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葉長岐與路和風御劍追上臨懷遠,在海浪中同他交手,臨懷遠能以兩指銜劍,緊緊地夾住路和風的流光劍,身上卻浮現(xiàn)出了陣法,他從陣法中抽出一把生滿鐵銹的劍,臨懷遠一見那把銹劍,便嗤笑一聲,在兩人的夾擊下還能抽空說:“瞧,隔得太久了,我都忘了自己曾是劍修了,我還以為這把劍早就被我丟去代我合道了。沒想到啊?!?/br> 他一邊惋惜地說著沒想到,一邊震開路和風的流光劍,在兩人目光中,將那把生銹的劍折斷,隨手拋入東海中,招呼兩人:“接著來!今日,我們不死不休!” “別想毀了歸墟!” “這可由不得你們!在你們來之前,我便將全部名器丟入了陣法中,今日便是兼旬,陣法最弱、黔妖妖力最強的時候!等到了時候,名器就會頂替修士進入陣法中,所有人都有一天不用合道,相應(yīng)的,他們的修為也達不到鼎盛之時,于是,”臨懷遠驕傲地張開雙臂,“東海里的黔妖就會突破陣法,摧毀歸墟,緊接著它會去臨海的徐州、揚州、青州,如同蝗蟲過境,將剩下的幾州蠶食干凈,凡人、修士,就算是一根草、一條狗,都不會留下!” 葉長岐:“歸墟沒了,我不相信你會活下來?!?/br> 臨懷遠聞言,輕輕地笑了一聲:“誰說我想活了?我只是 想安安心心地睡一覺,合道?你們自己合去吧!” 一只鳩鳥亡魂從冤魂潮中飛了出來,環(huán)繞在臨懷遠的身側(cè),只是一眨眼,葉長岐便被卷入了一個夢魘,四周景象變化,他聽見熟悉的聲音,葉長岐轉(zhuǎn)過頭,瞧見本該死掉的燕似虞。 燕似虞恢復了青年時候的摸樣,在他背后,歸墟正在毀滅,葉長岐第一次分不清這是夢魘還是現(xiàn)實。 燕似虞卻主動開口,不再是那副嘶啞的嗓音,而是正常的人聲,聽上去甚至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那般,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叫人產(chǎn)生一種他會愛人的錯覺。 “葉長岐,現(xiàn)在我是修士了。殺了我。” 葉長岐沒有說話,只走到他面前,他或許應(yīng)該問一句,燕似虞你后悔過嗎?但他看見了燕似虞的神情,這句話也沒問出口,只是凝聚著劍意,平淡地說:“好。” 從憤恨、到怒氣沖天,最后化為平靜。 他看燕似虞時,仿佛看一位陌生人。 長劍刺穿了燕似虞的身體。 歸墟被摧毀,陣法對他的影響消失,燕似虞嘴角流著血,露出一個笑容。 他說:“大師兄,那個時候,我聽見你的聲音了?!?/br> 葉長岐不明所以。 燕似虞沒再說下去。只是退了兩步,離開他的劍,隨后筆直落入東海中。他的眼前沒有出現(xiàn)劍靈金色的影子,也沒有鳳凰,他從百米高的地方就這么掉下去,這次,再也沒有人拉住他。 燕似虞說。 那時,你叫我,我聽見了。 可我從來沒有當真。 一次都沒有。 他砸在了海上,濺起高高的浪花。他死在了東海中,夢魘也結(jié)束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洪峰截浪(一) 夢魘的黑色霧氣從葉長岐的身體從飄散出來, 葉長岐忽然明白了他在說什么,但他毫無留戀,用劍意驅(qū)散了霧氣。 臨懷遠一直觀察著葉長岐, 對此只說:“有時候覺得你們這些師兄弟挺有意思,真情假意, 假情真意, 你師弟明明自小都是一個爛人,你卻還是救了他,甚至沒有想過他愿不愿意活在這世上。真有趣啊。” 他嘴上說著有趣,眉目間卻無絲毫波瀾, 想來也是, 臨懷遠合道三百余年, 死的次數(shù)比在場幾人加起來的年歲還要多,他說的有趣, 也僅僅是限于一句話, 真讓他為之展顏,根本沒有這個可能。 “歸墟宗的其他人呢?” 臨懷遠不再回答了, 歸墟宗在他眼前坍塌,臨懷遠只是雙手交握,站在海上,好似一位看客, 眼中帶著釋懷的笑意,還有閑心數(shù)著歸墟宗的每座閣樓落入海中。 冷開樞拉住葉長岐的胳膊, 司空長卿則捏住了路和風的肩膀,沒等兩人反應(yīng), 他們已經(jīng)被兩位陣修大能帶到了百里之外。 歸墟宗仍在坍塌,可它周圍的海水已經(jīng)攪動起來, 百米高的海浪一波又一波拍打在歸墟陡峭的崖壁上,發(fā)出野獸怒吼般的聲響! 附近的海水一時間漲高了百米,好似有人將其用碗盛起來。他們能清楚地看見,海水之下,是濃稠的黑。 “臨懷遠!” 葉長岐自認沒有看錯——他在被冷開樞帶離的前一刻,看見臨懷遠的腳下升起一個深淵,那深淵逐漸往上,最后將臨懷遠與他附近的海水一口吞沒! “那是……”他渾身顫抖著,念出妖獸的名字,“黔魚,他放出來了?!?/br> 話音落下,眼前的東海向著天涌流,整片海域仿佛垂直懸在空中,如同峭石破海而出!又好似一堵還在逐漸壯大、厚實的墻,鋪天蓋地向他們傾軋而來! 司空長卿大喊:“抓緊!” 海嘯吞沒了四人,向天升騰的海水裹挾著四人向上而去,冷開樞緊緊抱著自己首徒,身側(cè)亮起無數(shù)陣法,有移山填海陣,兩人的位置不斷跳躍,也有萬象回春,將海浪中洶涌的妖力凝固住,還有避風陣法、云垂海立……可這些陣法在滔天巨浪中毫無作用,兩人在海浪中逐漸升高,隔著水幕,葉長岐甚至看見了歸墟宗陡峭山崖的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