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當初蘭嬤嬤能找機會對盛武帝坦白，那李婉兒根本成不了事。

    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大宛國余孽不足為懼，但總是一分隱患，趁著這次揪出來也好。”秦子風對蘭嬤嬤一點也不同情。

    所謂的忠仆可不是她這樣的。

    此事告一段落，秦子風卻沒有回宮的打算，帶著葉芷靈繼續晃悠在京郊附近，看遍了周圍的景色后，才在葉偉倫的急召之下回了宮。

    殷曉軒和秦蕭的婚事將近，葉芷靈必須回去準備了。

    剛回宮，秦子風就接到蘭嬤嬤已死的消息。

    不是自盡，但也差不多。

    蘭嬤嬤一直以為鄧天明就是先皇后的兒子，所以對他很是愧疚，這一年來將自己的所有積蓄全部花在了他的身上。

    可當凌風詢問大宛國余孽的消息時，蘭嬤嬤卻拒不張口，只說那些人其實早就不想被李婉兒利用了。

    凌風一不小心將鄧天明不是先皇后的孩子之事說了出來，蘭嬤嬤當場就吐了一大口血，最后哭哭笑笑的忽然就死了。

    最后經查驗，她的身子最近半年來受了很多磋磨，早就已經病入膏肓了。

    這件事是經過葉芷靈的手調查的，所以秦子風晚上回到坤寧宮就把蘭嬤嬤的死告訴了她。

    “大宛已經滅亡了兩百年，蘭嬤嬤應該沒有說謊。”葉芷靈若有所思的道。

    如果那些大宛國的余孽真的真心為李皇后出力，她也不可能那么輕易就失敗了，現在倒是能解釋得通，那些人怕是根本不想反了大秦，只是礙于李皇后當時的威勢，不得不從罷了。

    她死了之后，那些人更是一個都沒有冒頭，就連秦子風查了這么久也沒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足可見那些人在做事之前就為自己留好了退路。

    “王朝的興亡交替都是歷史必然，李氏一族這些年來時不時冒出來也是毅力可嘉。只是我大秦百姓安居樂業兩百余年，又豈是他們能輕易撼動的？”秦子風有些不以為意。

    活了兩世，這點他還是看得很明白的。

    “好了，咱們不說那些事了，下個月四皇妹就要出嫁了，這嫁妝你看要如何處理？”葉芷靈連忙扯開話題。

    秦蕭雖然跟她不親近，但是畢竟是公主，嫁妝方面不能寒酸了，再加上殷曉軒跟秦子風的關系，她就有些拿不準了。

    “讓內務府按照正常流程辦理便可，對了，京郊我有一處三百畝的小莊子，就送給她做嫁妝吧！”秦子風沒什么情緒的道。

    葉芷靈看著他口是心非的樣子，有些好笑：“我知道了。”

    秦子風其實很念舊，秦蕭也并沒有犯下什么大的過錯，如今更是變了很多。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也就沒有苛待meimei的理由了。

    雖然秦子風只拿了一處額外的莊子出來為秦蕭做嫁妝，可不管是葉芷靈還是秦蕭本人都知道，這可不止是一處莊子那么簡單。

    當今天子的莊子，那跟普通的莊子能一樣嗎？不說別的，以后但凡有事，秦蕭只要拿出這處莊子來，就無人敢小瞧了她。

    殷丞相和殷夫人也不是那等虐待媳婦的人，葉芷靈倒是沒什么擔心的，在本來的嫁妝之上又添了些東西，就把嫁妝單子給秦蕭送過去了。

    秦蕭看到秦子風那處莊子時，眼圈都不自覺的紅了，心中有什么東西洶涌而出，原來三皇兄還是關心她的。

    “皇嫂，這單子沒問題，有勞您為我cao持嫁妝了。”秦蕭默默的感動了片刻，對著葉芷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葉芷靈微微一笑：“這都是我分內之事，日后你過得幸福就好。”

    秦蕭的公主府才竣工不久，她還未搬進去，只等成親之后再看了。

    以前李婉兒一直將秦蕭當成自己的棋子，并未將她放出宮住在本來的公主府，后來秦子風登基后，葉芷靈接手宮務，自然將這件事提上了日程。

    “皇嫂，我……以后可以不住公主府嗎？”秦蕭有些猶豫的問道。

    葉芷靈一愣，詫異的問道：“不住公主府？為什么？”

    自古以來，天家公主出嫁之后都是住在公主府的，駙馬更像是入贅的，也是跟著住在公主府。

    “公主府雖好，可畢竟只有我一人，駙馬……”提起駙馬兩個字，秦蕭紅了紅臉，然后繼續道，“駙馬和家人不在身邊，我怕他不習慣。”

    原來是為了殷曉軒，葉芷靈有些好笑的看著她。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出嫁之后，愿意住在哪里都全憑你的心意和喜好，我跟皇上都不會過問。只是這日子畢竟是你自己在過，你看好了就成。”

    葉芷靈不輕不重的提點了兩句。

    秦蕭畢竟是正經的公主，如果跟普通的兒媳一樣跟殷曉軒住在殷府，難免會有人說閑話，到時候她怕秦蕭應付不來。

    “皇嫂放心，我都省得。”秦蕭點點頭，腦中閃過殷曉軒英俊的臉龐。

    葉芷靈不再多說，讓人將嫁妝單子抄了一份送去殷家。

    臘月初二，宜婚嫁，秦蕭被風風光光的迎進了殷丞相家中，成了殷曉月嫡親的大嫂。

    第二日，殷曉軒和秦蕭進宮謝恩，葉芷靈打眼看去，見秦蕭眉眼間俱是新婦的羞澀欣喜，心中徹底放了心。

    第五百零二章 秦箏的來信

    “娘娘，您看誰來了？”

    葉芷靈正在對賬本，年底歲末，宮中各處都要盤點，她這個皇后根本不得清閑，忽然聽到畫意的聲音，猛地抬頭一看。

    “奴婢清越，參見皇后娘娘！”

    來人正是秦箏的貼身宮女清越。

    葉芷靈很是意外，清越不是隨著秦箏出嫁，到漠北去了嗎？

    “清越，你家公主出了何事？你為何會在這里？”葉芷靈迅速放下手中的冊子，站起了身。

    清越一愣，很快又歡喜的一笑：“娘娘誤會了，公主沒事，奴婢是特地來為公主送信的。”

    說著，清越就將一封信遞了過去。

    葉芷靈接過，快速的看了起來。

    果真是秦箏的筆跡。

    “皇嫂，皇兄安好！我在漠北一切安好，勿念。漠北的風景跟我們大秦果然不同，到了這里之后我才發現，以前的自己心胸還不夠遼闊……”

    字字句句都在訴說秦箏到達漠北之后的生活，言語間的喜悅豁達讓葉芷靈仿佛看到了那個滿身英氣的女子，策馬馳騁在草原的樣子。

    越是看秦箏的信，葉芷靈臉上的笑意就越是濃厚。

    畫意和清越對視一眼，兩人也很高興。

    以前秦箏跟葉芷靈親厚，清越自然跟詩情畫意也很熟悉，快兩年沒見的小姐妹，現在忽然見到，自然有些歡欣雀躍。

    “畫意，你帶清越下去安頓。”葉芷靈看完信笑著吩咐道。

    畫意連忙拉著清越下去了。

    等她們走了，葉芷靈才對詩情道：“你去將凌風叫來。”

    詩情有些費解，不過也沒多問，出去找人了。

    葉芷靈對秦箏的古靈精怪也是佩服。

    清越和凌風兩人互相看對眼是幾年前的事，但是當時秦箏出嫁還是有些匆忙，一時間沒有想到這上面來，導致這兩人到現在居然成了天各一方。

    此次秦箏打發清越來送信，其實不單單只是送信，而是拜托葉芷靈為清越和凌風住持親事。

    清越跟著秦箏多年，主仆情誼深厚，她不愿見清越在漠北孤獨終老，這才想了這樣一個辦法。

    而凌風是秦子風貼身的屬下，葉芷靈當然也要問過他如今的意思，如果他初心未變，她倒是不介意成全他們兩個。

    凌風一頭霧水的被叫了來，還以為葉芷靈有什么重要的事吩咐他。

    結果葉芷靈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將他弄懵了。

    “凌風，你也老大不小了，本宮將畫意許配給你如何？”葉芷靈盯著凌風，開門見山的道。

    畫意對凌風也有似有若無的好感，不過這份感情并不強烈，葉芷靈看著倒像是欣賞居多，男女之情倒是還算不上，因此特意用畫意試探一番。

    凌風一呆，看著葉芷靈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然后立刻跪下開口道：“多謝娘娘記掛，只是……屬下暫時沒有成家的打算，所以……”

    這個拒絕的話還真是不好說出口，特別是凌風比誰都清楚葉芷靈在秦子風心中的地位。

    但是他對畫意沒有半點男女之情，怎么能答應葉芷靈的提議呢？

    “暫時不想成家也沒關系，本宮也打算再留畫意兩年，不然先為你二人定下親事也行，你意下如何？”葉芷靈微微挑眉，眼底閃過一絲什么。

    凌風背上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些冷汗，心中仔細斟酌要怎么拒絕，半晌后才道：“屬下多謝娘娘抬愛，可屬下對畫意姑娘，并無……并無男女之情，還請娘娘明鑒！”

    葉芷靈長長的哦了一聲，然后忽然問道：“那你對誰有男女之情？”

    凌風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自然是五公主身邊的清越姑娘！”

    葉芷靈眼中輕笑，嘴上卻道：“清越？她已經隨著五公主去了漠北，這一生說不定都不會再回京城，你不會打算要等她一輩子吧？”

    凌風正在懊惱自己怎么就說了心里話，聽到葉芷靈這話后，有一瞬間的沉默，然后很快就張口道：“實不相瞞，屬下已經打算在皇上退位之后前往漠北……”

    葉芷靈看著跪在地上的凌風侃侃而談自己的計劃，突然覺得清越也是一個有福氣的姑娘，能有凌風這樣的男子對她傾心相待。

    “好了，你起來吧，本宮明白你的心意了。下個月你等著成親便是。”葉芷靈笑著讓凌風起身。

    可凌風卻沒有立刻起來，反而大驚失色的道：“娘娘，屬下的心意您已經知曉了，怎么還要為屬下指婚呢？屬下對畫意姑娘真的沒有別的心思，我……”

    葉芷靈有些好笑的看著他：“誰說我要將畫意指給你了？難道你不知道清越剛剛從漠北回來了嗎？五公主親自張口請我為你們主婚，怎么，你現在不愿意了？”

    仿佛被這個巨大的驚喜砸暈了一般，凌風直到從坤寧宮出來都一直迷迷糊糊的。

    清越回來了？皇后娘娘還要為他們兩個指婚？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恍恍惚惚的回了自己的崗位，結果正好被路過的秦子風看見，秦子風順口問了句：“凌風，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是又輸錢給哪個侍衛了？”

    最近宮中侍衛私下喜歡玩一些小小的賭博游戲，秦子風沒有約束，以凌風存老婆本的先例來看，也只有這件事能讓他失態了。

    結果凌風居然睜大眼看著他道：“皇上，清越回來了。皇后娘娘說要為我和清越指婚，您說這是真的嗎？”

    秦子風：“……”

    他能說不想跟這個二傻子說話嗎？

    直到現在秦子風才猛然意識到，這個前世今生一直忠于自己的人居然還沒成親，一瞬間他竟然有些汗顏。

    果然，他這個主子就是不怎么合格的吧？

    不過葉芷靈怎么忽然想起為凌風指婚了？想到這里，秦子風干脆不回去批奏折了，直接轉身去了坤寧宮。

    “悅之，你來得正好，這是小五從漠北送來的信，你也來看看。”葉芷靈笑盈盈的將信紙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