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時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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衫齊步靜,虔心誠信,不約而同都保持靜謐恭敬。 諾大寺群里除了洪鐘聲,再無其他雜音。 賀承雋的腳步不遲不疑,一路暢通無阻地帶領時溫走上漫長坡道,直立于大雄寶殿前的香爐旁。 她們來的不算早,真正信佛的香客早已在寺廟還沒迎客前便已在門前排隊等候。 細算這個時間點兒,差不多都拜完了。 銅青色圓口鼎爐內,外圍一圈皆插滿頂端猩紅、依風而明的香支,不斷吞沒土黃色柱體泛出濃重白煙。 滾滾白霧翻涌聚合,飄散到香爐四周空隙直沖天際,似是要為萬里無云的碧空染上浮云。 時溫與賀承雋在爐側明火中揮燃香支,返回空地中央處站定,持香平額、依次躬身敬拜四方。 才將手中燃掉五分之一的香支插進香爐。 時溫說她要進大雄寶殿里頭去拜拜,賀承雋無意瞥見斜前方不遠處不疾不徐而來的人,接過她肩上的挎包,讓她自己進去。 他就站在原地等她。 時溫提裙踏進大雄寶殿,雙膝并攏跪在佛祖釋伽牟尼的金身像前雙手合十,掌心虛空。 紅唇蠕動,將心愿默許: 佛祖保佑,愿賀承雋余生平安喜樂,萬事順遂無憂。 彎腰虔誠的磕了三個頭,時溫往面前的功德箱中投入之前專門準備好的鋼镚兒。 起身去旁邊請好三盞蓮花燈,由工作人員領路去點燃。 工作人員大抵見她挺迷信,問她要不要在蓮花燈上寫字,這樣心愿更容易實現。 時溫眸中染笑,沒拒絕工作人員的好意,依次在三盞蓮花燈上寫下:賀、承、雋。 再順著人潮跨出大殿后門,時溫依指示牌返回前側,眺到賀承雋身邊有位身著百衲衣、手持白色念珠的僧人。 看神情,兩人似是在攀談。 再走近些,果然聽到兩人交錯響起的聲音,卻聽不清話里的內容。 離兩人還剩幾步近的距離,時溫見僧人先是看她一眼,抬手豎在面前念句‘阿彌陀佛’。 才偏頭向身旁的賀承雋講,“既然如此,就去里頭還個愿吧。” 賀承雋頷首應下,將時溫的包遞還給她,他要進去一趟。 賀承雋走出很遠,時溫耐不住好奇,問那位仍停在原地沒離開,與她一同注視賀承雋背影的僧人。 “阿彌陀佛,可否冒昧一問?您方才讓賀承雋進去還愿,他是以前來過這里嗎?” 僧人聞聲將視線投放于時溫身上,又瞧了眼已經消失在朱紅色大門的賀承雋的身影。 清風朗朗道,“阿彌陀佛,施主若是想知道,不妨跟貧僧走一趟?!?/br> 隨金烏奮力攀爬,進廟群來參拜的香客愈來愈多,先前還寂靜無聲的爐前逐漸被混聲雜念取代。 時溫默默跟在僧人身后,又繞回到大雄寶殿斜后方的那株千年古樹下。 古樹粗壯雄實枝繁葉茂,有將近旁殿的面積那般大,密密麻麻遮擋住烈陽,灑下成片陰影。 僧人仰頭望向滿樹高低錯落隨風飄動的紅色祈福飄帶,對時溫悠悠道來: “貧僧與賀施主僅有一面之緣,便是六年前碰巧在此處見他求祈福飄帶,上前攀談了些時間?!?/br> 時溫壓壓下巴,輕聲與僧人道句‘謝謝’。 復又在注意到樹旁用來掛飄帶的梯子時,追問僧人還記不記得賀承雋當時掛飄帶是在哪個地方。 僧人稍作回憶,為時溫指出一個大概方位,隨她去求到祈福飄帶后,才轉身離開。 時溫捏著那張用黑色粗筆寫下【愿賀承雋余生平安喜樂,萬事順遂無憂】的紅色祈福飄帶,擺穩梯子小心翼翼爬上僧人指的那個方位。 找到根沒被纏滿的樹枝,墊腳將紅色飄帶掛上系結。 確認不會被風吹落,時溫才開始在四周繁雜冗多的紅色飄帶中,試圖尋找六年前賀承雋寫下的那張。 幸好趕早來的大多都是大爺大媽,僅僅是進大殿與偏殿去跪拜。 哪怕偶有繞到后方來的,也都是瞧兩眼、拍個照片,并不會專門花錢求這種并不會有什么用的東西。 說不定還會在心里念,她真是個冤大頭。 因此,時溫有更多時間占用僅有一把的梯子,去找尋或許根本找不到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風拂綠葉云遮烈日,時溫感覺自己翻找了沒有200張也有100張,卻沒有一張是賀承雋的字。 正準備放棄,身下不遠處忽然傳來獨屬于賀承雋的磁性嗓音,“掛完趕緊下來?!?/br> 時溫聞聲下意識想低頭看他,卻被突如其來的陣風卷起幾張紅色飄帶,撲打在她臉上。 擰眉扯下那幾張飄帶,正欲從眼前弄開,卻在看清上面那個熟悉的字跡時,動作陡然僵住。 呼吸驟停,雙手緩緩展平那張紅色飄帶,上面一筆一畫認真寫著: 【誠祈上天眷顧時溫,平吉喜幸再無災痛】 時溫瞳孔猛然收縮,腦海中似潮漲般涌入無數畫面,最后定格在那晚走出刺青店,她不??诜ベR承雋沒有認真聽她說話。 原來,六年前賀承雋紋在鎖骨下方的那串字母juanshi,并不是不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相反,是他有意而為之。 故意改成,誠祈上天眷顧時溫的,眷時。 他在用他的rou·體傷痛,為她祈禱。 時溫還沒從那句話帶來的感動中反應過來,又發現這張飄帶后面還壓著一張,是當初折疊起來一同被綁在枝椏上的。 盤根順源,時溫找到另外一張。 上面字很少,也沒寫人名。 但時溫莫名就知道,賀承雋說的是她: 【常駐身旁,此為所歸】 也一如她當初打趣那般,是眷戀時溫的,眷時。 賀承雋早已把她,在她不知道準確答案的時候,偷偷融入了骨血。 時溫呆愣愣的盯著手中那兩條紅色飄帶,再無法作出任何動作。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在巴黎的往事。 那是個上一秒還是大晴天,下一秒卻突然落暴雨的下午。 時溫見情況不對,又沒有帶傘,趕忙隨便拉開街邊一家店的門,進去避雨。 心中打著小算盤,無論到時候這家店有什么,她都可以買一些。 以此當作在里面躲雨的報酬。 但時溫萬萬沒想到,她在情急之下,躲進的竟然是一家刺青店。 還是一家,生意頹衰、無人問津的刺青店。 老板捕捉到聲響,無精打采的從前臺抬起頭來瞧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正在下暴雨的室外。 神情了然,卻還是沒忍住眼聳眉拉、長嘆口氣。 皮笑rou不笑的朝時溫講一句‘隨便坐’,復又埋下頭去,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時溫心里過意不去,總感覺老板之前那聲長嘆中,裹滿了生活的艱辛酸楚。 但仍對她這個進來避雨的陌生人保留善意。 坐在沙發上,望著正對面墻壁上貼著一張挨一張的、已經褪色的紋身照片,突然有兩句對話不受控制的擾亂心緒: “賀承雋,你喜歡我什么?” “蝴蝶骨?!?/br> 當即做出一個十分大膽的決定。 時溫當機立斷地走到柜臺前,用法語擾了正在專心拼拼圖的老板,說她要紋身。 老板興致缺缺地撩眼瞧瞧她,似是看透時溫眼底的一鼓作氣,扯出個不太好看的笑:“放心,我不會趕你走,你坐著等雨停了再走就好?!?/br> 再次得到時溫堅定有力的回答,說她不是因為在這躲雨過意不去才勉強自己。 是真的想紋。 進入里屋,在老板準備工具的十分鐘里,一共啰啰嗦嗦問了時溫十幾句話。 總結起來都是一個意思:真的不后悔嗎? 直到最后,時溫眼眶通紅、臉上糊滿眼淚的從床上下來,都沒過說一句后悔。 老板大概見她哭的梨花帶雨有些心疼,又或許因為她是他不知道多長時間中,唯一一個顧客。 最后在雨停時溫打招呼說要走時,老板囫圇吞地送了她一堆擦拭紙、修復膏和壓舌板等的護理用品。 甚至還把自己之前只拼好一個角落的1000塊拼圖都裝盒送給時溫。 熱情的讓時溫差點以為,如果可以的話,老板都恨不得把這家店盤給她。 推開刺青店門,強忍肩胛骨處的疼痛,時溫慢步走在巴黎鋪灑金黃落葉的浪漫大道上。 滿地落葉被水漬沾濕黏在地面,又被新從樹上飄下的覆蓋,水洼泛起層層漣漪,將其浸透染濕。 空氣中承載被雨水洗刷過的清新感。 離公寓大概還有一條街的距離,在轉角不遠處,有一個被眾人圍堵的小攤。 時溫心下好奇,提速走上前去在外圍墊腳望了望,發現是位占星師在這里擺攤占卜。 鑒于之前偶然看書了解到的,有將近36%的法國人都相信占卜。 并且都說一般這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路邊小攤,算得級準。 時溫破例干站在攤位前等了三個鐘頭,才輪到她。 其實當時也說不上有多信,無論結果是怎樣的,都不會影響她日后的生活。 只是覺得在巴黎呆了那么長時間都沒體驗過一次占星,未免在日后提起會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