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自然被強者欺，這還是你們中原傳出來的俗語道理。”阿道璣嗤笑道。

    楚禎捏著韁繩的手因為過于用力，而陣陣發(fā)抖。

    很快，他便揚起笑容，道：“既然大殿下認為大周人羸弱，又為何因為過于懼怕我的父親，而對他身懷六甲的妻子下致命毒藥落紅，擔(dān)心大周再出一個楚謙般的軍事奇才？”

    “你！”阿道璣臉色立刻一變。

    夏侯般騎馬在阿道璣身側(cè)，聽見楚禎的話，又瞧見阿道璣瞬間青紫的面色，大大的兜帽下不經(jīng)意彎起了嘴角。

    “太子殿下。”阿道璣突然壓低聲喚夏侯般。

    夏侯般渾身一凜，神情頓時板正，回道：“大殿下何事？”

    “你說，對于你來說，大周的皇位重要，還是你自小的玩伴更重要？”

    阿道璣看向夏侯般的眼神中，充滿了戲謔。

    夏侯般心下一驚，沉著回應(yīng)道：“自然是……皇位重要，否則我也不會千里迢迢奔赴欒國，投奔大殿下了。”

    阿道璣又笑了起來，“本殿也覺得，所以此次戰(zhàn)役若勝了，我的父王自然也沒有顏面再在那個位子上坐著。既然那個位子早晚會傳給我，我何不現(xiàn)在就奪之？”

    夏侯般倒吸一口冷氣，只能應(yīng)聲下來。

    阿道璣：“同理，既然夏侯虞那個位子本就該是你的，我現(xiàn)在便幫你把它奪回來。只是事成后，長安城中，太子殿下可要給咱們欒國盟軍留一席之地啊？”

    夏侯般后槽牙咬的嘎吱響，面上卻只能笑著答應(yīng)。他看阿道璣滿面春光，好似此戰(zhàn)后大周便會一蹶不振，便問道：“大殿下認為此戰(zhàn)必勝？”

    “自然！”阿道璣策馬上前了幾步，“楚禎半死不活，夏侯虞膽小如鼠，太子殿下與本殿交好，此戰(zhàn)不勝便是老天不讓我勝！”

    眼瞅著，阿道璣已經(jīng)不自覺走入了洼地之中。夏侯般想起昨日他們商討的謀劃，立刻出聲道：“大殿下！莫不可再往前！”

    “為何？”阿道璣扭頭問道。

    夏侯般耐心解釋道：“我看天上烏云密布，恐天會降雨。此地低洼，砂礫稀少解釋泥土，若大軍進入此地，恐有不利。”

    阿道璣低頭看看，馬蹄狠狠踏下幾步，揚起了沙土。

    “無妨！此戰(zhàn)定不會拖到雨至，就算下雨，憑我欒國大軍的威勢，又有何懼！”

    阿道璣說罷，對大軍大喊一聲：“殺！”

    對面的楚禎輕輕一笑，舉起鳴鏑，沖著天空射出。

    池定城中的弓箭手同時將弓朝向鳴鏑飛出的方向，萬箭齊發(fā)。

    與此同時，天降雷電。

    阿道璣驚覺抬頭，這場雨比預(yù)料的要早。

    但此刻已無后退之路，更何況面對的是楚禎這么個短命鬼，有何可懼！

    阿道璣命將士架起陣法，無數(shù)木箭被盾牌抵擋的那一刻斷成三截。

    阿道璣躲在陣法后，暗自發(fā)笑，后又高喊道：“楚禎！你們大周真是人弱，兵器更弱!”

    話音一落，阿道璣一槍殺出，直沖楚禎首級而來。

    此刻大雨瓢潑，阿道璣一沖出，馬腿便陷進了洼地之中。

    阿道璣心中慌了一瞬，很快用力夾馬腹，馬匹登時沖出泥濘，按照既定的方向奔去。

    大雨之中，看不清人臉。

    原本楚禎所在地位置如今空無一人，當(dāng)阿道璣再去尋時，側(cè)面突然殺來一銀槍。阿道璣奮力躲過。

    楚禎的纓槍出，擦過阿道璣的耳朵，留下一條血線。

    “弱這個字，你不該用來形容漠北軍。”楚禎淡淡道。

    話音落，楚禎棄馬飛身上前，一腳踢在阿道璣坐騎的頭。馬匹應(yīng)聲而倒，阿道璣重重摔進泥濘中，鎧甲沾了無數(shù)泥水，拽的他半晌起不來身。

    戰(zhàn)場之上，瞬息萬變。稍有耽擱，便可能命喪當(dāng)場。

    楚禎當(dāng)然不會錯過如此好機會，槍頭調(diào)轉(zhuǎn)，再次殺向阿道璣。但阿道璣終歸是從沙場上拼殺出來的猛將，一點泥水不會連累了他的命。

    阿道璣迅速躲過，借助摔倒的馬匹，翻身遠離楚禎的殺招。

    下一瞬，楚禎的槍與阿道璣的刀重重相接，兩人互不相讓。

    阿道璣慘然地笑了，眼中滿是嗜血：“你不對勁，楚禎。身中落紅二十余年，怎會有如此力氣？你是吃旁的劇毒之物了吧？”

    “能殺了你，便是砒霜我也吃得。”

    阿道璣大笑起來：“為了一個小小的雍王世子……哦不，他已經(jīng)是大周天子了。他為了那個皇位什么都做的出來，你竟還如此替他籌謀，值得嗎！”

    楚禎旋身變招，再次與阿道璣對上：“誰說我是為了他，我是為了大周每一寸國土，每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可笑！可笑至極！”

    此時楚禎與阿道璣已經(jīng)渾身泥濘，大雨沖刷掉血和泥，卻又再次染上。

    阿道璣：“就像你那個父親一樣，雖是軍事奇才，結(jié)果為了所謂的大周，潯溪之戰(zhàn)故意敗給我的父王，卻沒想到你們那個周帝會反間一招，把雍王府上下殺盡。所謂的為了雍王上位而故意戰(zhàn)敗一事成了天大的笑話，反而讓昏庸無度的周帝登上了帝位。”

    時至今日，楚禎終于從敵人的嘴里知道了潯溪之戰(zhàn)戰(zhàn)敗的真實原因。

    一時之間楚禎哭笑不得。

    朝堂爭斗，錯一步便步步錯，未料到一步便一發(fā)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