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容元寶兩手撐地，哽咽地滿臉通紅，“是我對不起阿華，是我的自私，我本以為后面好好的待在她身邊，照顧她，補償我所犯下的錯。我后悔的，之后就后悔了，可是，可是容爸沒有退路了，真的沒有了……這些年我一直忐忑不安，睡在她旁邊都會半夜驚醒，只是我沒想到你母親會這么痛恨這件事。曾經我祈禱過你要是我女兒多好，所以在你小時候我偷偷去做過DNA，可是……在得知你回去陳家之后更是覺得，這一天遲早都會來了。”

    容顏坐了回去，雖然聽陳越說是一回事，但親口從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的人口中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心里難受。喉嚨干澀得難受，雙手握拳。

    “我對不起你們。”

    容顏咽了一下口水，不愿意去看容元寶，“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母親她。”

    “我知道……”陳元寶抹了一把淚，根本無顏再看床上的莫安華，只是默默地垂頭懺悔。

    “顏顏。”一直站在門口的陳越走了進來，把容顏摟了出去，容顏心里也難受，哽咽著，一走出房門，就靠在陳越的懷里哭得噼里啪啦的。

    陳越輕輕地摸著她的背，把人帶到隔壁的休息室，“好了，不哭。”

    “我難受。”

    陳越捧著她哭得梨花帶淚的小臉蛋，“你不好好的心疼自己白白的受了這么多年的委屈，而去可憐別人。”

    容顏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沒想到這樣的，昨天聽你說的時候心里只是覺得難受和委屈，可是今天親耳從容爸那里聽到當年的真相，我心里更難受了。”

    陳越道，“我是不是該后悔把真相告訴你們了。”

    容顏擦了擦眼淚，搖了搖頭，“這怎么能怪你。”

    “所以？”

    “我……”容顏吸了吸鼻子，“我只是一時的沒辦法立刻平復心情。”

    “嗯。”陳越道，“都哭成個小熊貓了，都會過去的。”

    容顏點頭，“嗯。”

    容顏從未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知道真相比她受莫安華的責罵更讓自己難受。如今這種局面，往后怕是難以繼續再一起走下去了。

    從前即使不算太好，但也有很多開心的時候，但現在，這些都將會成為過去。

    *

    病房里面只有機器聲有規律地響，旁邊的沙發上，容顏靠著沙發柄已經睡著了。病床上的莫安華睫毛動了兩下，繼而慢慢地睜開了，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后，微微偏頭看到了旁邊的女兒。

    大概是這兩天累到了，容顏睡得很沉。

    莫安華憔悴無神的雙眼看著容顏那連睡著也掩蓋不了的黑眼圈，她就這樣麻木地看了很久，逐漸地濕潤了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滑了下去，再慢慢轉回頭，望著天花板，然后閉上眼睛，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莫安華無聲地哽咽著，眼淚不停地流。

    她這輩子遭到了未婚夫的背叛，遇到父母的舍離，枕邊人的設計，讓她錯恨了人，把怒氣和不滿施壓給自己懂事的女兒身上。這一切的一切，不知道是因為哪種因？造的又是哪種果？

    容顏受了苦是自己給的，可自己所受的苦呢？

    容顏下意識地醒了，她抬頭看向莫安華，發現她人已經清醒過來，又驚又喜，“您醒了？我去叫醫生。”

    莫安華虛弱地叫住她，“容顏……”

    容顏站在她的床前：“我在的，媽。”

    “去叫容元寶進來。”

    容顏愣了一下，但還是照做了，“好。”

    得到莫安華的召喚，容元寶急匆匆地趕回來，一到莫安華的病床前，他咕咚的一下又跪下了，人都不敢碰，“阿華。”

    莫安華由始至終都沒有看他，語氣冷漠，久久地她把頭偏向里面，只說了一句話，“離婚吧……”

    容元寶喉嚨一哽，當場痛苦地又朝莫安華磕起了頭，“對不起！對不起……”

    整個病房充斥著一個低壓的陰沉，在未知又艱難的未來，容元寶也許會用后半生來贖罪，而莫安華呢，也許她會慢慢走出那股執拗和憎恨。

    但誰知道呢？

    每個人都是不完美的，存在著一定的缺陷，得失和善惡就在一念之間。

    容顏站在門口，也難受得哭了起來。她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她不知道人的愛會是什么樣的，比如莫安華和容元寶，比如她和陳越。但又覺得自己慶幸，她突然很想看到那個男人，然后用力地抱著他，親吻他。

    告訴他，她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