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時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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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l:他生父估計都快比一個班的人多了吧?】 【11l:誒對,我記得我聽說他以前被他不知道哪任繼父強過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13l:草,這他媽np出新高度了唄,想想都shuangsi。】 …… 【286l:真是笑死我了,每次聽見別人喊他三哥我就想笑,真是一群好兄弟,時刻不忘提醒他他媽是個小三兒。】 【287l:有一說一,他不會就是他媽給有錢人當小三,偷偷生下想用來上位的東西吧?】 【290l:估計是,然后因為被上過的次數太多,最后不知道究竟是誰的種了。】 …… 【812l:誒大伙,知道賀承雋為什么最近沒來學校不?他現在正在醫院里躺著呢,據說是自殺沒死成。】 【815l:少他媽放屁了,他會自殺?別是太爽了精/盡人亡、菊/花開裂了吧。】 【830l:他這種雜種早就該死了,也不知道活著有什么意思,還浪費國家的糧食。】 …… 時溫才看了三分之一就徹底看不下去了,毫不猶豫地將論壇后臺程序劃掉,摁滅手機閉眼靠在椅背上。 她被入目可及的那些骯臟話語惡心到胃液泛酸。 與賀承雋相處的這一個多月以來,她一直都以為江南人要比江北人好。 大家知道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不會暗自中傷人,不用虛與委蛇討好,不用小心翼翼過活。 每個人都守著自己的不堪,繼續拼盡全力生活。 可當她看到那個帖子時,她才明白。 其實無論是江南的人還是江北的人,都一樣。 實誠坦蕩盡力生活的,從來都只有賀承雋。 是他以一己之力,擋住了外界的惡言諷語并且裝作不以為意,才讓她以為江南是寧靜而和諧的。 時溫第一次生出些后悔的情緒,后悔之前大言不慚地指責賀承雋什么都不懂,后悔在燒烤攤上不知者無畏地問賀承雋為什么叫三哥。 也后悔不久前還當著全班人的面兒,不遮不避地說出那種她自認為還挺有意思的玩笑話。 輕眨了眨干澀的眼,時溫復又低下頭摁開手機,點進那個她一直沒怎么回消息的聊天框中,刪刪打打摁下發送。 【時溫:幫我個忙。】 【陸夜白:?】 【陸夜白:您可真是我祖宗,沒事就裝死,有事幫忙就想起我來了?】 【時溫:分享鏈接。】 【時溫:幫我把這些帖子黑了。】 【陸夜白:賀承雋?你看上這男的了?對你好不好?】 【時溫:就是刷論壇看見這些話惡心。】 【時溫:你快點。】 【陸夜白:你去看看,已經沒了。】 【陸夜白:真就一直呆在江南不回來了?】 時溫再次點進那些帖子發現已經打不開了,空白頁面上顯示404 not found,心情才稍微好了些。 恰逢放學鈴聲響起,時溫摘了耳機收起,收拾好東西跟在賀承雋身后對他講。 “賀承雋,我有事找你。” 第12章 看比賽 三哥這不叫放水,是放了個太平…… 別墅內黑燈瞎火視線模糊,兩人誰都沒有開燈。 窗外車流鳴笛聲時響時續,擾飛了棲息于枝頭的布谷鳥,驚不到被濃云掩藏的清月。 賀承雋裹挾暗色坐在沙發上,撫弄用兩只前腳盡力爬過來正蹭他的黑貓,聽時溫埋進吧臺下方撕拉作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好一會兒,才見時溫從開放式吧臺后走出來,擋住賀承雋身前本就不多的光,眼角余光只能是她。 將手中拎著的那個大紙袋遞給賀承雋,柔聲道,“賀承雋,給你,這些都是我覺得比多味花生好吃的。” 時溫不擅長道歉,也沒把話說透。 可她就是莫名知道賀承雋能夠理解她的意思。 果然他并沒有推拒,接過那一大袋零食后,賀承雋起身對時溫溫聲講了句‘謝謝’,便往門口走去。 在他即將要踏出別墅門的一剎那,寂靜暗沉的大廳內憑空響起的話,讓賀承雋身影驟停。 他聽到她保證:“賀承雋,我會好好活著。” “運動會來看我比賽吧。” 夜色慘淡月光無遺漏,周身靜謐空氣無作響,時溫沒看清賀承雋那天晚上臨出門前到底點沒點頭。 今日上午她難得穿上除了旗袍以外的奶白色運動裝,背后用別針別了紅色號碼布,站在起跑線上甩了甩高高束起成好看馬尾的黑發。 按理來說每個舉辦運動會的日子都該是晴空高照萬里無云的,但大抵是老天也嫌三中開運動會的次數太多了,這次懶得再給面子。 昨天還湛藍的天色今天變得霧蒙蒙的,好似被無數層紗布裹纏,不僅陽光無法穿過,甚至連空氣都不太流通。 鼻息間似塵似霾,選手們的狀態都在不知不覺間變差。 學習成績上不去的學校就慣愛拿體育競賽充大頭,這大概也是三中為什么上高三,還仍然會有春季運動會的原因。 以往學生們直接當這三天是放假,逃課的逃課,不來的不來,cao場的座位只能填滿三分之一。 好不容易給面子來了,也是坐在座位上相約打撲克、玩游戲。 根本沒幾個人會在意場上的比賽到底是怎么樣,除了自己班關系好的人上場。 但這次不一樣。 自打那日時溫報了五千米的消息傳出后,各個年級的男生女生們都開始暗自躁動,就盼著日歷趕緊翻到開運動會的那天。 男生們想在陽光下肆無忌憚地觀賞新校花的嬌媚風采,女生們想在跑道上盡情‘欣賞’時溫的丑態畢露。 所以無論各懷什么心思,都足以讓這次運動會看臺上坐的滿滿當當,甚至還有許多男生手撐欄桿、伸長脖子瞅賽道中活動身子的時溫。 光看不行,還得上手給周圍的人指。 表情激動振奮,口中嘰里呱啦說半天說不清,反倒引得更多原本還不太關注的人一起圍觀。 以至于欄桿處的人群摩肩接踵,嚴嚴實實地擋住身后坐在座位上的人。 時溫快速在那群人中掠過幾眼,伸長脖子探3班沒幾個人在的座位區,都沒捕捉到賀承雋的身影。 就連之前信誓旦旦說要來給她加油的黑子,也不知所蹤。 心頭難免失落。 但她還是迅速調整好狀態,屏息凝神地聽斜前方裁判的打槍聲。 “各就位——” “預備——” “砰——” 起跑線后十幾位狀態各異的少女隨槍聲打響一齊沖了出去,有一開始就卯勁先拉開距離的,有像時溫這樣按自己的節奏緩步慢慢跑的。 總歸差距都拉的不是很大。 十二圈半,熬得住的才是贏家。 時溫不合時宜地想到某天黑子跟她講,女生項目里會有五千米,實際上是因為前三年三中出了個江南馬拉松比賽的女冠軍。 那個女冠軍不是三中體育隊的,只是單純的喜歡長距離跑步而已。 她在后來的采訪中講‘我認為人生最重要最偉大的事情一定是堅持,小到堅持馬拉松比賽能跑完全程,大到堅持每一項自己決定的選擇,只要能堅持下來,就已經是最大的勝利。” 據說三中校長對這段話很有感觸,當即便給從他們這一屆開始的運動會,都加上了男女子五千米競賽。 一開始根本沒人報名,女生跑800米能及格的都少,更別說跑5000米。 最先參賽的那兩三個人,幾乎是全程走下來都能拿獎。 后來大家都覺得這個項目報名的人少,稍微跑跑就能拿獎,于是一年比一年報名的人多,競爭也逐漸激烈。 時溫敢報五千米倒不是因為覺得沒多少人會參加好拿獎,只是在看到報名表時想起父親陳岳最喜歡晨跑。 母親時沁以前還在的時候,總喜歡清早出門順便將她從床上拎起來,讓陳岳帶她一起出去跑步。 從一開始跑1000米喘成牛,到經過一段時間后跑3公里面不改色心不跳,再到后來時沁去世后陳岳連樣子都懶得裝。 她只能每日獨自在學校cao場上戴著耳機跑完5公里,體驗口干舌燥的瀕死快感,享受頭昏腦脹的片刻原諒。 以此作為一種宣泄壞情緒的方式。 但是現在,時溫已經想不起來離這種日子過了有多遠。 自打來江南后,她再也沒跑過一次。 所以那天在看到報名表上有5000千米競賽時,時溫不可抑制地心動了一下。 她想再體驗一次與風作伴的自在,享受一次原諒所有的解脫。 在賀承雋的注目中。 時溫剛開始的五圈都是緩步在按自己的節奏慢跑,無論是看到前面有十幾個人,還是聽到來自跑道邊看臺上莫名其妙的驚呼聲、口哨聲。 她都沒被分走絲毫注意力。 只知道她已經在自我頻奏中,經過無數個放棄跑步改為走步的人身邊。 直到第八圈開始,時溫的呼吸聲逐漸沉重,卻驟然提起速度,陸陸續續超過前面的十幾個人。 一躍變成她心中的正數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