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曲以丘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將信將疑地靠近他,她彎下腰,想捏住夜見城的臉,卻見被金蠶蠱折磨的宗主抬起頭,頭靠背后的墓碑上,忽然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唇皮輕輕碰撞。 “無云起雨,風虐雪饕……天地始開,萬 象回春。” 風雪呼嘯—— 曲以丘神情大變! 她縱身向后逃離,可足下的百里花海卻仿佛是一片遙遙無盡的雪原,無云落起雪雨,冰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覆蓋住整座小島,那些優缽華羅在彌天大雪中怒放,金色的佛光吐露在飛雪上,宛如瓊花玉屑。 曲以丘沒能逃離陣法的范圍,她被萬象回春捕捉到,凝固成一座晶瑩的冰雕。而參宿只是半個人被冰封住,御獸天琴上凝固著冰雪,他揚起頭,吹了一聲口哨。 湖中島外的空中傳來一聲嘹亮的鳴叫,緊接著,一只寬翼的海東青撲來,巨鳥圍繞著馴獸師展翅騰飛,終于落到他的身邊,用羽翼包裹住他,試圖融化參宿身上的冰雪。 參宿從陣法中脫身而出,也不管曲以丘,直徑走向夜見城——那人跪坐在墓前,懷抱著古琴,身上覆蓋著冰霜,閉著雙目,好似睡著了一般。 參宿將萬象回春的陣術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才知曉這個陣法其實分為兩式:一式是凝風雪作雪海冰山,將陣中一切人與物停止在時間中;而另一式,是化冰霜作萬象回春。兩式互為表里,生生不息。 果不其然,他看見夜見城的面色逐漸紅潤許多,想來不久,便能恢復部分靈力——這也解釋了為何夜見城能在曲以丘的金蠶蠱折磨下存活這般久。 萬象回春術的第二式知曉如何使用的人寥寥無幾,估計夜見城是在養優缽華羅時,用這個陣法來救治枯死的草花樹木,所以意外發現了第二式的用途。 參宿捧起了御獸天琴。 不過,陣法第二式的弊端太過明顯。 萬象回春能將敵人與自己凝固在風雪中,同時緩慢恢復自己的靈力,可要是敵人沒有被陣法困住,或者提前突破了陣法,那施法的人只有…… 他撥動了琴弦,音浪震飛了四周的飛雪,參宿腳下的冰雪逐漸融化,連帶著夜見城身上的冰霜也融化成水。 夜見城似要蘇醒。 就在這時,參宿聽見巫毒鼓的聲響,他側過腦袋,一股邪惡的黑色冤魂筆直撲向夜見城,他的身體動彈了一下,兩手松開,再也沒能醒過來。 參宿轉向解封的曲以丘,皺起眉:“你就這么把他殺了,鎮海印的下落怎么辦?” 曲以丘面上的血rou被冰雪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樣,不再光艷靚麗,此刻猙獰地叫喊著,拍打著巫毒鼓,召出大批妖獸亡魂,猙獰怒喊:“啊啊誰管你那什么破鎮海印!我的臉!我的臉!你們!給我把這里全毀了!全吃了!全吃了!一個不留!一根草都不準留下啊啊啊!” 妖獸亡魂嚎叫著沖向花海,在陣法中,這些珍貴的仙草被碾落成泥,被摧殘得花葉飄零。 曲以丘還想對夜見城的尸首動手,被參宿攔住,對方不贊同地說:“這里是云頂仙宮的地盤,少節外生枝,被他們發現,你我都走不了。” 她憤怒地看向夜見城枕靠的那方墓碑,氣得胸脯起伏,忽然莞爾一笑,噓了一聲,一個妖獸亡魂便揮舞起長尾,重重橫掃,將那墓碑砸了個四分五裂! 曲以丘滿意地大笑起來,掙脫參宿的禁錮,兩條胳膊舞動,好似跳起雀躍的舞蹈,頭也不回地往外離開。 參宿沉默地看著那方墓碑,轉頭離去。 看到此處,葉長岐被氣得嘴唇發抖,臉色煞白,身上像是淋了一桶火油,一點就炸,他焦急地、狂躁地按著將傾劍的劍柄,大腦中滿是憤恨之情,急需要發泄。 可面對已無氣息的夜見城時,葉長岐又只能深深喘了幾口氣,感到周身熱血仿佛被苦楚侵染了一遍。 夜見城的萬象回春還未結束,陣法緩慢縮小范圍,隨后回到他與墓碑附近。 他身上的鮮血被回春之術消去,傷痕也在陣法殘余的靈力中逐漸恢復,葉長岐沉默地望見,他的陣法將墓碑恢復成原貌,當風雪融化為雨,湖中島上空飄來了烏云。 綿綿的陰雨中,一群金紅色的紙蝶好似從烏云深處飛出,徐徐地落到夜見城與衣冠冢上方,隨后化為金紅色粉末…… 伍子胥匆匆趕來。 聞人之術到此為止。 眼前的一切徒然遠去,葉長岐回過神時,見伍子胥躺在地上,已經斷了氣。 他一把拉過許無涯的手腕:“現在來不及解釋!快把琴給我!” 許無涯將涎玉風雷琴遞給他,葉長岐學著夜見城的模樣,將有琴劍的那端朝上,握住劍柄,順時針轉動琴劍,只聽“咔塔”一聲,一個暗格被打開,他彎下身,取出琴中藏著的名器,大聲對許無涯說:“這才是真的鎮海印!許無涯!快和我回云頂城!” 原來,夜見城早知自己無力保管名器,所以將鎮海印藏在風雷琴中,希望轉交給羅橋生!可陰差陽錯,到了許無涯手中! 許無涯雖然不解,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多問的時候,兩人踏上飛劍,朝著云頂城匆匆趕去。 “大師兄!怎么會有兩個鎮海印!” “參宿拿走的,那個是假的!”葉長岐大聲說,“你爹!從一開始就給了伍子胥假的鎮海印!真的大印一直藏在涎玉風雷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