    “那我就自己辦。”衛(wèi)景朝漫不經(jīng)心道，“她沒本事反對我的事情，除非不想要我這個兒子了。”

    沈柔抿了抿唇，小聲問:“你和長公主關(guān)系不好嗎？”

    衛(wèi)景朝嗤笑，“親生母子，怎么會關(guān)系不好？只是她那樣的性格，總歸是讓人難以忍受的。”

    “你不用擔(dān)心這個，我不打算與她同住。她一個人住，養(yǎng)七八個面首，更自在些。”

    沈柔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們家的情況，委實有些復(fù)雜，對她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一定沖擊。

    衛(wèi)景朝道:“你什么都不用管，不用cao心，只管在家里養(yǎng)著，等成婚那日，做個最美的新娘子。”

    話到此處，他又道:“不過，我們?nèi)醿罕揪褪亲蠲赖墓媚铩！?/br>
    沈柔被他夸的心醉神迷，迷了心竅，失了魂魄，挨著他蹭了蹭。

    乖得不得了。

    第72章

    回程的路途遙遠且艱辛。

    二月初二,龍?zhí)ь^，一行人行至慶陽城，在城外駐扎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