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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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他死在欒國了嗎?楚禎心中的驚喜比疑惑更盛。 “朕聽說,楚百戶幼時在漠北,與質子曾交好一段時間,若真的發現了質子行蹤,楚百戶是否能下得去殺手?” 周帝此問,讓楚禎一口氣噎在了胸前。 他下不了手,他說他要救他回家,所以他下不了手。 更何況,十年前伴隨潯溪之戰同時發生的鍘龍案,楚禎雖不了解,可他也明白,雍王府被抄家,雍王世子夏侯虞被送至欒國為質,全因權利爭奪,與其他旁的都無關。 可若自己不應承了這個差事,將此事交予旁人,若真的發現了夏侯虞行蹤…… “臣……能?!?/br> 楚謙驚訝看向楚禎。 楚禎始終低著頭,不敢回看自己的父親。 他明白楚謙的苦心,可他也斷不能讓夏侯虞這樣一個無辜之人,死在所謂的“前朝余孽”的名頭下。 周帝聽罷楚禎的回答,故作可惜道:“本來朕與質子乃叔侄關系,得知他并未命喪他鄉,朕心中歡喜,可又得知他當真不爭氣,竟與欒國人狼狽為jian,意圖奪大周土地,奪朕之皇位,朕便不能顧忌叔侄之情了。他犯了叛國之罪!” 周帝最后一句回聲回蕩在大殿之上,已然被觸怒了龍顏。 “叛國之罪?!背澬闹胁豢芍眯诺刂貜?。 他是大周人,他在馬背上馳騁廝殺,是為了大周廝殺。 大周的百姓士兵不知多少死于欒國人手下,他們的城池,不知被割讓了多少。 無數大周子民,學著不屬于他們的語言,被奴役,被欺凌。 如今夏侯虞成了叛國之人,他斷不可能接受,他也斷不相信。 他要找到夏侯虞,問個清楚。 周帝恢復往日鎮定之色,“楚百戶,你可愿替朕找到他?” 楚禎挺直了身體,此時他沒有恭敬俯首。 他說:“臣愿?!?/br> 幾人從大殿之上退去,楚謙怒道:“逆子!跪下!” 這次楚禎未再忤逆楚謙,垂眸恭敬跪下。 楚謙指著楚禎的頭,指尖顫抖,臉色被氣的漲紅,卻因看到楚禎跪下時,厚重的衣物也掩蓋不了他肩頭的瘦骨嶙峋,而目光柔和了下去。 “罷了,罷了……你先回家?!?/br> “是,父親?!?/br> 待楚禎走后,楚謙與柳濱、顧風潯三人于長安東郊避風亭相約。 此處便是十年前,顧風潯欲斬殺夏侯虞,卻被柳濱救下,后在此處,給楚謙飛鴿傳書,命他保護夏侯虞一路北上的安危。 時隔多年,小小的楚禎已然長大,連顧風潯頭頂都多了幾絲白發。 “我以為柳濱在孫道知攔住了禎兒,此事便不會發展至此?!背t道。 柳濱放下木扇,道:“楚將軍不必自責未事事算到,周帝是要你楚家的雙手沾上雍王家的血,更是沾上忠良的血。更何況,自楚禎十一歲那年,千里單騎斬敵人首級,驚艷了陛下開始,便注定了他無法如平常人一樣,安然度過此生。” 楚謙嘆口氣:“禎兒本就時日無多……如今還被卷入了朝堂事,我更對他不起?!?/br> 顧風潯輕笑一聲,為自己斟了一盞茶,說道:“圣上拉著你的手往血坑里遞,你若不從,他便叫你人頭落地。” “我不明白,”楚謙說,“咱們努力了十多年,為何還是改變不了大周的局勢?這些孩子何其無辜?雍王世子何其無辜?” 柳濱:“楚將軍問出這番話,是真的老了嗎?戰場上誰不無辜,流血才能有所得,若不想自己流血,只能讓他人流血?!?/br> 顧風潯不說話,聽見柳濱言,笑笑為他也斟了一杯熱茶。 楚謙被說住了,可他還是擔憂楚家的未來,擔憂一心建功立業而苦于身體受限的楚禎。 柳濱執起木扇,拍拍楚謙端著茶盞便不動的手。 他說:“大周的未來,會在這些孩子的身上改變的。” 顧風潯也道:“別皺你那眉頭了,明明與我不差十個年歲,看起來像是楚禎的爺爺。” 柳濱拿木扇打了一下顧風潯,小聲嗔怪道:“說什么呢你?!?/br> 楚謙雖被調侃,看著如今嬉笑打鬧的柳濱與顧風潯二人,唇角也不自覺勾起。 “當年你們兩個之間可是不死不休,分明是師生,卻被你們相處成了生死仇敵。如今你們能是這幅光景,我也算見證了一個奇跡?!?/br> 柳濱收扇,故作嚴肅道:“你倒也不必過分擔憂小楚禎的身體,還有五年,五年會發生什么都不好說?!?/br> “我主要怕他……沾上他不想沾上的血,”楚謙嘆了口氣,“他幼時與雍王世子交好,且不止一次問我,雍王無錯,為何會是這般下場。如今陛下說世子叛國,在叛國與是非之間,我真怕他做了會讓自己后悔的選擇。” 顧風?。骸澳隳莻€兒子,可比你想的明白。你還不如柳濱了解他?!?/br> 楚謙:“你這是何意?” 顧風潯挑眉搖搖頭,就是不說。 柳濱無奈笑道:“你放心吧,小楚禎那孩子心里有數。” 楚禎沒有聽楚謙的回家,而是來到西郊,他埋葬玉佩之地。 什么物什都沒帶,楚禎雙手在地上挖著,手指挖出了血他也絲毫不在乎。 不知挖了多久,楚禎的手指倏然碰到了冰涼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