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時 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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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成想影響力能大到,現在都21世紀了,還有這種做派的男生。 懶得跟他多廢話,時溫四平八穩、波瀾不驚地回以一句,“哦,不了,你是個好人,我配不上你。” 就想轉身回教室。 以前在江北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情發生,相反,發生的次數還很多,讓時溫早就習以為常。 但通常都是她說完這句,就不會再有下文了。畢竟大家都好面子,經不起次次拒絕。 可她忘了,這里不是江北一中而是江南三中。 牛鬼蛇神滿聚的地方自然不能拿以前那套來應付。 在她轉身欲走時,左手腕猛然被身后一陣巨大的力道攥住,疼的時溫當即變了臉色。 第一反應就是用力揮動胳膊想甩開,但無果。 “放手!” 時溫揚高聲音吼了句,繼續掙扎著想更用力甩開。 結果沒想到那個紅發男生驟然間松了手,讓時溫的手臂用力甩空。 震得胳膊泛麻。 手腕上兩個白羊脂玉鐲子因巨大力道相互磕碰在一起,其中一個直接毫無征兆的一分為二,斷裂在地。 觸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復又回彈起,然后再次狠狠摔落,打在分外寂靜的走廊上叮鈴亂響。 時溫怔住。 這對叮當鐲是她十二歲生日那年,母親時沁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希望她日后能成為一個溫婉優雅的大家閨秀。 奈何時溫性子本就乖張,無論再怎么學都學不成其它名媛那樣文靜賢淑,索性到后面也就干脆任其自由生長。 在母親去世后,時溫一直小心愛護這對鐲子,無論走到哪兒都注意著生怕磕著碰著。 卻沒想到今天因為一個毫不相干的男的碎掉了。 回過神兒來,讓時溫本就不好的情緒瞬間差到極致,脫口而出的話里充滿怒氣,“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紅發男生因當眾被時溫下了臉子正耿耿于懷,現在又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被時溫指著鼻子罵,火氣也蹭蹭往上冒。 舉起手臂來,看著像是想對她動手。 時溫還沒反應過來,憑自衛本能后退兩步。 “你媽的——” “cao,caocaocao——疼——” 但面前剛揚起的手臂未落下,就被人從后面抓住重重往后方別,痛的紅發男生面色漲紅,嘴里不停在哀嚎。 “咔嚓——” “啊——臥槽——” 空氣里混合著聲嘶力竭的吼聲,乍然響起一道像是骨頭錯位的聲音,緊接著紅發男生額頭上接二連三冒下豆大的冷汗。 紅發男生疼的渾身顫抖,還來不及看來人是誰,膝蓋窩就忽的被人踢了一腳。 重心不穩的重重跪趴到地上,又被人一腳踩在肩頭,整個人側臉貼地狼狽不堪。 時溫燃火又迷茫的眼眸,被因紅發男生跌倒在地后完全顯現出來的,站在紅發男生身后踩著他后背碾磨的賀承雋填滿。 賀承雋逆著光,緩緩蹲下,一把揪起紅發男生的頭發讓他面朝時溫,“道歉。” 那一刻,時溫迎上走廊里含義各異的目光,事后連她自己想起也覺得肯定是當時怒火太旺,燒掉了腦子,才會對賀承雋說出那句咄咄逼人又容易被誤解的: “賀承雋,賠我鐲子。” - 生物老師正站在講臺上孜孜不倦的講解,究竟該怎么算出,讓純合豌豆冠雞和玫瑰冠雞雜交,子一代的雌雄個體自由□□,f2 代與親本雞冠形狀不同的個體中,雜合體占的比例為多少時。 時溫手撐下巴,一動不動的盯著黑板上的pprr和pprr像是在認真聽課,實際上思緒早跟賀承雋飛走了。 那時在樓道里她腦袋一抽,對賀承雋說出那句話后,就見賀承雋難得懵然。 后又恢復成平日里的面無表情,狹長眸子里泛上陰郁對她沉聲叮囑道,“回教室去。” 這都已經快到中午放學的時間了,可賀承雋的座位上還是空蕩蕩的,連帶著六兒和黑子都沒回來。 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 午后說落就落了場來的快去的也快的春雨,只將地面打濕,在空氣中彌留潮氣就停了。 直到下午第二節 課下課后,賀承雋才帶著黑子六兒一道兒從前門回來。 時溫立馬撐桌站起身來,想去問他們情況,卻見黑子三兩步朝她這邊走過來,跨坐在前面那人的桌子上開口關心她: “時姐,你沒事兒吧?” 時溫瞄了眼走回自己座位上什么都沒說的賀承雋,扭頭對上面前黑子略帶‘關心’的臉搖了搖頭問,“你們這么長時間干什么去了?” “害,帶那瘠…那傻逼玩意兒去醫院了唄。”黑子一臉無所謂,好像對于這種事兒已經習以為常,嘴上還在吐槽: “也不他媽撒泡狗尿照照自己是個什么瘠薄玩意兒,還尼瑪想追你。” “做他娘的春秋大夢。” 時溫之前還有些不明白黑子為什么有時說話說一半,就要給自己個大嘴巴子,說賀承雋讓他改。 現在好像忽然就懂了。 只聽這三句不怎么長的話,時溫就覺得自己好像把所有臟字都聽過一遍了。 但時溫并不在意,她更關心另一件事情,“學校會記賀承雋處分嗎?他有沒有出醫藥費?” 黑子像是聽見什么笑話般,腳踩著那人的凳子,胳膊支在膝蓋上,弓著身子沖時溫笑,“處分?這要記處分我們早他娘的不擱這兒了。” “不過三哥確實掏了醫藥費,媽的,要我說一分錢都他媽不該給,誰讓李陽那b自己犯賤。” “上次差點把我右眼弄瞎都還沒找他算賬,這次還要往上撞,他媽的有病他就是。” 時溫回憶起第一次在老地方燒烤攤上瞥到黑子的樣子,那時他右眼上還纏著繃帶,“怎么回事?你的眼睛也是他弄的?” “可不,李陽那傻b總認為自己是三中老大,可他又不敢明著和三哥比劃,只能在背地里玩點陰的,像他媽臭水溝里的老鼠。” “之前又被我們逮住在巷子里調戲姑娘,記在心里了唄,然后躲在巷子里等我們經過的時候扔了把小石子,直接給老子扔他媽眼里了。奶奶的,越想越氣。” “時姐,你以后見了那狗東西可千萬離的遠點,指不定他娘的還能想出些什么惡心人的招數。” “嗯,我記住了。”時溫表情鄭重的點頭,提到嗓子眼里的心卻落了回去。 花多少錢對她來說根本無關痛癢,之后抽空給賀承雋轉就是,只要他人沒事就行。 “晚上你們挑地兒,想吃什么我請客,犒勞下你受傷的右眼。” 盡管之前已經有過賀承雋帶她去面館的先例。 那會兒時溫就在心里想,無論以后再發生什么事情,她都不會太驚訝。 可當晚上放學后,他們三個摸黑領著時溫來到巷旁一家,鋪名掛布都掉沒了,只剩鐵架子殘存的麻辣燙店,坐在擦了好幾遍仍舊在冒油的桌子前時。 時溫抿唇靜默許久,仍沒想出一個可以準確用來描述他們的形容詞。 傻?實誠?還是接地氣兒? 好像無論用哪個,都不大合適。 黑子在進店里前已經和門口正忙著燙粉的老板打了聲招呼,說給他們來四碗麻辣燙,還是老樣子。 卻被賀承雋攔住說只要三碗,還有一碗別加辣,復又轉身出去。 也沒說到底是要去哪兒。 順手從對面墻邊冷藏柜里捏出幾瓶啤酒出來,放到他們那張桌子的邊兒上,黑子用筷子抵著瓶口拍開瓶蓋,對時溫感嘆,“早他媽饞這口兒了。” “時姐,這家味兒賊他娘正,保你吃一次就念念不忘。” 要么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居。 黑子就和賀承雋一樣,聽話聽不到她表達的重點上。 她的重點是她請客。 黑子的重點卻是想吃什么。 時溫都不知道對此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心不在焉地應黑子,“是嗎?那我等會兒可得好好嘗嘗。” 可她到底還是沒有好好嘗的機會。 在黑子繪聲繪色給她講述上午她回教室以后,賀承雋先將紅毛男生的骨頭復了位,又將其拎到醫院,把那邊所有事情都打點好才回學校。 久去未回的賀承雋端著個白色盤子從店外進來,穩當放在時溫面前的桌子上后,才拎著個透明塑料袋坐到旁邊。 黑子還未出口的話被打住,隨時溫一同垂眼去看,那白色盤子里裝著的是,賣相好看的蛋炒飯。 蛋炒飯由四五種顏色不同的配料組合而成,其中金黃鮮嫩的雞蛋花尤其顯眼,數量多的都快要超過白米飯。 六兒舉起酒瓶的手也頓了下,動動胳膊碰了碰旁邊的黑子,疑惑道:“為什么我們每次去吃蛋炒飯都看不到雞蛋?” 黑子自之前那次在小賣部里聽過賀承雋的心里話后,就已經對賀承雋對待時溫的例外態度見慣不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賀承雋對時溫的心思,他這當了這么多年的體己兄弟,只消聽半句就能一清二楚。 所以他自個兒也被連帶著,不由自主地想對時溫的態度好點。 勾起個笑容緩緩湊近六兒耳邊,話糙理不糙,“還不是因為你他娘的錢沒到位。” 時溫琥珀色的眸子里也暈著不解,但恰逢老板將他們點的三碗麻辣燙端了上來,把那碗不加辣的專門調了個個兒放在賀承雋面前,沒來得及讓她問出聲。 就見老板在圍裙上胡亂蹭了把手,問賀承雋,“今天怎么突然不加辣了?” 賀承雋先道了句謝謝,然后才和老板解釋,“最近胃不好。” 老板了然的點了點頭,笑瞇瞇的回了句實誠話,“胃口不好就別吃這東西了,不好消化的嘞。” 時溫聽著他們的對話在心里默默想,實誠可能是他們這兒的一種傳統。 是她少見多怪了。 賀承雋清淺的嗯了聲,等老板轉身出了店外后,才將手邊那碗未加辣的麻辣燙往時溫面前推了推,“嘗兩口。” 時溫那時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