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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朝著她們這邊刮,簾子吹動,飄進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只叫人胃里犯惡心。 “別看了,挺晦氣的。”常氏拉了她一下。 她們才從寺廟回來,就碰見了這樣的事兒,可不就是晦氣。 后半路上還算正常,一切的不對勁只發生在前街上,馬車進了府,常氏捂著胸口下來,眉頭皺著,慌不擇路的跑到一邊的草木旁嘔吐了幾聲。 許槿歡猜想她剛才定是看到那名女子了,此刻自己也在強忍著反胃,柳兒扶住了她,臉色同樣發白,關心著她:“姑娘,你怎么樣啊。” 許槿歡擺手,勉強能忍住,搖頭說:“沒事。” 她自小待在深閨,柳兒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回來時聞到的那股血腥味兒,現在還縈繞在鼻尖揮不散,閉上眼就是那女子凄慘的模樣。 常氏在一旁干嘔了一會兒,什么也沒吐出來,眼睛倒是紅了,拍著胸口咳嗽了幾聲,走向正屋。 許槿歡跟著一同走過去。 到了正屋,才知道她父親并不在,被皇上臨時叫去了宮里。 如此看來,今日的事的確不簡單。 眼見著過了申時,外面天陰的和晚上差不多,常氏焦躁不安地在正屋里來回走動,說:“都這個時辰了,你哥哥和你爹都還沒回來,你說這宮里究竟發生什么事兒了?” 許槿歡抿唇發怔,爹爹往日日若回來晚了,都會讓人來府里知會一聲,今日過了那么久也沒個聲,只怕此事不簡單。 “夫人,伙房里做好了晚膳,現在要端上來嗎?”一名婢女在門外問道。 常氏沒什么胃口,問了許槿歡:“你要吃點兒嗎?” 后者搖頭:“不用了,女兒吃不下。” 這時候滿肚子都是擔憂,哪里會吃得下東西。 常氏擺手揮退那人。 約莫又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府里來了個人,小廝沒有提前稟報,以至于許槿歡看到這人后,神色微微發愣。 “……秦公子。” “許姑娘。”秦默騫見到她拱手一禮,多看了幾眼,才轉眼看前面的常氏,道:“許夫人,今日我來是幫太傅帶句話。” 常氏心里一咯噔,小心著問:“什么話?” “宮里發生了一件大事,太傅大人被皇上留下問話,這兩日可能都回不來,瑾玄兄還在抓逃犯,不出意外夜里很晚才會回,太傅讓您和許姑娘稍安勿躁,過兩日便能重歸平靜。”秦默騫字字清晰,溫煦的聲音很能安撫人心。 常氏抓到了重點:“意思是,老爺他被扣在宮里了?” 許槿歡也想到了這一點,只是父親說兩日后沒事,一定會真的沒事,她相信父親,也相信……秦默騫。 “不是,夫人莫擔心,今日事發突然,那逃犯乃是朝廷重犯,這次與牢中人勾結逃出來,有人把臟水潑到了太傅身上,不過皇上信任太傅,如今正找人調查,不讓太傅回來是為了太傅好。” 秦默騫看一眼眉心緊鎖的許槿歡,本就毫無血色的小臉此刻白的如紙,長睫之下掩著眸底的陰翳,不忍看她這般模樣,溫聲說:“在下會和其他兩位大人全力調查此事,兩日內必查清。” 雖算不上太壞的消息,常氏還是腳下踉蹌差點摔倒,柳兒及時過去將人扶著到了木椅旁坐下。 “娘。”許槿歡湊過去,一顆心懸了起來。 “秦公子,這件事你可一定要好好查啊,與賊人勾結這樣的事,老爺他是萬萬不會做的!”常氏怎么都沒想到,今日才去廟里求了全家平安,回來就碰到這事兒。 “您放心,我定會好好查,皇上是信任太傅的,太傅現在比任何人都安全。”秦默騫話一頓,聲音低下來:“相反,在下不確定太傅府安不安全,夫人不如去將軍府借些人來,好守著這兒。” 許槿歡抬起眼皮,長睫顫著,胸腔中被不安填滿,問:“秦公子的意思是,那些人很可能拿我和我娘來做人質?” 她猜到點子上了,秦默騫垂眸應一聲:“不無可能,常將軍如今在京城,有什么事他會壓著,二位去將軍府住兩日也是法子。” 這件事的根本原因還是太子,據他所知,那人曾受太子之命去做一些貪污枉法的事兒,這次被放出來,多半也和太子有關系。 不過祁承策為何要這么做? 是想逼迫許太傅就范還是想搞垮太傅?若是后者,只怕祁承策被逼急了,想直接搶人…… 想到這里,秦默騫看許槿歡的眼神變了,變得復雜難言,心中如刀絞,他想了各種法子來堵祁承策的路,卻忽略了把人逼得太緊,以至于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現在唯一怕的,是祁承策趁著所有人不注意,對許槿歡出手。 “秦公子現在有什么線索嗎?能否告知一下,那個向我爹爹潑臟水之人是誰?”許槿歡還不知他在想什么。 “我現在掌握的所有線索都指向為太子辦事的一位大人。”屋里沒有外人,秦默騫說話也就沒有打掩護。 “你的意思是,是太子對我父親潑的臟水?”這一刻,許槿歡忽然懂了為什么祁承策派人跟蹤她,恐怕不只是跟蹤。 常氏也想到這一方面,心里愈發不安:“那、那咱們今日去寺廟,被跟蹤一事……” “跟蹤?誰跟蹤了你們?”秦默騫聲音突然變大,眸中冷厲可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