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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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陪伴夏侯般左右的陳侍衛不見了蹤跡,楚禎深深看了一眼身旁的夏侯虞,溫和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看向楚禎的目光,說不出的冰冷陌生。 楚禎望著此刻的夏侯虞,那聲“凈舟”堵在喉嚨里,硬生生叫不出了口。 東宮大殿,只留下筱羅與夏侯般二人。 筱羅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她亦尚在青春年華,有父親,有朋友,有喜歡的人,有自己的族人。 她不想死。 但——她是苗疆圣女,他是大周太子。 “你不會怪我的,對吧?”筱羅輕聲問,“我不可以做出殘殺百姓的事情,我不會原諒自己,我不能愧對道義,這是我們自小便刻在骨子里的。” 夏侯般一直搖頭,眼淚決堤,什么太子什么圣女,他不想當太子! “不,不不,我不接受,殺人就殺!關我什么事!” “啪!” 這一巴掌,把夏侯般打醒了,也讓守在殿外的人,心中一凜,但他們沒有沖進來,他們靜靜地等著。 “你是太子,是以后大周的帝王!你生在皇家,這是上天給你的宿命,也是恩賜。你要愛護自己的百姓,將他們當成你真正的子民。我是苗疆圣女,本該同樣護著自己的子民,但是奈何我和父親力不從心,我日日夜夜都在因不能護佑自己子民而感到痛苦。” 夏侯般自那一巴掌開始,便只能流淚,發不出一絲聲響。 他看著筱羅,拿出了他離開苗疆前,她扎了他一滴血的簪子。 夏侯般一直不知這是何意。 筱羅顫抖著已露出白骨的手,將簪子接了過去。 她道:“這簪子上涂了苗疆最毒的毒藥,卻也是最珍貴的解藥,我將它扎進你的手,染上你的血,從那之后,你再進入苗疆,所有毒蟲都不會靠近你,吃過此藥的人,都會奉你為藩王與圣女同等地位之人。” 夏侯般大駭。 那時,筱羅便已與他定了一生一世的約。 “這簪子,你終究是不能為我戴上了……” 話音落,血飛濺,簪子插進了筱羅細瘦的脖頸。 筱羅握住簪子的手逐漸滑落,她離開前的最后一句,便是:“站起來,夏侯般,你記住你要給我報仇的。” “不要……不要!筱羅你起來,你起來啊!我是個廢物,你忘了我是個廢物嗎!我是個廢物啊!” 三人聽見動靜跑進大殿,毒香濃郁溢出大殿,漸漸的,毒香的氣味隨著夏侯般痛苦的呼喊聲逐漸消散。 夏侯虞說:“蠱蟲死了。” 楚禎聽見夏侯虞如此淡漠的語氣,從筱羅離去的悲痛回過神來,緩緩抬眸。 看向神色未有一絲觸動的夏侯虞。 第40章 冷情 西南淪陷,藩王被俘,筱羅回不去了家。 楚禎他們只能將筱羅葬在長安郊外朝向西南之地,甚至不能為她立上一塊,寫上她名姓的墓碑。 周帝如今下旨揪住擾亂長安的筱羅,更是將筱羅咬過的民眾抓起來,直接虐殺,美其名曰:防止異變。 如若讓周帝知曉筱羅被葬于此處,知曉楚禎還活著,甚至還被筱羅咬傷,恐怕他們五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夏侯般自筱羅下葬,未再掉一滴淚。他的手中一直捏著筱羅自盡用的那根簪子,手心攥出了血依舊仿若無事。 “我已經接了出兵漠北的圣旨。”楚禎率先打破沉寂。 “我和你一起去,給她報仇。”夏侯般咬牙道。 “此刻不是任性的時候。”夏侯虞突道。 此話一出,本想說些什么的孫欽,一下子頓住了自己的腳步。 夏侯般瞬間抬起頭,目光中滿是兇狠和憤怒。 楚禎不知夏侯般與夏侯虞之間的關系為何到了如此地步,方要開口,卻被夏侯虞打斷。 “大周不能沒有儲君,若你隨楚禎去往漠北,你覺得皇上會不會追到漠北殺了楚禎,會不會屠盡漠北的百姓!” 夏侯般被說的一噎,臉與脖子紅成了一片。 孫欽上前道:“楚禎替楚祺接了圣旨,只身前往漠北與楚家軍匯合,難免路上……” 夏侯虞:“我送他去。” 說罷,夏侯虞和楚禎對視一眼,嘴角微勾。 楚禎沒有拒絕夏侯虞的保護,他知曉,如今不是單槍匹馬的時候了。 “離圣旨命你前往漠北之時,還有幾日?”孫欽問道。 楚禎答:“三日。” 夏侯虞聽罷點點頭,回身對雁回囑咐著什么。 楚禎卻看到孫欽在對他使眼色。 孫欽看了一眼楚禎,又看了看夏侯虞,再次看了楚禎,手擺成了喝酒賭錢的樣子。 楚禎垂眸思量片刻,在夏侯虞看不見的地方,沖孫欽回應了。 傍晚時分,楚禎確定夏侯虞已熟睡,從他的新宅院跑出,與孫欽相見在當年不打不相識的賭坊前。 “你避開凈舟,是想與我說些什么?”楚禎急切問道。 孫欽同樣急問道:“你可知,虞凈舟真實身世是何?” “身世?如何?”楚禎猶疑問道。 “你也不知?”孫欽不可置信道。 楚禎嚴肅道:“我該知曉嗎?” “他竟連你也瞞著……” “你說清楚。” 孫欽左看右看,將楚禎拉至一處陰暗處,道:“如今周帝已無實權,我父親亦被困宮中。此時此刻能自由行動之人,只有太子夏侯般,還有他身邊的虞凈舟。但是你不覺得,虞凈舟與當年長安的虞凈舟,變化太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