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陰鷙錦衣衛 第51節
第51章 翌日丁寶枝哪也不讓去,被薛邵按在家,美其名曰養病。 可就連大夫都說過,這氣血虧空的癥狀就是隱隱伴隨著,不是三兩天能養好的,她要是在家養病,一養得到何年何月? 這分明就不是能躺在家里調理的! 今早他臨早朝,見她想跟著出門,隨即威脅她要是不好好躺著,就在她脖子上印特別丑的醬紅色的吻痕,讓她斷了去慧織坊督工的念頭,哪也不能去就只能在家等顏色消退。 他知道她最討厭身上被折騰出痕跡,只許他在衣物包裹的地方稍作停留。 果然,薛邵一說完丁寶枝羞惱地拿枕頭丟他,他這才一臉得逞,上朝去了。 就這么著丁寶枝在床上躺過晌午,忽聽外間傳來陣陣腳步,有不止一個人進了東院。 “寶枝!” 丁寶枝撐起胳膊,驚喜道:“建安王妃?” 她匆匆起身去開門,就見建安王妃站在院里,身后跟著她的丫鬟和徐嬤嬤。 建安王妃抬抬手讓身后的人都退下,提起裙裾進屋,“我聽到你身子不好的bbzl消息趕緊就過來了,上回咱倆還在皇宮夜宴里大展身手呢,怎么幾日不見就氣血兩虧了?” 丁寶枝嘆口氣,“其實不是多嚴重,就是上次累著突然犯暈罷了。” “實話告訴你吧,我剛生完的時候也有這癥狀,氣血不足,有時候走兩步路都嘴唇發紫。” 丁寶枝一愣,“那王妃您比我嚴重。” “嚴重得多!生孩子不就是去鬼門關嗎?哎,不該跟你說這個。”建安王妃一擺手,“總之啊,我今天是來帶你出去走走的。” “走走?去哪?” 走走好啊,丁寶枝求之不得。 “淮河。” “淮河?” 那不是推杯換盞聲色犬馬酒色財氣的地方嗎? 建安王妃美滋滋拉過丁寶枝,“來寶枝,我帶了兩套衣服,一套你的一套我的,我都和她們約好了,今晚淮河畫舫游湖觀景。” 丁寶枝一下頓住,她還沒有坐過船。 “晚上?王妃和誰約好了?” “不就那幾個壽宴上見識過你風采的貴夫人嘛,我帶你去見見她們,交個朋友。”見丁寶枝遲疑,她咂舌,“你怕薛邵啊?是我帶你出去的,他要是找你麻煩,就讓他來找我。” 丁寶枝心說倒也不是怕薛邵... 這邊她還沒決定,那邊建安王妃已經邁步出門,將她帶來的丫鬟叫了進來。 那丫鬟將隨身的包裹打開,直接驚住了丁寶枝。 里頭明晃晃是兩套刺繡花哨的男裝。 她愕然問建安王妃:“為何要換男裝?” 建安王妃只朝她一眨眼,“去了你就知道。” 丁寶枝半推半就著換上交領直裰,惹得建安王妃直夸‘有讀書人的氣質’,她身板讓那寬袍大袖一掩,竟真像個窮苦度日吃不飽飯的俏書生。她頭發也都被丫鬟梳上去,露出發跡的絨毛碎發,顯得這書生年紀不過十五六七,還是個未及冠的孩子。 建安王妃揀了條薛邵的腰帶給她圍上,不再松松垮垮像偷了大人衣服穿,瞧著精神了許多。 “好看。”王妃喜滋滋一拍掌,“我們寶枝可真好看。寶枝這是第一次穿男裝吧?” 丁寶枝點了點頭,“是。” 如果宦官的官服不算男裝的話,那肯定就是了。 有建安王妃保駕護航,丁寶枝一襲男裝外出得極為順暢,徐嬤嬤那眼神簡直都快直了,怕是在想,等薛邵回來得趕緊告訴他,王妃帶壞了他家夫人。 坐上馬車離了薛府,建安王妃這才捂嘴偷樂,丁寶枝也笑得開心,半點疲態都找不見。 出門時已是申時,這會兒還未徹底入夜,河岸邊的教坊都關著門,淮河兩岸還不熱鬧。 她們倆來得早,就先上了岸邊畫舫,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剩下三人才來齊。 還真都是那晚宮中見過的熟面孔,是侯府的夫人和建安王妃的兩個兒媳婦。 能和建安王妃關系交好,自然也不會對丁寶枝苛刻,嬉笑談話間,三人全都在話語上照顧著丁寶枝。 她們出來前都聽建安王妃說bbzl起,丁寶枝待人周到但是不太與人交心,是個悶葫蘆。 要是嫁的旁人倒也罷了,可她丈夫是薛邵,這要是不經常帶著出來游山玩水,整天對著個殺神活鬼,戰戰兢兢的不得一身毛病? 丁寶枝見著那兩位建安王妃的兒媳卻是在想,明明瞧著如此端莊大方,竟真像王妃說的那樣,她倆背地里相互攀比在王妃那爭寵? 實在是有些可愛。 建安王妃的大兒媳見丁寶枝不說話,主動道:“寶枝,你可真有本事,那天過后我們私底下都佩服你呢。” 小兒媳擱下茶杯,像是怕大兒媳搶了寶枝去一樣,緊接道:“是啊,你可不知道,你小姨母把你夸得跟織女下凡似的,說你打個絳子都比我們這些凡人別出心裁,我們幾個玉容散擦臉便夠了,你還得勻出點來擦手,都金貴著。” 眾人因她笑成一片,最后還是侯府夫人收了話茬子,“改日我上你的慧織坊,我正好得了匹特別漂亮的番舶織錦。” 丁寶枝頭一次被人輪番認可,微笑著又是搖頭又是點頭,最后只道她隨時在慧織坊恭候,儼然是愿意日后和她們來往走動。 建安王妃在邊上笑著抿了口茶,拍拍寶枝膝上手背,是為欣慰。 畫舫快要離岸時,天也黑了一半。 教坊開門迎客,丁寶枝見一溜抱著樂器的教坊女來在碼頭邊,竟抬腿上了她們的船。 女人們登上船沿,畫舫輕微晃動,丁寶枝扶上桌子,一時間腦子里的思緒也隨之左搖右晃起來。 這是...? 抱著樂器的女人們在船尾一坐,撥弄琴弦有曲有調地報上姓名。 名字都是春花秋月的花名,丁寶枝局促的看向其他幾位夫人,但見她們拍著巴掌叫好,還刻意壓了壓聲線學男人說話,只不過壓得沒什么意義,學得也很是拙劣。 ‘久經沙場’的教坊女如何聽不出這是幾位女扮男裝的客人,不過給錢的都是大爺,也沒什么不同。 絲竹聲聲,畫舫離岸。 丁寶枝這輩子第一次坐船,極目遠眺,燈火星星點點亮起倒映河面,濕潤的晚風拂面,咿咿呀呀的曲調被風吹得歪來倒去。 她側身扶欄,將下巴放上胳膊,只覺得新鮮。 * 另一邊薛邵下值回府,卻見徐嬤嬤搬個凳坐在門口,一看就是等他等得望眼欲穿了。 徐嬤嬤一個趔趄起身,“大人,大人您回來了。” 薛邵皺眉問:“為何候在門外?” 徐嬤嬤急迫道:“午后建安王妃來過,將夫人扮作男人給帶走了。” 薛邵終于臉色一變,“說去了哪里?” “淮...淮河。” 嚯,這是要反了天啊? 薛邵提膝就要返身上馬,后又低頭看了眼身上曳撒,不耐咂舌,進府換了身不那么矚目的常服,這才重新出門。 他翻身上馬,剛要夾緊馬腹趕往淮河,卻見路上迎面來了一瘦小身影。 瞇眼細瞧,夜幕中的竟是畏畏縮縮的珠珠。 “大...大人。bbzl” 薛邵收緊韁繩,并不說話。 他答應過丁寶枝,暫時不會動她身邊這個丫頭。不過在他眼里,這也已經是個死人了。 “大人!” 哪知那丫頭突然雙膝跪地,崩潰大哭,“我是夫人身邊的珠珠。” “我知道。” 他聲音很淡漠,像是一盆冷水澆在珠珠身上,她頓住了,猶豫著不敢對薛邵說出她來的用意。 她本是來找夫人坦白的,卻在路口撞上了大人。 夫人那么溫柔那么善待她,如果是向她坦白的話,一定不會受到重責,但若是向大人坦白,她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她會死嗎?會的吧... 一定會的。 本來她也可以裝作無事發生的繞開他,進府去見夫人,可是在撞上他的一刻,只是對上了他在夜里并不清晰可辨,卻又極具存在感的陰沉眼神—— 她渾身的罪惡感無處遮擋,只想快些丟掉這個‘背主’的沉重包袱。 “大人,我...我有一事要向您坦白。” 誰知他竟道:“你不覺得更該被你坦誠相待的,另有其人嗎?” 珠珠一頓,雖不知他話中具體含義,但也能夠領會。 “我...我不敢面對夫人,就請您聽我說吧。”等了等見薛邵不語,她繼續道:“我本名不叫珠珠,我叫碧云,我有個jiejie名叫翠心,在朱府,也就是朱清朱大人的府上,我是...我是朱府安排到夫人身邊的...jian細。我——” 珠珠說著痛哭流涕,艱澀道:“我每隔三日,便會在夫人膳食中化入藥膏,這才...這才致使夫人如今...” 珠珠泣不成聲,顫抖雙手從袖子里摸出一只瓷瓶,跪著上前將藥瓶子呈給薛邵。 “大人,您處置我吧,但請您不要讓夫人知道,我怕...我怕她會對我失望。” 話畢她咧嘴大哭,馬上的人在夜色中無動于衷。 薛邵冷聲問:“是什么藥?” “朱府說是...避子藥。” 還真的是,這下連物證都有了。 薛邵轉動那瓷瓶,冷哼了聲收入前襟,隨后從垂掛馬背的刀匣抽出一柄短刀,丟在地上,大馬離去。 “不想讓她失望?你自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