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離開后，曹氏才憂心忡忡的道：“老爺，靈兒這樣怕是會開罪三皇子，皇上那里只怕也會不高興，看來靈兒以后的親事怕是難了。”

    葉勝軒最近在刑部被同僚調侃擠兌，心里對秦子風的好感降到了冰點，此時臉上沒什么表情的道：“咱們靈兒才貌雙全，日后自然有值得托付的人出現，三殿下并非良配，夫人也不必多想。”

    曹氏輕輕一嘆：“說是這么說，可京中的人都是心思玲瓏通透之輩，只怕靈兒這點事已經讓很多人家上了心。后天就是她及笄的日子，也不知她的婚事要拖到什么時候了。”

    “哪怕靈兒一輩子不嫁人，你我也能養得起她，夫人就不必憂心了。”葉勝軒經過了這次的謠言事件，看透了很多事，對葉芷靈的婚事也沒那么著急了。

    “唉，但愿如此！”曹氏長嘆。

    葉芷靈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里不無嘆息，她真的不是有意要將她和秦子風的出路堵死。可剛才勤政殿中的情形容不得她有半點猶豫，如果不這樣回答，今晚能不能回來都還猶未可知。

    盛武帝對秦子風的偏心她前世就深有體會，如果誤會了她是攀龍附鳳的女人，那么就算她再優秀，他也會懷疑她會不會對秦子風有什么不良企圖，甚至會因為她的美貌而對她生出殺意。

    紅顏禍水，這個道理她早在前世被搶進大皇子府時就已經深深的體會到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及笄（1）

    三月初二傍晚，鳳鸞殿中喜氣洋洋，李皇后眉眼含笑的看著手中的單子，這是秦子云的正妃送過來的郭家的嫁妝單子。

    郭婉琪不愧是郭家最得寵的女兒，而從她的嫁妝單子上也能看出郭家對郭婉琪的重視。

    “皇上駕到！”

    就在這時，李皇后聽見太監的通傳聲。

    連忙放下手中的單子，快步迎了上去。

    “臣妾恭迎皇上圣駕！”李皇后微微福了福身，滿面含笑。

    盛武帝笑道：“皇后不必多禮，我今日過來是想問問明日云兒的婚事是否已經準備妥當。”

    李皇后心中暗喜，盛武帝這樣的態度是不是說明他對秦子云更加關注了呢？

    “多謝皇上關心，些許小事，臣妾早就安排妥當了。”

    盛武帝點點頭道：“如此就好。”

    等到宮女上了茶后，盛武帝狀似不經意的道：“說來老三也到了娶媳婦的時候了，前幾天朕已經答應了他的請求，將葉家那個葉芷靈賜給他做正妃了。”

    李皇后臉上笑容一僵，什么？葉芷靈居然要給秦子風做正妃？

    “皇上，葉家女的身份會不會太低了？配風兒怕是有些不妥。”

    葉芷靈是秦子云也看上的女人，怎么能就這么配給秦子風？李皇后心中雖然覺得葉芷靈嫁給秦子風做正妃算是喜事，可她當初答應了秦子云會將葉芷靈給他做侍妾，如今這樣可如何是好。

    “朕何嘗不知此事不妥？可老三那個倔脾氣你不是不知道，朕將兵部尚書之女給他做正妃他不要，非要這個葉芷靈，朕也是無可奈何啊！”

    盛武帝說得萬分無奈，可李皇后卻聽得火冒三丈。

    一口一個老三就算了，盛武帝向來對別的兒子都是喊名字，對秦子云喊一聲云兒都不多見，可他語氣中的無奈寵溺卻讓李皇后怒火中燒。

    “皇上是一國之君，堂堂天子，風兒這樣實在有些不敬。”李皇后壓下怒火，不動聲色的抹黑秦子風。

    “朕雖然是一國之君，可朕也是一名父親，老三說得對，他的終生幸福也是頂頂重要的大事，本就該他自己做主，朕這個做父親的豈能害了他？”盛武帝嘆息道。

    李皇后一口銀牙幾乎就要咬碎，我呸！到秦子風這里就是父親了，那你怎么不說那些遠嫁番邦和親的公主呢？難道那些都不算你的女兒了？

    可哪怕心里再憤怒，李皇后面上也絲毫不敢顯露，只不無遺憾地道：“那可真是委屈風兒了。”

    “所以朕今日前來還有一事想請皇后幫忙。”盛武帝立刻接口道。

    李皇后心中一個咯噔，頓時覺得好像有什么不太美妙的事要發生了，可她這個皇后卻不能不回盛武帝的話，只能強顏道：“皇上有事直說便是，臣妾哪有不應的道理。”

    “皇后如此說朕就放心了，明日就是葉芷靈十五歲生辰，也是她的及笄之日，朕想請皇后親自前去為她加笄，也能讓她在面子上好看一些，等到她嫁給老三時，也不至于讓老三太沒面子。”盛武帝和顏悅色的看著李皇后，一只手還特地伸過去拉住李皇后的手。

    李皇后臉上的笑差點掛不住，心中的怒意都快化作實質。

    敢情盛武帝今日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吧？居然讓她堂堂一國之后去為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員之女加笄！

    如此荒唐可笑之事盛武帝竟然能說得這樣輕描淡寫，讓她的臉面往哪里放？

    李皇后努力壓下心里的怒火，扯出一抹不怎么好看的笑道：“不是臣妾不愿意去，而是以臣妾的身份若是明日去了葉家，只怕葉家人會惶恐難安。再說了，明日是云兒納側妃的日子，婉琪又是我的表侄女兒，我沒有親自前往郭家賀喜，卻去給葉芷靈加笄，只怕郭尚書那里有些說不過去。”

    好你個秦瑞，竟然不顧身份，自甘墮落的對一個下臣低頭！自己兒子的婚事不去賀喜，還讓她去給葉芷靈加笄！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盛武帝安撫的拍拍李皇后的手，刻意忽略李皇后眼底的怒氣，輕哄道：“皇后不要動怒，不過是一樁小事，也怪朕方才沒說清楚，朕已經決定明日讓你出宮前往郭家賀喜。”

    “不過云兒納側妃的吉時在午后，葉芷靈的及笄禮在辰時，你先去葉家再去郭家，時間上完全不會沖突，還請皇后辛苦這一回，日后朕定然有所補償。”

    盛武帝心下已經將秦子風罵了好幾遍，都怪這小子給自己找的麻煩，害他要拉下面子給李皇后說好話。

    可天子的話就是圣旨，既然他答應了秦子風會讓李皇后去為葉芷靈加笄，自然不能食言。

    “皇上誤會了，臣妾哪里有生氣？只不過這樣做的確于理不合罷了。不過既然皇上開了口，臣妾自當親自前去，算是我這個嫡母為風兒的親事出的一份力。”李皇后心里無比憋屈，可面子上也必須過得去，忍著怒火笑著對盛武帝輕言細語。

    盛武帝見她答應了下來，心中一松，哈哈大笑道：“皇后果然不愧是一國之母，胸襟氣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此事就有勞皇后了！”

    李皇后嘴里發苦，心里灼痛難當，面上卻帶著善解人意的笑。

    此事已成定局，她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

    惹怒了盛武帝，秦子云的儲君之位只怕更是沒了指望。

    現在也好，至少秦子風娶了一個地位低下的正妃，對秦子云不會有任何威脅。

    清風苑中，葉芷靈正在試穿明日及笄禮上要穿的禮服，絲毫不知鳳鸞殿中帝后因為她加笄之事差點翻臉。

    “哇！小姐，你穿上這件禮服真是太美了！”綠盈驚呼道。

    “是啊，奴婢從未見過比小姐更美的女子。”綠意連連附和。

    丹如也笑著點頭道：“小姐的京城第一美人之名果然名副其實。”

    其余幾個丫鬟婆子也跟著夸贊不已。

    曹氏要忙著照顧團團圓圓，顏湘如在院子里養胎，兩人都沒過來看葉芷靈試禮服，此時葉芷靈的閨房中只有清風苑的一種丫鬟婆子。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及笄（2）

    葉芷靈看著鏡中的自己，唇角高高的揚起。

    每個少女一生中最風光的日子不過最多三次，一次是十五歲及笄之日，一次是新婚成家之時，另一次卻并非所有人都能遇上，便是自己的兒子科舉高中之日。

    前世的她過完及笄禮后就嫁到了曹家，之后的日子不提也罷。如今重生而回，再次及笄，她心中的所思所想不足為外人道。

    想到此處不免又想到了前天晚上她對盛武帝說的話，心底悵然一嘆，或許她和秦子風注定了生生世世都無緣吧！

    三月初三，大吉，諸事皆宜。

    葉家今日早早的就開了府門，府里昨日就布置得喜氣洋洋。

    顏夫人第一個登門，接著是殷夫人帶著殷曉月也來了，其余眾賓客也紛杳而至。

    葉芷靈的閨房擠滿了人，不過真正能跟她說上話的不過就那么幾個，殷曉月當仁不讓的一直陪在葉芷靈左右。

    “葉meimei，今日你及笄，葉夫人臉上都笑開了花，我看了都覺得眼都快睜不開了。”殷曉月說著還對葉芷靈眨眨眼。

    葉芷靈哭笑不得：“殷jiejie這樣說也太夸張了些，你當日及笄時，想必殷夫人才是真的笑得合不攏嘴吧？”

    吾家有女初長成，是每個做母親的驕傲，那種油然而生的喜悅，是一般的喜事無法取代的。

    “殷jiejie你可是說對了，靈兒meimei終于及笄了，可以談婚論嫁了，不知這京城又有多少少年要為之茶飯不思了呢！”說話的是顏湘如，也只有她這樣已婚的婦人才會無所顧忌的說起婚嫁之事。

    “大嫂，你如今是越發葷素不忌了，等大哥考完會試，我定要將你這些時日的言行相告，到時你可別怪我不念往日閨閣友情。”葉芷靈笑意盈盈的看著顏湘如，說的話不無威脅之意。

    顏湘如果然立刻就慫了，討好的道：“好meimei，你可千萬別告訴你大哥啊！”

    要知道她家夫君可是個地道的孔孟推崇者，如果她的那些有違閨閣閨訓的話被他知道了，那她肯定會被懲罰得很慘！

    當然了，這個懲罰她也不是不喜歡就是了，只是閨房情趣還是不宜多想。

    葉芷靈見顏湘如不知為何紅了耳根，也不再多言，對著殷曉月道：“殷jiejie，上次你說的南安王妃為世子選媳婦的事可有后續？”

    此時那些來觀禮的人都去了前面，閨房中只有葉芷靈三人，問些八卦的消息也沒什么不可以。

    她這話一說完，殷曉月臉色就變得有些不好看，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道：“上次還真被你說著了，因為那次去的人里只有我的身份最高，南安王妃前些日子就派了媒人上門提親，被我爹娘拖延了下來。”

    葉芷靈心下了然，秦宗越在京城的名聲實在太差，殷丞相又只有殷曉月一個女兒，捧在手心都不為過，又怎么可能愿意她嫁給那樣一個紈绔子弟呢？

    不過南安王在朝中的聲望很高，又是盛武帝看重的人，殷家不好直接拒絕，只能用拖延戰術了，可這樣一來就苦了殷曉月，她的婚事怕是也要拖延下來了。

    這種不高興的事殷曉月自然不愿意多說，很快就將話題轉移了開去。

    “對了，我聽說今日是顏夫人為你加笄，你們兩家的關系可真是親近呢。”殷曉月感嘆道。

    如果當初嫁給葉偉倫的是她，是不是現在跟葉家親近的也會是自家？

    呃，她都在想什么？那些陳年往事不提也罷。

    殷曉月很快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

    葉芷靈和顏湘如相視一笑：“顏伯母從我到京城起就對我頗為照顧，今日有她為我加笄也是我心中所愿。”

    “是啊，你們兩家是親家，本該如此。對了，今日也是郭婉琪成親的日子，你們府上沒人去喝喜酒嗎？”殷曉月突然問道。

    葉芷靈和顏湘如臉上的笑容都淡了下來，淡淡道：“我們本就沒什么交情，這樣的喜事自是不便前去叨擾。”

    殷曉月這才想到上次葉芷靈在郭府差點身敗名裂的事，頓時有些尷尬的住了口。

    今日她和母親來葉府參加葉芷靈的及笄禮，父親和兄長卻去了大皇子府喝喜酒。

    因為郭婉琪以前跟她不對付，所以殷曉月堅決不去參加她的喜宴，殷夫人沒辦法，索性自己也不去了，跟她一起來了葉府。

    顏湘如看氣氛僵硬，連忙笑著道：“時辰不早了，咱們也到前面去吧！”

    一時間，丹鳳丹如，綠意綠盈一起上前，為葉芷靈整理妝容衣裙，殷曉月和顏湘如退至一旁。

    等到收拾妥當，一行人前往中和堂。

    及笄禮的程序繁瑣，不過最重要的卻是給少女加笄的一項。

    顏夫人早已等在正廳，和曹氏一起端坐上首。

    殷夫人自知今日情形特殊，也沒因為自己的身份最高卻沒坐上首而惱怒，反而笑吟吟的看著隨著葉芷靈一起前來的殷曉月。

    她的女兒同樣出色，當然不用羨慕別人的女兒。

    葉芷靈上前跟正廳中的眾人一一見禮，末了對著曹氏深深一拜，端正的跪在曹氏面前，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了開來：“女兒拜謝母親十五年來的細心教誨，如今女兒已經長大，該輪到女兒來孝敬雙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