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諾，我們沒看出認識的人啊。”林母也這樣說，虧她剛才眼睛一眨不眨，就快鉆到電視里去看。

    林諾只是笑，“你們就看人了？”

    “不看人看什么？”林母說。

    林諾正要說什么。

    程文卿先開口：“是衣服。”

    聽到答案的林諾，“程叔，你是不是還在工廠埋著眼線呢？這你都知道？”

    要知道為了這事，林諾在服裝廠盯了多久，本來是看到有公開為小品演員征集服裝的告示。

    雖然一時間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不過既然有這個機會，林諾還是決定試一試。

    畢竟能登上春晚的舞臺，多少人都看見了，一個發型都能掀起一股潮流，全國跟風，如果是一件漂亮的衣服，必定也會帶起潮流，最初把樣衣寄過去，林諾也沒抱多大希望。

    后來卻接到了電話讓修改，幾次之后直到過年前面幾天才確定說她們廠的衣服被選中了。

    林諾一直忍著沒說。

    沒想到這都讓程文卿猜到了。

    “你們的意思是，剛剛的小品演員身上穿的衣服是小諾你們工廠出的？”林母這腦子轉的還是很快的。

    “是啊，驚不驚喜。”

    “驚喜啥，我看你倒是越來越像一個做買賣的人，看春晚都沒忘記你的生意！”

    “那是，我要賺錢養我家三個寶，是不是啊。”

    林諾正和三寶玩，突然發現幾個長輩都不說話，然后笑瞇瞇的看著她。

    “怎么了？”

    林諾覺得奇怪。

    “林諾！”

    是楊默的聲音，林諾回頭，果然看見楊默站在門口，身姿挺拔，朝她招手，“過來。”

    林諾挺想矯情一下的，團圓飯都吃完了，這個時候才回來算什么呀。

    還讓我過去，你怎么不過來！

    可兩條腿不大聽自己的話，還是高高興興的跑過去了。

    到了距離楊默兩步遠的地方又停下，別扭的看著楊默。

    似乎知道她介意什么，楊默主動走了兩步到她面前，牽起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我回來遲了，走，我陪你去放煙花。”

    林諾心里其實不生氣，“早就放完了。”

    楊默看出她別扭的樣子，伸手在她鼻頭點了下，“走吧。”

    被楊默牽著手出來，外面已經安靜下來，林諾被楊默拉著一直跑到外邊空地。

    車燈打開，照著地上一個個擺好的煙花筒。

    林諾站在原地，看著楊默點燃一個煙花，然后跑回來。

    煙花在天空炸開的同時，她撲到楊默懷里。

    楊默摟緊了她，“我沒忘記，以后每年的除夕夜我都陪你放煙花，直到我們變成老爺爺老婆婆。”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一輩子不反悔！”

    煙花好看嗎？

    自然是好看的。

    但因為身邊有一個你。

    這一場絢爛的煙花才更有意義。

    第359章 我什么都沒看見

    對林諾而言，第二場煙花必然比第一場好看許多。

    因為有楊默在。

    許是因為過了放煙花最集中的時候，很多人并沒有跑出來看，都站在家里的窗前看著。

    梁欣趴在圍欄，“真羨慕他們兩個，哥，你說我和莫楓也會幸福的吧。”

    大概是到了結婚的時候，她變得更緊張想法也更多。

    梁束遠就站在旁邊，然而卻并沒有立即回答梁欣的話。

    “哥，哥，你看什么呢？”

    半天沒等到回答，梁欣伸手在梁束遠面前晃，終于把梁束遠的魂給招了回來。

    “你剛剛說什么？”

    一樣的話換了時機梁欣就不好意思問出口了，看著空地上面依偎在一起的兩人，“我說他們感情真好，剛剛楊默就不在，他們家已經放了一場煙火，現在這一場，是楊默為林諾放的，只為她一個人，很浪漫是不是。”

    梁束遠頓了會，目光落向相擁的兩人，“是，很浪漫。”

    這樣的兩人，合該是天生的一對！

    ……

    “林諾，還有件事我不想瞞著你，關于我晚回來的事。”

    楊默其實也很矛盾，一方面覺得不應該在這種時候把這件事告訴林諾。

    但不說，過了零點就是新的一年，既然是嶄新的一年，新年第一日迎接的就不該是不愉快的消息。

    林諾猜到老樹巷多半發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并且很嚴重，若不然楊默不會連團圓飯都不回家吃。

    但當楊默說出那個消息時。

    她還是怔住了。

    “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是最愚蠢的一件事。”

    有話說話，有事說事，哪怕吵一架反倒能把話說開，這樣算什么？

    “是，聽爸他們說，去衛生院的路上奶有過短暫的清醒，她說不想死，但已經遲了……”

    在老樹巷那會，楊默始終沒插嘴，對于一個死者議論過多不道德，但他根本不贊同這種行為。

    生命是多珍貴。

    論苦論難，許娟和楊芬甚至楊大民誰沒有吃過苦。

    “那什么時候火化？”林諾問，也是考慮到她要不要去送葬的事。

    “你不用去了，陪著孩子們吧，我去就行了。”

    林諾也沒異議，對于這件事從她的感受來說，更多是一種憤怒，明明自己糊涂做錯了事，現在這樣……

    讓小輩后代們也跟著內疚自責嗎？

    說到底還是自私！

    兩人都沉默著，回到屋里，楊默把許娟也喊了出去，這件事一樣要讓許娟知道，還是那句話，不好的事都留在今年，明年是新的開始，許娟聽完也愣了很久。

    “她竟然……”

    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說什么。

    “你注意點楊臣的情緒吧，這孩子是真的不容易。”

    “我知道。”

    ……

    因為這件事，許娟的情緒多少受了些影響，回堂屋坐了會，就先回去房里了。

    沒一會外面有人敲門。

    許娟打開門就看見程文卿，他還不大能站，但杵著拐杖的話也能堅持一會。

    此時他就杵著拐杖。

    許娟看的擔心，“你有什么事喊我一聲，再不然楊默他們也在，醫生讓你盡量別走動，你怎么、”

    “我看你心情不好。”

    一句話成功讓許娟把所有的聲音都咽了回去，伸手扶程文卿跨過門檻，讓他坐在椅子里，又拿來毯子蓋在他腿上，準備抽回手的時候讓程文卿捉住了手腕。

    “出什么事了？”

    程文卿看著她，眼底是浮動的擔憂。

    許娟微微嘆氣，“楊默不是沒回來吃年夜飯嗎，老樹巷那邊……他奶奶沒了，喝農藥，沒救過來。”

    她是不明白的，不就吵了幾句，怎么還想不開了。

    程文卿不是勸人的性格，他也沒做過這事。

    抓著許娟的手沒放，想了想，說：“我也想過自盡。”

    許娟心尖一跳。

    聽著程文卿繼續說：“是在我沖進大火想要救你之后，我在醫院醒來，他們告訴我你沒了，我就想你都不在了，我還活著做什么，不如跟著你一起去。”

    “別，”許娟下意識說。

    即便她真的不在了，她也不希望程文卿自盡。

    “可后來我一想，害你的人還好好活著，我死了豈不是便宜了她們，我又想，如果我死了下輩子遇不到你，那我怎么辦？

    所以我要活著，想著你念著你，只要心里有你，你就像陪在我身邊，到我走的那一天，我們就像過完了一輩子。”

    “程文卿，我不值得的……”本來情緒就不高，又聽到這些話，許娟的淚就有些不受控制。

    程文卿笨拙的替她抹掉臉上的淚，“沒什么不值得，人生就是不停在做選擇，我選擇你，我不后悔。”

    于是，許娟也懂了，程文卿還是在開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