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棲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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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聞言,一張臉,顏色紅了白,白了紅。 有心教訓(xùn)他兩句,只想起自己后院的鶯鶯燕燕,一時也拿不出話來說,最終只憋出幾個字,“且注意著些。” 衛(wèi)景朝不咸不淡“嗯”了一聲,顯然沒放在心上。 長公主終于沒忍住嘮叨,:“你怨我和你父親關(guān)系不親近,怨我們各自納妾蓄養(yǎng)男寵,怨你父親死時我沒能回來,所以你一直不肯見我,我能理解?!?/br> “只是,你早晚要成婚,如今小小年紀(jì)就花天酒地的,日后好人家的姑娘,哪個愿意跟你……” “母親。”衛(wèi)景朝制止她,“夠了?!?/br> 長公主心知他不喜,也不敢多說,只能道:“為何要等等,總得有個說法,否則陛下日日要與你和洛神賜婚,本宮推得了一次,推不了第二次。” 衛(wèi)景朝深吸一口氣,不想與她爭執(zhí),冷冷打斷了她的絮叨,“你只對外頭說,沈柔新喪,一年內(nèi)我無意娶妻?!?/br> 長公主臉色變了變,蹙眉道:“沈家乃是謀逆大罪,他們家的事,你何必招惹?平白無故沾一身腥,有什么好處?” 衛(wèi)景朝只道:“母親難道不懂,若要成就大業(yè),道義上便不可有瑕疵?!?/br> 長公主亦是個聰明人,聞言頓時明了,默默敲敲桌案,嘆息一聲。 欲成大業(yè),除了兵、錢、權(quán)之外,最要緊的,便是一個“德”字。論語上說的好,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 他將沈氏的責(zé)任扛在肩上,表面上看是吃了大虧。 但等到天下人都稱贊他有情有義時,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好人時,對他以后行事,會有莫大的好處。 一個人的名聲好到了一定程度,哪怕造反,世人也只會覺得他是被迫。 如此一算,倒是利大于弊。 “你有你的盤算,母親聽你的便是。只是仲也,你一向聰明,小心不要陰溝里翻了船?!?/br> 長公主向來只圖利益,想到好處,便不再反對,只提醒他,“女人不像她們表面上那樣柔弱無害,尤其是美麗的女人?!?/br> 自古以來,美人鄉(xiāng)便是英雄冢,雄才大略的英雄,也抵不過似水柔情。 只盼著,她這個兒子,別被情人絆住腳。 畢竟,剛才那個姑娘,只一個身影,便已是勾魂攝魄。 衛(wèi)景朝淡聲道:“我的為人,母親不清楚嗎?” 長公主看向他的眼睛,頓時放下心。 她的兒子她自己清楚,一顆心是石頭刻成的,腸子比石頭更硬,血親的弟弟meimei都不曾放進眼里。 若說這樣的人為一個青樓花魁沉溺,為對方軟了心肝,是絕不可能的。 長公主略想了想,道:“等你想娶妻,就把她打發(fā)了吧?!?/br> 衛(wèi)景朝道:“我有分寸,母親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長公主明白他這是逐客的意思,無奈站起身道:“我今日過來,便只為此事,你既然心里有主意,我便先回去了?!?/br> 衛(wèi)景朝點頭,淡淡道:“我送母親出門。” 將人送出門,臨上車前,衛(wèi)景朝不咸不淡道:“母親下次若再有事,讓人喊我回侯府便可,不必親自過來?!?/br> 言外之意,這是他金屋藏嬌的地方,長公主再過來,難免遇見其他的尷尬事。 不如干脆別來了。 長公主更不愿意再駕臨這個地方,不僅沒有反對,反而給他一個建議:“你若是愿意聽本宮的,時不時回侯府一趟,本宮自然不會再來。還有,你不如盡早換個地方住?!?/br> 說罷,轉(zhuǎn)身上了鳳檻車,徐徐離去。 待目送長公主的儀仗走遠,衛(wèi)景朝目光沉沉,轉(zhuǎn)身回了夕照園。 邊走邊想著,不知道踏歌有沒有本事,把沈柔從水池子里哄出來。 要是從剛才泡到現(xiàn)在,人恐怕都要泡發(fā)了。 衛(wèi)景朝喟嘆一聲,推門進去。 轉(zhuǎn)到內(nèi)室,一眼看見榻上熟悉的弧度。 似乎,沈柔在疲憊與驚懼之下,已經(jīng)睡著了。 他納悶地看向踏歌:“怎么弄出來的?” 踏歌也很納悶,撓了撓頭道:“我進去的時候,姑娘自己站起來,讓我給她披上衣裳,就出來了?!?/br> 衛(wèi)景朝微微蹙眉,略微不解。 這是單對他一個人不好意思?他一走,臉皮就厚起來了? 他揮手道:“退下吧?!?/br> 踏歌點頭,畢恭畢敬地往后退。 生怕一點不如他的意,走的慢一點快一點,被發(fā)作了。 衛(wèi)景朝舉步走到榻邊, 結(jié)果,身后關(guān)門聲一響,沈柔猝然睜開眼,望向衛(wèi)景朝。 衛(wèi)景朝愣了一下,抬了抬眉:“裝睡?” 這是尷尬到,竟連踏歌都不能面對了? 沈柔只訥訥問:“長公主殿下走了嗎?” 衛(wèi)景朝反問:“難道你想留她過夜?” 沈柔沒有心情跟他說話,輕聲道:“她今天不會再來了吧?” 衛(wèi)景朝道:“不會?!?/br> 他都特意告誡過了,若是再來,倒奇怪了。 他那個母親,臉皮是厚,但也不至于這般。 沈柔倏然松了一口氣,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拉了拉被子,將自己下半張臉露出來。 衛(wèi)景朝暼了她一眼,看她眼底的驚懼之色緩緩消散,淡聲問:“這次,有臉見人了?” 沈柔默默低下頭,垂下眼皮,沒說話。 尷尬,當(dāng)然是尷尬的。 但尷尬過后,日子還得照過,時間還得照樣走。 總不能真的不見人,日日夜夜裝睡吧。 索性,今日尷尬的不止她一個。 夕照園從上到下,知道此事的人,沒有一個不尷尬的。所以,肯定不會有人再提起此事。 如此一來,十分的尷尬,便只余了八分。 衛(wèi)景朝沒再說什么,脫掉外衫,穿著寢衣躺在她身側(cè),等她快睡著時,才慢慢開口:“沈柔,你害怕我母親?!?/br> 沈柔的身體倏然一顫。 “為什么?”衛(wèi)景朝沒搭理她的話,淡聲問,“她對你做了什么?” 沈柔怔然,慢慢開了口,“長公主不曾對我做過什么。只是,你或許不記得一件事了。” “我們剛定親時,有個丫鬟仗著美貌和身段,想勾引你?!鄙蛉崛滩蛔〈蛄藗€冷顫,“長公主命人,生生將她打死,尸體扔在亂葬崗?!?/br> 她始終記得,那日長公主冷著臉,說的話。 “你這樣卑賤的人,也配勾引我的兒子?既然自己不要這條命,我替你丟了,倒也罷了?!?/br> 那場景太血腥,她回家去,便嚇得病了三日。 所以,她害怕長公主。 如今她的身份何其卑微,還不如那個丫鬟,若叫長公主知道她與衛(wèi)景朝勾勾纏纏,恐怕要將她五馬分尸,才能泄憤。 衛(wèi)景朝閉了閉眼,似乎是不忍直視,無奈道:“沈柔,你怎么那么天真?” 沈柔蹙眉。 她天真?她一點都不天真。 “那個丫鬟,不是想爬床?!彼暯忉專笆菍m里派來的,想往我的書房里頭,放些不該放的東西?!?/br> 沈柔頓時凜然。 衛(wèi)景朝笑了一聲,語氣里不知道是警告,還是安撫,“只要你不是某些人派來的探子,盡可以放心地活著?!?/br> 沈柔垂下眼眸,聲音很輕很淡:“我與他們有深仇大恨,縱是死了,也不能為他們所用?!?/br> 她帶著幾分恨,慢慢道:“我父親被人指認(rèn)謀逆,從書房里搜出來的東西,想必,也是宮中那位所為吧?!?/br> 衛(wèi)景朝只道:“凡事,做到心中有數(shù)就可,不必說出來。” “是。”沈柔閉上眼,指甲慢慢掐住掌心的rou,竭力按耐住內(nèi)心的恨。一口氣,從腹部舒到胸口,再緩緩?fù)鲁鰜恚潘砷_手。 半晌后,她輕聲開口:“只要我聽話,就能活嗎?” 衛(wèi)景朝嘴唇微動,像是承諾一般,對她說:“是?!?/br> 沈柔便安心地閉上眼,靠著衛(wèi)景朝,慢慢睡去。 衛(wèi)景朝側(cè)目,望著她的睡眼,無聲嘆息。 沈柔沒對他說實話。 她之所以畏懼他的母親,并非是因為親眼見過對方殺人。京都公侯門第的人,那個沒有殺過下人? 她這樣自幼長在侯門的女郎,哪怕平南侯府沒有這樣的事情,她的外祖家,親朋好友家,總是有的。 怎么不見她畏懼旁人呢? 最大的原由,還是她接觸對方比較多,了解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這樣聰明,識時務(wù),定是很清楚地知道,一旦與利益相悖,長公主這樣冷血的政客,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掉所有人。 哪怕這個人是她自己曾經(jīng)喜歡十分的兒媳。 哪怕這個人曾羞澀垂眸,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羞怯喊過她一聲“阿母”。 可等到犧牲時,長公主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