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樓不央冷哼一聲:“你們羅浮山宗劍修白日里不擺擂臺挑戰,大半夜跑來天門峽谷找九頭相柳,你問我什么意思?怎么不問問你們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隨后又有十余位身穿天仙洞衣、頭戴冠巾的道修抵達。天仙洞衣為一種對襟長袍,上用金絲銀線繡有八卦、麒麟等道家吉祥圖案,外披一件色近似茶色的鶴氅。這群道修手持塵拂,或持五雷天圓地方令,或持紫金葫蘆……法器種類繁多,不一而足。 不過有趣的是,他們雖然同屬雍州鐘山劍宗,卻并沒有同樓不央為首的劍修一道,一劍一道似有分足鼎立之勢。 在羅浮山宗另一面,翼州天宮院陣修開陣抵達,早先帶領葉長岐他們去尋良云生的陣修還樂呵地同他們打了招呼。緊接著是身穿絳紅僧袍的佛修踏金蓮而來。 “兗州雨花寺、荊州青城派、青州終南紫府,”許無涯一一數過去,唯獨不見揚州蓬萊仙閣與徐州云頂仙宮,“蓬萊仙閣多為舞修,她們不來我倒理解,云頂仙宮怎么也沒來人?” 路和風還在打量樓不央,頭也不回地問:“云頂仙宮不是多為樂修,他們來天門問道做什么?找打?” 許無涯見到他便想著自己飽受折磨的咽喉,心中頗為復雜,又見路和風雙目澄然,全然不懂方才的所作所為有多么危險。 “云頂仙宮來不了。他們的樂修大能夜見城出了事,可還記得那把涎玉風雷琴?那盞琴中劍便是夜見城所有。”葉長岐見許無涯遲遲不回復,主動代替師弟回答,又走到路和風身邊拍了拍他的肩。 路和風愣了愣,卻沒說話,只從袖里乾坤里摸出一條冰冷的絲帶扔給許無涯。 “當我賠給你的。”路和風瞪他一眼。 許無涯握著那段觸感絲滑的冰蠶絲,目光流轉。 冰蠶絲有個奇特的功效,刀槍不入、水火不破,多用于女修士保護嬌嫩雙手。 許無涯一改沉默,笑吟吟地靠過去,臂膀挨著路和風抱劍的臂膀:“噢,那我就謝謝和風弟弟的賠禮了!” 他也不嘴欠說路和風是專門買來送他的,萬一惹惱師弟又將禮物搶回去,說不定還要挨對方一頓揍,自己將冰蠶絲系在脖頸上,保護好音修脆 弱的咽喉。 許無涯一抬下巴,如同花枝招展的孔雀:“好看嗎?” 路和風瞄了一眼:“丑死了。” 葉長岐越過路和風認真看了看,點頭:“好看。” 或許也就他們三人是人群中最為輕松的,不慌不忙,其中一人甚至還要在戰前系一段嬌貴的冰蠶絲。 “嬌氣!”樓不央憤憤地說。 許無涯輕輕地一抽鼻腔:“大師兄,師弟,有沒有聞到什么味啊?” 葉長岐神色不變:“聞到了,酸味。” 不過他們也不全是冷靜自若的,畢竟開樞星君還未回來,而良云生也不知去向。百余位修士齊聚天門峽谷,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第三十五章 九頭相柳(一) 葉長岐提著將傾劍按兵不動, 許無涯已經將滅聲收起來,手里持著滄海,忽然又疑惑地說:“還漏了一州, 豫州也沒來人!” 九州十一宗,豫州唯獨例外。其余各州內只有一個管轄宗門, 豫州卻由三個道門同時管轄。 浮屠東登天江樓, 拔刀問斬十三州。 “浮屠門的刀修與體修也是一等一的修士,天水門的馴獸師更是手段強勢,不來人也太過可惜。”葉長岐說。 剩下一個玉江門,名聲并不如前二者響亮, 卻也能同兩大門平起平坐, 只因玉江門是專供九州飛升無望的大能隱居的宗門, 有無數大能修士坐鎮其中,他們并不一心求道, 只期望如同凡人那般歸隱山林, 寄情山水間。 葉長岐更覺得今日之事,頗為蹊蹺。 就在此時, 九頭相柳的兩顆蛇頭再一次撞碎了臨近的石柱山,兩顆蛇頭呈八字扭打在一處,長滿青翠枝蔓的石塊四處飛濺,各處修士停留的山石動搖。 巨大的石塊直直地朝著葉長岐三人飛來! 持劍的手一翻, 將傾劍的劍身在黑夜中泛著月色般清冷的光,葉長岐還未出劍, 只聽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阿彌陀佛。” 那道聲音落下,葉長岐等人面前憑空出現了一座金光大佛, 佛像為身披袈裟的玄生立像,法相金身, 慈悲肅穆。玄生寶相手結蓮花印,面對飛來的巨石也一動不動,如磐石定立。 砰! 巨石撞到了金光大佛的身上,玄生的寶相四周蕩起金波,梵音陣陣,緊接著消散在天地中,那石塊也隨之滾落進天門峽谷深處。 葉長岐身后劍靈散去,詫異地望向雨花寺方向。 只見森綠山崖,玄生著一身絳紅色的僧袍,左手在胸前立掌,微微頷首作禮。他面容白凈,唯獨額心有一抹金色的蓮花印記,寧靜而圣潔。他右手舉著一柄錫杖,錫杖高達眉毛,杖頭有身坐蓮花臺的佛像,像上墜有錫環,震動時可鳴響發聲。 葉長岐抱劍謝過玄生。 倒是許無涯在一側輕聲說:“大師兄,瞧見他額間那朵金蓮嗎?是不是南橋居士分散的金蓮意識?” 葉長岐點點頭:“據說居士難得未用一枝春繪金蓮,而是捧銀碗盛水,用孔雀羽毛沾濕后,在玄生額上輕輕繪成。” 玄生作為佛修大能,擁有南橋居士的金蓮意識,又在第一時間向羅浮山宗遞出了橄欖枝。與羅浮山宗素來不合的鐘山劍宗自然是不愿看見,樓不斬當即將藏龍百瀑匣取下,重重地砸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