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未曾想開樞星君正靜靜地注視他,見他走神,便停下授課,還未開口,葉長岐自己就服軟認錯。 “師尊,我腿麻了??梢該Q個姿勢嗎?” 開樞星君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會主動說跪坐腿麻,愣了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葉長岐索性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美滋滋地請開樞星君繼續講劍法。 隔了一會兒,開樞星君又忍不住停下:“長岐你為何一直笑?” 葉長岐眉目帶笑,他容貌原本就明朗俊逸,笑起來更是惹人注目。 “弟子……弟子很喜歡師尊講的劍法。”其實是喜歡同師尊相處,但這句他不敢說,“一聽師尊講的劍法,就覺 得受益頗多?!?/br> 一看師尊,就忍不住歡喜。 “師尊,請您繼續為弟子講劍法吧。” 就這么講下去,直至天昏地老。 夢魘徒然結束,眼前所有的一切化作煙云竟散,葉長岐聽見轟隆的雷聲,他在夢魘中遇見的有關開樞星君的一切頃刻間轉為空白。 劍修的模樣,劍修的身形,有關劍修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葉長岐捂住腦袋,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喘,咽喉上的劍痕guntang無比,他五指握緊,卻發現自己手中握著將傾劍。 疼痛感驟然消失。 連帶著夢魘中的一切都不再記得。 “大師兄,大師兄,你怎么了?” 葉長岐抬起頭,忽然發現自己還站在那片冤魂林中,手里握著將傾劍,路和風與許無涯擔憂地望著他。 葉長岐喉間干澀,開口時,居然是兩行清淚先滑落下來。 “大師兄!怎么了?”路和風見他流淚,立馬變了臉色,當即拔劍出鞘,指著附近冤魂,“是不是它們對你做了什么!” 許無涯按住他的肩臂:“別激動,先聽大師兄說。” 葉長岐說:“就在方才,將傾劍脫手,領著我們去到一處寺廟,將傾劍殺了一個魘鬼,而我在拔劍時被魘鬼拉入了夢魘,隨后看見了自己的幼年之時,隨后是拜師……可我一醒來,在夢魘中看見的東西就都不記得了?!?/br> 他提起將傾劍,那把絕世名劍散發著清光,同夢魘中一模一樣,卻始終歸順地懸掛在那人腰間。 許無涯與路和風面面廝覷,開口道:“大師兄,可你一直呆在這里沒動過,我們根本就沒登過什么山,也沒見到寺廟。你只是忽然愣住了,于是我與和風喊了你幾聲?!?/br> 葉長岐便沉默了。 他陷入古怪的夢魘,說不定不是從將傾劍脫手開始,而是從接手那塊木板開始,所以路和風與許無涯沒有受到影響,只有他一人跌入夢魘。 葉長岐轉身,立即去找剛才的冤鬼,兩位師弟同樣跟上。 他們在樹林根角落找到了冤鬼,葉長岐同對方商量:“把木板給我可以嗎?” 冤鬼似乎聽不懂他的問話,葉長岐想了想,只能試探地說:“爺爺,我是葉柒,也是長岐。我回來了?!?/br> 冤鬼終于又動彈了,顫巍巍地伸出手,將那塊木板放到葉長岐掌中,葉長岐牢牢按住振動不已的將傾劍,眸中浮起一層淡金色的光芒。 隨后,竟然在眾多冤鬼的注視下,將木板掰成兩半! 隨著清脆一聲響,冤魂林中濃黑的霧氣疾速散去。魘鬼的夢魘頓時消散。 將傾劍劍光一閃,劍身浴著金光,在黑夜中劃開一道明亮的缺口,悉悉索索的風聲過后,只見將傾劍插在一個魘鬼身上。 冤魂林中的冤魂停止哀嚎,有些“茫然”地打量著彼此,隨后竟然如同凡人一般勾肩搭背飄散而去,不難想出,若是他們生前,也定是有說有笑地離開人世。 葉長岐望向面前老人冤魂。 黑氣與怨氣消退,那道亡靈逐漸恢復純粹的乳白色,對方伸出手,似乎想碰一碰葉長岐,卻只是鼓起掌,有些愉悅地對他揮手告別,然后負著手,走入了深林中。 “原來,就是這塊木板中的魘鬼將他們關在此處?!?/br> 許無涯輕輕踢了一下散落在地上的一塊木板,有些詫異地嗯了一聲,他撿起來:“大師兄,這木板上好像刻了一句話。” 之前葉長岐檢查木板時,只依稀辨認出“長岐,快走”這四個歪歪扭扭地字,這次接過來后,居然發現木板上的劃痕消失,全然如新。 有寒氣從木板中滲透出來。 兩塊木板拼湊在一起,能讀出完整的一句話。 寥寥數語。筆鋒如劍。 羅浮山首徒葉長岐之墓。亡人…… 亡人后面還有三字,似乎是個名字。卻再也無法看清。 卻不難想出,是誰刻了這塊木板。 葉長岐收了木板:“動亂的魘鬼已除,走吧。” 三人收拾了行囊繼續趕路,一路至閬中渡口,才換了水路順江而下。 期間路過閬中峽,見兩岸峭壁遮天蔽日,十分驚險,三人遂御劍一覽閬中山峽,并順手除去壁上猖狂的蛇妖。 … 十二日后,船停在了荊州九宋城渡口。 九宋城近日萬人空巷,只因這里不僅是冰鑒集會的舉辦地,并且臨近天門山——從九宋城出城后往南,大約三日,便可抵達天門問道的道場天門山。 葉長岐三人下了船,見旁邊有一艘巨大的游船,船上下來數位身穿錦緞華服的修士。許無涯瞧了眼,認出了那游船,皺著眉別過了頭。