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良云生疑惑地啊了一聲, 云里霧里地看向他,半晌才反應過來。 司空長卿如今可是他的師叔。 良云生頓時雙目圓睜,罵他:“不知羞!” 路和風聽了大師兄的話心里也逐漸安穩,招出流光擱在腿上, 竟然抱著佩劍享 用銅爐火鍋。許無涯笑得身子發軟,從葉長岐身邊溜回來, 就去抓他流光劍。 路和風頓時扣住劍柄,厲聲質問:“你做什么!” “你過來, 無涯哥哥送你一樣寶貝?!痹S無涯說。 路和風仔細審視對方,見許無涯雙目清亮, 并不像酒后胡言,便抱著流光劍將信將疑跟著許無涯到了角落。 許無涯從袖里乾坤里掏出一把短劍。那短劍形狀奇特,呈曲折蛇形,倒是一把難得的劍器,路和風雙目一亮。 許無涯見他的視線凝在短劍上,便把短劍隨手一拋,丟入路和風懷中:“送你了?!?/br> 路和風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一手捧著短劍,一手拿著流光劍:“你會這么好心?” 許無涯嘴上沒個把門:“怎么,無涯哥哥的寶貝你不喜歡?” 路和風的回答是,歡喜得給他一拳。 葉長岐的碗中堆滿了食物,開樞星君還在往他碗中布菜,他偏過頭,見冷開樞并未動筷,便盛了一碗三鮮刀魚制成的鮮魚丸送到師尊面前。 那魚丸色澤嫩白晶亮,皮薄均勻,食之滑潤葷香,最重要的是不辣。 開樞星君用湯勺盛了一枚魚丸,送入口中,細嚼慢咽,最后才在葉長岐的目光中慢條斯理地說:“原來三鮮魚丸盡是這般滋味?!?/br> 葉長岐笑著說:“原來師尊也有沒嘗過的食物。” “長岐以為為師該嘗盡了九州美食?” 葉長岐又給他盛了幾枚三絲春卷,同樣不麻不辣:“我還以為師尊身為劍修名士,足跡遍布九州,自然見過無數奇珍異寶、珍饈佳肴?!?/br> 冷開樞靜靜端詳他片刻,并未答復,而是端起案前的金絲甘湯,舀了一勺遞到葉長岐唇邊。 葉長岐一愣,只覺四周視線瞬間聚焦過來,他只覺耳根發燙,心道在眾目睽睽之下咽下那一勺甘湯無疑是考驗自己臉皮夠不夠厚。 “師尊,我已不是幼童……” 冷開樞聞言看了司空長卿一眼,戴著面具的陣修當即拾起一片荊州魚糕塞入良云生口中,良云生身上還有傀儡術,只能轉動腦袋,本想吐出那片魚糕,司空長卿卻低聲同他說:“你咽下這片魚糕,你的大師兄也會喝下冷開樞喂的甘湯?!?/br> 良云生:“……” 良云生當即將魚糕卷入口中,司空長卿按了按他的唇,最后在良云生的怒視中意猶未盡地收回手。 冷開樞說:“云生也不是幼童?!?/br> 言下之意,良云生不是幼童,卻還是吃下了師叔投喂的食物。 葉長岐不得不咽下那勺甘湯,入口的那一刻,周圍視線似乎更加熾熱,葉長岐面紅耳赤,卻還是要裝作若無其事地端起酒杯。 “長岐,”冷開樞并不打算放過他,“你臉紅了?!?/br> “誰臉紅了?”許無涯與路和風回到主室,他眼上帶著一圈青痕,一看就是被路和風揍了。 “大師兄臉紅了?!绷讻]忍住笑出聲,“無涯師兄,怎么又被揍了。” 許無涯擺擺手:“還不是我們和風脾氣大。先不提這個,大師兄臉紅了,那賭注不就算師尊贏了?!?/br> 葉長岐忍不住問:“哪有這樣算的?” “怎么不能這樣算?無涯之前說的是誰先露醉意,面紅耳赤難道不算醉態?”良云生瞇眼笑道。 葉長岐算是明白了,他的師弟們正合伙坑他呢。 柳元白便將尺八與洞簫遞來,許無涯也將玉笛供出來,順帶還掏出了滅聲,還未開口又在路和風的注視下放在了一側。 良云生說:“這有三樣樂器,既然是師尊贏了,那便由師尊挑選大師兄演奏哪樣吧?!?/br> 葉長岐熬不過師弟們,只得眼睜睜見開樞星君選了玉笛,葉長岐心底突突地跳了兩下,最后放松下來。 萬幸開樞星君選的樂器并不困難。 葉長岐便拾過玉笛吹奏起來。眾人靜聽片刻,倒是許無涯覺得曲音耳熟,輕哼了一段:“這不是棲山師弟曾在瞻九重上吹奏的樂曲嗎?” 良云生也聽出來了:“果真是棲山師弟演奏的那曲,也不知棲山師弟如今在妖族可否安好。” 他們沒有說下去,只因開樞星君把將傾劍置于雙膝之上,用關節叩擊劍身合樂。清彈聲聲入耳,悠遠空闊,似匣里龍吟。 良云生便在這笛聲與清彈回憶起多年前的羅浮山宗。 那時燕似虞還未出師,吳棲山未歸妖族,葉長岐也并未身死,而師尊也不是心魔之體。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他們如今在天門山中重奏當年古曲,卻已經不復當年心境。 葉長岐演奏完古曲,同開樞星君對視一眼,笑道:“師尊竟然還記得這支曲子。” 冷開樞點頭,把將傾劍遞給葉長岐,他望了一眼仙閣蓬壺之外,天門山已是近黃昏,此時霞光初露。 天門山山巔覆雪,天地茫然宛如曠野,在萬道金光中如同披上璀璨盛裝。山頂之上立著羅浮山的劍修,各個手持佩劍。 這群劍修中唯獨冷開樞未持劍,他的將傾劍如今是葉長岐的佩劍,所以正握在首徒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